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微有些紧张喃喃道:“有没有人要,还说不定。”
怎会没人要,月娥仔细端详她,认真地道:“我希望你将来可以嫁给对你最好的那个人,可莫要轻信男人花言巧语,最好是真心实意的才可以,你现在还年轻,如果可以,你再生个一儿半女的也好。”
清容将她的话,反复想了想,嘴里不知为何冒出苦涩的味道。她的意思是希望自己跟别人在一起,而不是......
既然如此,这些年她的呵护与付出算什么呢,是朋友吗。每回自己遇到难处,她都会在身旁付出,久而久之,变得有了依赖心。
因为人心本就是贪婪,反倒是更希望她可以永远这样对自己好。
上次的那件事,被她亲吻,她那样做,不应该是朋友才对。就算两人在友好,就算都是同为女人,也不应该算了吧。
到底算还是不算,那自己的期待,究竟是什么?是幻想还是毫无用处令人耻笑的奢望。
她很想在月娥身上得到一个答复。
“我看你的手怎么发抖,别切了,我来吧。”月娥道。
清容叹口气:“努力平和情绪,无妨,我做就好,你来上手,我担心你切了手。”
月娥闷闷道:“我就这么笨吗?”
清容突然抬起头,道:“你就是个大笨蛋。”她语气含着怒气,似乎真的生气了,要比刚才还严重。
月娥不知所措,想不通她是被谁招惹了,明明自己很听话,也不胡说八道,也不动手动脚,怎么就不开心了?
看着她郁郁的表情 ,月娥心里暗说:这个女人的心,真如海底一般,猜不透。
被说了笨蛋,月娥还是有些不悦,尤其是在这种小事上。于是她委婉的表示,自己不是笨蛋。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清容的反应那么大。
一滴又一滴的泪珠,落在案板上,接着摔成了粉碎。
月娥又惊又怕,心里七上八下,她也不在乎自己的自尊心。安慰清容道:“好好好,我是笨蛋,我不学厨了,你别哭,我错了。”
清容握着案板上的葱,咚咚咚切得粉碎,完全不是平日里温柔贤惠的模样,好像对那些蔬菜凌迟一般。
月娥不禁的额头冒出一把汗:“你...你慢一点,别切了手。”
清容突然停下动作,重重呼出一口,转过头对着她,竟是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谁说我哭了,谁说我哭了,根本就没有!”
月娥此时与她面对面,清楚的看到她的眼睛泛着红色,双颊还有道道泪痕没有干掉。
月娥看出有些不对,她眼底流露出浓烈的担忧,心里急得不行,赶忙从袖内抽出丝巾。
当她的手快要碰到清容的脸颊上,女人突然向后退了一步。
情况不妙啊。
“哭了就哭了,还不承认,这还不算,还耍性子。你怎么了,为何不开心?”月娥柔声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一定不会饶了他!”
清容贝齿咬唇,唇瓣泛出淡淡的白色,血色渐渐褪去。一双漆黑漂亮的眸子,从刚才的生气,转变为幽怨的神色,好像面对着一个做了对不起她事的负心人。
她没有说话,就是那样看着月娥。
月娥悬在半空中的手,再次试探的伸过去,欲要擦拭清容脸上的泪痕,也不能说是泪痕,她在这片刻之间,又滑落了新的泪珠。
这泪珠很快就湿润了丝巾。
月娥动作轻柔,好像在哄小孩子,“这么大了,说哭就哭,再过十年,就成老太太了,这般闹腾,怎可是好。”
“我说过,不是哭了,是葱呛得我流泪。”清容声音哽咽。
“是葱吗?”月娥蹙眉,以前不见她做饭这么哭过,况且自己离得很近,也没有流泪,如此说来,跟葱没有关系。
应该是她心里肯定有心事,也许是自己不知道的。
月娥道:“莫要骗我,我了解你,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清容陷入沉默,身子微微颤抖着,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逃出来似得。
月娥心底是紧张的,这个紧张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陷入无尽的担忧,她故作镇定对清容道:“说吧,我不想看你难受,你知道,我很在意你的。”
被她这么一说,清容内心的防线彻底崩塌,那些石墙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这时,清容的肩膀动了起来,她伸出双臂突然一把抱住月娥的身子,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在哭泣。
月娥看到她这幅样子,心里也跟着痛了起来。
“看你的样子八成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月娥轻抚她的后背,安抚着这个女人,“如果是有人欺负你,我肯定不会饶了他。”
清容没有否认,道:“是有人欺负我。”
月娥落在清容后背的手,突然紧了下来:“到底是谁,那个人不想活了是不是!”她的声音冷冽彻骨,语气明显激动。
清容吸了吸鼻子,轻轻抬起头,嘴唇凑在月娥的耳畔:“直到现在,你还没有发现是谁在欺负我。”
月娥突然怔住,面露疑惑,这下子,自己真成了笨蛋了。
月娥道:“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是谁,看样子你也在欺负我。”
月娥微微偏了一下脸,因为突然过来清容的唇不小心滑了一下月娥的耳朵。
湿热滑过,月娥心底一颤,该说什么也忘掉了。
清容用手轻轻抚摸一下自己的唇瓣,半阖着眼眸,不知为何,心乱跳着。如此一来,好像快要爆炸掉,似乎要将什么东西要从胸口跑出来。
清容好奇会是什么?鲜血,眼泪,还是那一种渴望的温柔。
清容经历过生死分别,人间无情,她是渴望得到爱护的女人。希望有一双手将她温柔抚慰,免于流浪,免于惊扰,免于孤独,更不要再无依无靠......
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清容有一段时间,怀疑自己。甚至压抑住莫名的情感,可是今天实在控制不住了,闻着女人身上的香味,手中感受的她身上的柔软触感。后背窜出一股热流,她双臂搂住这个女人越来越紧,用唇轻轻吻了一下月娥的侧脸。
她哑着嗓子:“是你欺负我,你现在才知道。”
月娥先是惊讶再就是恍然大悟,可是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可奈何,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清容不必再多说,更不必再多做,已然明白了是怎么会回事。
这不是自己渴望的吗,得到她。
对她好都是发自内心,起初月娥以为自己是个讲义气的人,帮助朋友是应该的,可是近些年她对清容的感觉变得不一样。
作为一个女人,看到她在身旁躺下,竟是有了一种莫名的躁动,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哪怕说一句话,都难受的不行,好像别人要抢夺她魂牵梦绕的至宝。
这么多年以来,她以为自己是单相思,可是刚刚清容这样表白,才知晓原来她一直都在,一直都在等着。
如果自己是自由人,哪怕就算是女子,会毫不犹豫的接受她,甚至会与她长相守,直到地老天荒。她俩又没有家人,更不会担心老人反对。
月娥很想揉着怀中女人,给予炙热的回应,她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目前的她,只有做梦的资格。
这时,清容道了句:“那夜问过你,是否还当我是朋友,你给我的答案,让我陷入很久的纠结,如今我想再问你一次,我在你的心里到底是什么?”
月娥突然鼻子发酸,喉咙梗住。
清容竟又用唇碰了一下月娥的脸,轻声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你告诉我心中所想,无妨的。”
月娥很想让时间停止,就这样抱着她,如果这个时刻变成永远那该是多么美好,她嘴角漾了一丝苦笑,陷入沉默。
这些日子她之所以变得古怪,连笑都是不自然的伪装样子,那是因为老板娘那里出了事情!
那个老太太爱赌钱,一日,手气极差,输了大钱,这回老板娘没有办法,一时间又凑不到那么多的钱,为了不让百花楼倒闭,她想到了月娥。
她可是人气很旺的舞姬,如今年龄也正好,这便打了她的主意,决定不久后要给她开盘。老板娘告诉她这件事时,月娥也苦苦哀求过可是没有办法,她不是自由之身,该来的总还是来的,也就是这样月娥不得不强颜欢笑。
时间一点一点流失,离自己开盘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快要疯了。
虽然月娥在百花楼这么多年,该看的不该看的也都清楚,可是她这个人洁身自守,还是无法接受,跟一个陌生不爱的男人在一起做那种事,况且也心有所属。
虽然已经沦落至此,但作为一个女人,还是希望可以将自己的最好的给予最爱的人,可是有些事情,往往是事与愿违,如果自己不开盘,百花楼很可能倒闭,那么那些姑娘同样也会面临转手的情况,不知被谁买了去,不知又到了哪个风花雪月之地。
怕是连在这里都不如,到那个时候,大家都散了,还有云夕甚至清容,这是月娥最不愿意看到的。
月娥一开始拒绝,恐惧,直到现在的无可奈何,甚至都快要笑着流泪,似乎已然接受了这个命运。这件事直到今日月娥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如今清容已经有了这番心思,月娥更不会告诉她自己将要面临的难处,哪怕最后她怨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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