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真理之女

第五章 李封诈尸?

    
    “顾夫人,令嫒呢?”丈老头在顾荒走后约两分钟时间,等不及地找到在后院坐着擦眼泪的方晴。
    方晴身上的衣裳有破损的迹象,左边袖子甚至直接被撕破了,她的脸上有红肿,一张不知擦了多少眼泪而变脏的手帕被她拿着擦拭脸上的泪痕。
    “呜呜呜……丈先生……小荒她竟真杀了人!我教训她,她就与我撕破脸皮,逃走了!”少女般的哭腔荡漾在这颇有些荒凉的院落里,连花草都半弯了腰身,树叶都停止了颤动。
    丈老头的神色也缓和了几分,隐隐觉得良心在痛,不应该如此强硬地来人家中执法,即使自己是正义的。或许……或许,他应当悄悄的?先用几天做好铺垫,再在所有人都有心理准备之后直接带走罪犯?
    他的鲁莽让他低下了头,虽然这样依旧是居高临下地看人。
    “真的是、十分、十分抱歉!顾夫人,丈某人在此赔罪了!”他越说越觉得自己行为不当,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虽然这样依旧比坐着的方晴高许多,“但是法律是铁做的,我的心就必须是铁做的!顾夫人,原谅我,但请告诉我您是否知道令嫒可能逃去了何方?”
    方晴揉着哭红肿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这正义凛然的丈老头,心中竟缓缓升起一股与对方相似的愧疚之情。
    但最终,她还是艰难地举起右手,指向一个方向。
    “我猜测,她应当是逃去了后山的方向。她从小到大,一离家出走就往后山跑,对迷宫一样的山路十分熟悉,对她而言,那里就是比家都好的避风港。”说着她又在掉眼泪,仿佛为出卖了女儿而感到挣扎,“丈先生,小女子……小女子请求先生能饶小荒一命!她还是一个孩子!就算出了人命,也一定是事出有因……事出有因……”
    丈先生点头含糊答应,拍了拍顾夫人的肩膀,心里叹息,一命偿一命,铁一样的法律怎么能网开一面呢?
    他走时,心中的愧疚又深一分,只希望到时候顾荒能乖乖配合,不要让他再动粗了,那样只会加深他的愧疚。
    小灰的活动范围并不只是后山那一片地域,而是整个城郊。它拥有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几乎涵盖了整个镇子,同时,它对那个叫顾荒的人类女孩儿的辨别能力几乎是瞬间的。
    顾荒一出城门没多远,就看到了四足站立都有两三米高的巨狼。巨狼在夕阳的逆光下只是一团阴影,细润的毛发随风而起,长长的尾巴轻轻地悬空,双目如炬,散发阵阵红芒。那双眸子的注视足以让凡人双腿瘫软得五体投地如膜拜——甚至刚起步的修士也只能双膝下跪,唯有顾荒,能够在这双异样的目光下若无其事。
    这一点顾荒在有一次被一群人围攻的时候试验过了。她把那伙人引到后山就往上狂奔,那伙人也不甘示弱,追着那抹倩影心里怀着怨恨就踩着泥土石头冲了上去,到了半山腰看到站在树杈上居高临下的姑娘和树下沉默的狼,才发现这丫头打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根本没把自己放在逃跑者的位置,就算是看似狼狈的逃跑,也是为了这一刻的反扑。
    本来少年少女们还想着妈妈说一把筷子掰不断、团结就是力量的箴言,拿着棍子铁铲什么的准备热血干一架,没想到巨狼的眼睛忽然闪耀红芒,那抹让人心生畏惧如面朝圣皇的杀气一下子让所有人浑身无力趴在了地上。从此,孩子们再也不跟着某女上山。
    “小灰,去承恩寺。”顾荒一跃而上,骑在小灰的背上,小灰得令,四条腿跑起来如同一阵灰风。顾荒紧紧趴在狼背上,飘扬的毛发和风一起挠搔着她的脸颊。
    一个牧羊的小童忽然感觉耳边有异样的风,抬头回眸,他的目光便被深深吸引。他甚至忘记有狼前来时应当冷静迅速地驱赶羊群,只知道看着那长发飞舞的女孩儿从地平线像风一般飘向黑压压的森林。那空灵的双眼,让他忘记了合上自己张开的嘴。
    “乾小常,你是撞见了妖怪还是怎么地?魂都被抽走了?”母亲的声音如同来自天外,在脑海中荡漾许久才被他听明白。
    他又神情专注地做回了一个牧童。可是挥舞着牧鞭,他的眼中却总是闪烁那个女孩儿的侧颜。
    “狼女。”他心里这样唤她,忽然,双目突然闪耀起光来,不知这光是来自夕阳,还是来自灵魂,“娘!我要去承恩寺!我要修真!我要做长生殿的弟子!”
    他的娘亲听到这句话,直接丢了牧鞭提着裙子一路小跑过来抱住了儿子,喜极而泣,“真的吗?真的吗?终于肯修真了吗,儿子?”
    “嗯!”牧童的回答斩钉截铁。
    灰狼在破败的寺庙千米外停下,四个脚掌带着它无声无息地遁入了树林中,一同隐遁的还有它的杀气。只留下顾荒踩在草丛和泥土的路上前行。
    和镇子后山一样,这荒庙所在的森林也是她烂熟于心的地方。九年前寺庙刚荒废的时候,她带着刚觉醒的记忆和惶恐的灵魂跌跌撞撞来到寺中,碰见独坐大雄宝殿的年迈僧人。僧人看破了她年幼的身躯中千疮百孔的灵魂,用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复活了一株参天大树,却让刚刚被遗弃的寺庙瞬间腐朽崩塌。他告诉她万事皆有代价,万事皆有因果,她既然站在这里,就是许多因练成的果,不应彷徨失措。
    她悟到了——她以为她悟到了,但每每还是有不顺心的事情发生时,她就会与小灰在这寺中清静。没有纷扰、没有烦恼,所以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叫其“承恩寺”。
    “承蒙厚恩。”
    顾荒对着爬满了菌种的牌匾,双手合十鞠了一躬。起身时,身形坚定,前方便是上千人的聚会,她义无反顾如同赴死。
    千人聚集在这破败的寺中,中间的建筑被推平,形成一个宽阔的圆台,上面有两道身影正在不断交错,叫杀声不断,看来正在比武切磋。
    千人围着那圆台,神情有的紧张肃穆,有的欢喜惬意,有的焦虑不安。他们中包含比武者的家属、看热闹的闲人和即将上场的少年少女,其中绝大部分是从镇子里来的,也有少数,从旁边的村落里来,他们穿着标志性的羊皮大衣,带着羊角帽子。
    五个长老,悬空漂浮在圆台的五个边缘点上。没有人对这种战斗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长老们都在认真观看。他们在捕捉少年们的一举一动、一招一式,并与自己的道统相对比,从而抉择出最符合自己选择弟子的要求的那个。
    人们时不时抬头去仰望这五个长老,膜拜之色溢于言表,天色渐晚,他们却像太阳一般,拥有飞行能力的筑基修士,在人们心中绽放着夺目的光彩。有的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能飞的家伙。
    顾荒悄悄嗤之以鼻。白发白须,行将就木,不过筑基尔尔,也能被奉承为仙人受千人敬仰?若万千修士皆如此,那她当年面对的就不会是一个飞升境界的宗主和一群大乘境界的混账了。
    正想着,那先前讽刺顾荒的长老轻喝一声:“白长安,胜。陈闯,负。但二人心性成熟,战斗不慌不乱,都可做长生殿弟子。”
    看来这比武并非是简单的淘汰机制。顾荒继续观察。
    又是半刻钟过去,“黄保全,胜。李艺,负。但黄保全口出恶言,出招险恶狡诈,未来让人难以放心。故只收李艺做长生殿弟子!”
    “什么玩意儿?老子是胜者,凭什么把老子淘汰出去?这是什么鬼规则?”那黄保全面黄肌瘦,出声阴柔,听得顾荒直起鸡皮疙瘩,“是长老您看谁谁顺眼谁就进吗?”
    长老面不改色,一挥手,那黄保全遍如同被什么东西撞了一样,弹地就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平滑的抛物线,直落进了镇子里。
    “他会安稳落在自己的家中,然后舒服地睡上一整天。”长老道,“下一个。”
    “我叫李封,凝气二层!”
    一道让顾荒错愕的熟悉声音。
    顾荒抬眼看去,李封那本该碎裂血流不止的脸竟完好如初,身上完全看不出刚不久才受重伤而昏迷的痕迹。甚至,仿佛因为在死亡边缘蹦跶了一圈儿,他的修为还有所精进,气质都有所提升。看来李家也有几个子儿,买得了灵丹妙药。
    “谁来做李某的对手!”
    看他那睥睨天下的嘚瑟模样就知道他自信报出修为便无人敢接了。
    无人敢接么?
    我偏要拆你台子!我偏要接!
    “我来!”清脆如铃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远离顾荒三米,为她让出一条道。个个用同情或笑话的眼光看自己,也有镇子里认识她的人,神色古怪。
    在李封和那毒舌长老错愕的注视下,顾荒快步走上了圆台,把额前发丝往后掠了掠,挤出众人看去很可爱、李封看去很可怕的笑容:“李哥哥,指教一下妹妹吧?”
    “咦?此女竟也是凝气二层,难怪敢接这李封的挑战。”其余四个长老纷纷故作高深地捋胡须,捋胡须的姿势堪称娴熟优雅,也不知捋了几十几百年。
    “顾荒?”李封见到某女就恨得牙痒痒,他只道是顾荒内心黑暗可怕、喜欢趁人不备偷袭,方才那一脚就是趁他不注意,却力道大得惊人,直接把自己的脸踢碎了去。本想待自己成了仙徒,丈先生捉拿了疯女,他再去好好蹂躏,没想到丈先生也是吃素的!
    毒舌长老眉头紧锁。据他所知,他后手找了那丈姓的管事去查清事件,杀人逃跑的顾荒此刻应当被抓进了铁笼等待死亡的宣判,没想到竟到了此处踏上了圆台。圆台上一切公平,如果有长老对她点头,那自己无论怎么否定都无意义了。
    那姓丈的是吃素的?凝气五层难道还抓不住一个凝气二层的?
    也罢,也罢。不过是一个小镇上天赋平平的人罢了,就算入了长生殿,也就是浑浑噩噩一辈子,一直活在人下而已。
    “二位娃娃准备好之后,就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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