我,走向你

30.再遇见苏梦

    
    苏梦再次抬起头,正好与叶展的目光相碰。此时叶展已经恢复平时的沉稳,可能也没有想到在人群中看到了老同学,微微点头之后就想拉着安宁走掉。苏梦这时却转身快步走到了两人的面前。安宁被叶展牵着向前走,突然停住的脚步让安宁有一瞬间的茫然。抬头看见面前一张略微熟悉的美丽脸庞,安宁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好转向叶展求助。恰好叶展回头看向安宁,才没有十分尴尬。
    叶展看着安宁脸上的迷茫,好笑又无奈的轻轻拍了一下安宁的脑袋。原意是想惩罚一下安宁,但是安宁完全没有意识到那轻柔的一拍竟是惩罚!
    叶展转过头看向苏梦,“苏梦,这是安宁”。
    苏梦心中不由一阵苦笑,对视的一瞬间她当然看出了安宁眼中的迷茫。这一刻她才真正清楚的知道,一直以来自己内心一切的争斗是多么的可笑,人家连她是谁都没有记得,又怎么会在意她这个人。而叶展一句简单的介绍,轻松解了安宁的尴尬,这其中的维护如此明显,又清晰的划分了两者之间的关系,那只抱着安宁肩膀的手清楚的向苏梦传达自己是外人的信息。
    但是,叶展从始至终就没有想过要缓解自己的尴尬,只是因为不在乎吧。想到这里苏梦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恼恨,又凭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承担,而安宁却可以始终置身事外,轻松的得到这一切。此时再看安宁那一身该死的淡雅疏离也让人嫉妒的想去撕碎。
    但是苏梦一直是个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短暂的情绪波动之后依旧面带微笑的对着安宁打招呼。
    在叶展说出苏梦这个名字的时候安宁就想起她是谁了,再看短短几秒钟女人眼中闪现的各种情绪,安宁看了叶展一眼心中有一丝了然。不由想起高中时候女孩打量的眼光,大概从那时候爱慕已经开始了吧。只是当时自己并没有关注过叶展身边的人,自然没有看出来女孩眼中的爱意。
    安宁表示对这种由爱生恨的感情很理解,但是现在这种恨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就有些不美好了。看着苏梦片刻之后扬起的笑脸和伸向自己的手,安宁心底由衷的佩服这个女子的隐忍。
    短暂的打过招呼之后三人好像并没有可以聊的话题,安宁正想走,裤腿突然一紧,呀呀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便映入眼帘。
    呀呀小朋友一脸委屈的看着安宁,嘴一撇就要佯装哭出来,一声“妈咪~~”叫的哀叹婉转,委屈十足。
    安宁一脸黑线的把小人抱起来,想到刚刚确实是自己把他给忘了,再看呀呀脸上的委屈也不单是装的,只是略加夸张而已,心中不免有丝羞愧。
    那张委屈的小脸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脖颈中,安宁轻轻地拍着小人的后背,“对不起,妈咪不是故意的,妈咪任你处置好不好。”爱怜中有些自责。
    身上的小人也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与之前的活泼耍赖完全不一样,安宁有些慌了。把呀呀放下来,安宁蹲在呀呀面前,清楚的看到了呀呀脸上的泪痕,自责和心疼让安宁心头忍不住泛酸,安宁知道一直以来呀呀的人小鬼大都是因为不想让安宁和沐久亦担心,所以呀呀在本该无忧无虑的时候过分早熟的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只是无论多么懂事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这一刻安宁明白,大概是叶展的突然出现和自己的遗忘让他害怕了。害怕被抛弃,害怕自己不再爱他,害怕有人抢走妈咪的爱。是安宁疏忽了这一点,所以更加自责。
    再次抱住面前小小的身体,轻轻的拍着呀呀略显瘦弱的后背,安宁柔声说到,“放心,妈咪永远都不会离开呀呀的,呀呀这么乖,这么可爱,妈咪怎么舍得离开呀呀。”
    注意到搂着自己小小的手臂又紧了紧,安宁终于松了一口气。
    再次抱起呀呀回头的瞬间,安宁心中霎时如万蚁侵蚀,仿佛四周的空气变的要结冰般的冰冷,连带着自己的心都冷的不能跳动。叶展脸上的痛苦如陨石般直直刺入心中那一方一直无漾的湖泊,安宁已经很久不再感受如此直接的痛苦了。那个从一出现就表现的沉稳平静温和内敛的男人,此刻却露出如此明显受伤的神情,周围黯淡下去的光芒,让那个直立的男人有种深深的孤独凄清。那一刻安宁觉得,连解释都变的空白,无力,心痛到无法呼吸。
    剧情转变的速度之快,连苏梦都觉的不可思议,看着叶展阴沉的脸色,很明显,叶展并不认识这个小男孩,或者说‘安宁的孩子’。苏梦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愤怒,她真心喜欢着叶展,不然也不会六年时间还是单身一人。认知到安宁有孩子的那一瞬间她真想感谢上帝给她一次争取叶展的机会,但是看到叶展脸上的受伤,苏梦又愤怒与安宁的不忠和无情。一时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精彩。
    安宁看一眼苏梦,终于抬起脚走向一旁始终看着自己,不发一言的叶展。安宁从来没有见过叶展生气,或者安宁从来没有想到叶展会对自己生气或者像现在这样一脸沉默的看着自己,在安宁的印象里叶展一直都是温润如春风一样照拂着自己。
    六年前的最后一别,安宁清楚的知道了叶展对自己感情。这六年的时间安宁不知道叶展是怎样度过的,最是无情又深情的终于还是时光。有人说时间是毒药也是解药。在这杳无音讯的六年时光里,时间是安宁的解药,却变成了叶展的毒药。终于,安宁承认,曾经飞扬的少年终究是与六年前不一样了,这个认知让安宁内心酸涩又心疼。
    安宁站在叶展面前的同时苏梦走到了安宁对面--叶展的身边。笑着对安宁说道,“这么久没见,原来你孩子都真么大了,恭喜。”脸上全是不动声色的吃惊和对呀呀的好奇。
    安宁自然听懂了苏梦的潜台词,无非就是想说,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跟叶展搞什么暧昧,再暗骂自己不要脸云云。安宁现在不想理会女人的幸灾乐祸,她现在只担心叶展作何想。安宁知道这件事情对叶展的冲击,但是安宁不想在现在,在这样的场合,在呀呀面前,解释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对她在乎的人造成了伤害,那就不让她另外在乎的人造成伤害,而且安宁相信,这个伤害只是暂时的,她会解释清楚的。
    安宁在某一种程度上是个非常理智的人,这种理智一度让在乎她的人抓狂。安宁一向习惯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把事情的负面降到最小。只是现在安宁不知道,此刻她拉起叶展的手,他会不会跟自己走。
    安宁正想伸手拉住叶展的衣袖,怀中的呀呀突然向叶展伸出了胳膊,安宁顺势向前把呀呀放在了叶展怀中。以呀呀的机敏,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能瞒住他的眼睛,自己真是心急则乱了。
    怀中突然出现一团小小的柔软,叶展的身体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一双手机械的抱住小小的身体,又不敢太用力。同样内心波澜起伏的还有呀呀,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刻意忽略内心的波动,呀呀趴在叶展身上轻轻的叫了一声“爹地”。
    对于呀呀的一声“爹地”,叶展心中不是没有起伏,这个男孩叫安宁‘妈咪’,而他叫自己‘爹地’。一向聪明绝绝的大脑也因为情绪的太大变化罢工了,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安宁,神情中都是不可思议和震惊。面对安宁依旧不改的淡定从容,叶展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叶展当然清楚,自己并不是这孩子的爹地。那么只剩下接下来的两种可能,一种是安宁提前介绍了自己,这种可能的正常情况下,一般孩子都会对自己突然多出来的父亲有一定的抗拒,特别是在并非亲生的情况下。但是也不排除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对父爱的渴望。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安宁并非这孩子的亲生母亲,所以孩子才会这么‘轻松’的接受自己。
    但是这种情况下,谁都不能理智的做出判断。一时之间叶展心中百转千回,而这种情况下,安宁的沉默让叶展更加不确定,这种沉默是想要照顾他的感受还是这个孩子的感受。而刚刚安宁对这个孩子表现出来的在乎,那份细致的保护和在意,说实话,叶展是嫉妒的。但是现在,叶展甚至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悲哀。庆幸安宁此刻是想要照顾这个孩子的感受,之后会告诉他这个不是她的孩子。悲哀的是,那一瞬间几乎没有犹豫的,安宁选择了伤害自己。
    即使再心痛,叶展知道,此刻自己不应该与一个孩子计较,更不应该伤害这个孩子。这里并不是解释这件事情的场合。几乎在心底最深处的缥缈之间叶展始终相信,安宁不会伤害他,不会的!
    伸手紧紧了怀中小小的身体,叶展终于转头看着小男孩的脸,这么小的孩子还称不上如何的帅气,但是一张脸却是异常的精致漂亮,一双水汪汪的眼眸中闪动着灵敏的光芒,看起来聪明而灵动。不难看出,这孩子长大之后会如何的惊艳。而且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智商超群、心智成熟的孩子。这样一个孩子,怎么会轻易叫陌生男人‘爹地’。这一刻,叶展心中好像更加确定了某件事情。想到这一点,叶展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缓和,但是依旧沉默着没有说话。
    也不是叶展矫情,实在是长这么大,叶展也没有和孩子接触过,温和俊秀的脸上也不免有一丝龟裂。四周开始升温的时候,叶展才对着呀呀堪堪憋出一句话来,“你叫呀呀?”
    怀中的小鬼瞬间忘记了脸上的泪痕,一脸臭屁的纠正叶展,“我不叫呀呀,我叫沐烨煊。”
    “你姓沐?你爹地是谁?”
    “爹地真笨,你就是我爹地呀!”然后趴在叶展肩上,一副不想再理会叶展的模样。
    “。。。”
    了然般的轻轻拍着拍呀呀的后背,叶展把眼睛转向了安宁,看到那双盯着自己的无双眼眸,叶展嘴角的笑容不可抑制的绽放的愈发明显。这么一个女孩,他愿意用无尽的等待去换一个美好的结局。
    叶展情绪缓和的同时,安宁明显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压力降低了。安宁不希望两人之间有任何误会,其实这件事情并不难想通,安宁也不介意之后解释清楚。但是这么短时间里叶展竟然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并且想到其中的曲折,还是另安宁吃惊不已。不由心中升起一丝甜蜜和骄傲,这样一个男人啊!
    安宁不知道的是,她此刻盯着叶展的目光灼灼的爱意仿佛要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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