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宵带着沈锐先回家把玩具都放了回去,然后才下楼根据江子溪发的清单到菜市场里挑选食材。
当一大一小拎着两兜食材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家里的房门居然是开着的,而且里面还隐隐传来了争吵的声音,这让沈宵原本准备进去的脚步一顿。
他身边的沈锐原本还不明白爸爸突然停下了来了,有些好奇的朝着屋里看去,但不过刚刚伸进去个脑袋的功夫,就听到了从屋里传来一道粗犷的怒喝声。
“你是我女儿,给父母养老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吗,而且平时我跟你妈对你也不差,现在老了老了,你居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们饿死在街头吗?!”
说这话的人应该是个男人,声音气急败坏,已经濒临暴怒的边缘。
随着这道粗犷的男声一同响起的,还有一道有些尖锐刺耳的孩子哭声,以及柔弱的女声试图劝架,一时间房间里面乱做了一团。
这样激烈的争执声和乱糟糟的吵闹将沈锐吓得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见状沈宵将沈锐拉到了身后,再不犹豫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面一片狼藉,在看到江子溪没事后,沈宵的心放下了一半,他并没有直接参与进外面的争执,而是领着沈锐进了房间,待到安抚好了沈锐后,这才从儿童房里走了出来,将门关好后,打量起客厅的状况。
只见沙发上坐着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穿着有些破旧的老头,而在他身边则站着一个看上去上了年纪,气质却很好的女人,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正哭闹不止,想来刚才门外传来的那惊天动地的哭声应该就是来自于这个小姑娘了。
而江子溪却是坐在餐厅的凳子上,脸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冷淡,尤其是当视线看向沙发上那个老头的时候,那目光似凝成了寒冰,几乎要将人给冻死。
沈宵没去管那对老头老太太,而是径直朝着江子溪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将人给挡在了身后,立场非常明确。
他的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随后还是坐在沙发上那老头最先开口了,他皱着眉粗声粗气对沈宵道:“女婿,你来的正好,还不快管管你这婆娘,这么大个人了连最基本的孝道都不懂,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沈宵压根就没搭理他,转身低声询问了江子溪两句。
江子溪扯了扯嘴角,一双美目低垂着,看不到丝毫的光亮,只说了简单的三个字:“要钱的。”
联想到刚才那个老头对他的称呼,沈宵顿时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了。
坐在沙发上的这两人应该就是江子溪的父母了,说是父母其实有点不太准确,应该是母亲与继父。至于那个孩子,如果沈宵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江子溪异父异母的哥哥的女儿。
剧中,除了原主这个软饭男以外,最能给江子溪添堵的就是这位继父和那个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了。
江子溪的亲生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母亲带着她改嫁,嫁给了一个刚刚死了老婆,带一个儿子的鳏夫,也就是现在坐在沙发上这位。
继父刚开始对江子溪母子还算不错,但时间一长,就原形毕露了。如果说原主是个赌鬼,那江子溪的继父就是个十足十的酒鬼,一旦醉酒以后简直六亲不认,丑态百出。打骂都是轻的,有时候喝糊涂了把江子溪的母亲打的遍体鳞伤不说,还会把家里能砸的东西砸个一干二净。
原主拿钱是去赌博,这位继父拿钱则是去买酒。
至于他的儿子,江子溪名义上的兄长也很好的继承了他爹的缺点,去年因为喝酒闹事被抓进了局子,到现在还没有被放出来,不过最近好像差不多快要刑满释放了。
想到这里,沈宵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父子俩了。
熟悉沈宵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非常干脆利落,半点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位继父的为人和这次来的目的,沈宵也丁点没有犹豫,在江子溪肩膀上轻轻安抚了两下,径直朝着坐在沙发上那老头就走过去了。
那老头看着沈宵朝他走来还有些意外,以为他是准备跟他统一战线的,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顿时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只是这笑容还没扬起来,就已经被一股大力给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原主这具身体虽然不够强壮,但好在个子挺高,再加上沈宵力气大,直接拎着老头的衣领就把人从沙发上拎起来了,在身旁老太太的惊呼和小姑娘的尖叫声里,拎小鸡仔一样把老头给一路拎到了门外,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啪’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一下子,世界仿佛都清净了。
沈宵走到江子溪身边,将今天在路边和沈锐一起选的小礼物递到了江子溪面前,道:“恭喜你,这是我和小锐为你选的入职礼物。”
江子溪怔怔的看着手里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小心的将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个小钥匙扣,图案是一条蓝色的小鲸鱼,看上去憨态可掬,可爱极了。
看着手心的小鲸鱼,听着门外的叫骂声和拍门声,江子溪忽然觉得原本因为继父找上门要钱产生的绝望一下子就消退了不少,她抬头看着沈宵,想到刚才他从门外走来,挡在她面前的样子,忽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安。
江子溪从来不是个喜欢从别人身上寻找安全感的人,从小时候就不是。小时候江子溪就知道,她的家早就在父亲离世后就已经没有了,母亲再婚后,那是母亲和继父的家,而不是她的家。
她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也太渴望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所以在沈宵紧追不舍的追了两年后,答应了嫁给他。
婚后,她有了沈宵,后来有了小锐,终于有了一个家,尽管,这个家在沈宵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下已经支离破碎,濒临崩溃,不是不知道沈宵是个什么东西,但江子溪却仍然用尽全力想要维持着这个家。
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儿子。
江子溪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真的到了不得不离婚的时候,她这辈子就不会再选择嫁人了。
她会用尽所有的力气,自己给小锐撑起一个家,不会让他寄人篱下,不会让他颠沛流离。
江子溪自认不是软弱的人,她其实很早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让她唯一没想到的是,沈宵的突然转变。
而且转变的如此及时,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最绝望,濒临崩溃的边缘时,挡在她的面前,虽未发一言,却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这样的心安,哪怕是在刚刚与沈宵结婚时也从未感受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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