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生气,愤怒写在脸上, 表现在行动上, 一手压住她的肩,一只手掐着她的腰, 让她动弹不得。
咫尺之距,呼吸交融,南意很紧张,连挣扎也忘了, 心砰砰跳,无意识吞口水, 出声时小心翼翼。
“阿泽你、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程一泽的理智被她的声音拉了回来,紧盯着她看,发现她眼中藏着的惊慌无措, 却又极力保持平静。
是他失控吓到她了。
程一泽松开手, 翻身躺到一边,抬手捂眼,哑声道歉,“对不起……”
懊恼、自责都是在伤害她以后, 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明明是担心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听他用这种几近奔溃的语气说话, 南意不由得眼眶泛酸,侧过身轻轻抱住他, 想用一个拥抱让他安心, 这个时候两人的距离最近, 也最有安全感。
“阿泽,这次是我不对,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不会再让他找不到她。
程一泽没有说话,用行动给她回应,手臂收拢,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两人依偎在一起,忽略了这种亲密举动产生的不自在,那些微不足道的情绪淹没在对彼此的关心里。
南意轻声问,“你的腿刚才有没有疼?”
“没有。”他说了实话。
他的腿早就不疼了,只是为了他的私心而欺骗了她,这时候却不敢和她说实话了。
一念之差,他在她面前陷入两难境地。
她最恨被人欺骗,而他刚好做了这样的事,明明知道她最在意的就是他的腿是不是能痊愈,可他仍然选择了欺骗。
如果他现在让她知道他做轮椅是装出来,她会为他高兴,可惊喜激动的情绪过去后,她大概再也不想理他了。
他说不疼,南意却不放心,从他怀中支起身,挪到他脚边跪坐着,卷起他的裤腿查看。
目光每每触及他腿上的疤痕,南意的心都会抽疼,这些伤痕会永远印他身上,就像他曾经承受的那些痛苦一样伴随他一辈子。
而这些痛苦竟然是他的亲生父亲造成的。
如果可以,她想替他分担承受一些,这样的话他就能少一些痛苦,可是她不能。
除了陪着他,她什么也做不了。
“阿泽,你爸用钱收买我不是要逼我离开你,而是要我在你身边当奸细,给他通风报信,他觉得无法掌控你,所以开始惊慌了,趁此机会我狮子大开口,他竟然二话不说就给钱了,还让我劝你回程家。”
她老老实实交代了,程一泽听的时候蹙眉,听完却愉悦笑了。
“下一次你可以多要一点,他想用这些钱抵消他的愧疚,既然他想给,你就收着,有了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南意也笑了,翻身下床将卡捡起来郑重交到他手上。
“阿泽,这是程家欠你的,你也说了他们愿意给,你就收着。”
程一泽把玩了一下卡,忽然问,“你问他要密码了没有?”
南意得意挑眉笑,“当然啊,我又不傻,起初这张卡里只有三十万来着,我说钱少了,他就又多加了一百万,我亲自去银行查了一下余额,顺便试一试他给的密码对不对。”
程一泽坐起身,抬手揉揉她的头发,微笑夸赞,“南南克真聪明。”
说完,他又扬了扬手上的卡,“这卡我交给丁朗,一会儿让他去提车,前不久我让他去帮你看了一款车,付了定金,今天可以提车了,付全款。”
“……”
南意一阵无语,他做什么事都瞒着她,送给她的都是贵重物品,甚至连车也悄悄买给她。
她总觉得现在两人的关系有点儿一言难尽。
怎么有一种傍大款的错觉呢……
“阿泽,这车我不能要,你给卖给我的东西够多了,再说了我现在也用不上车。”
程一泽早料到她会拒绝,倒也没生气,耐心十足和她讲道理。
“你驾照拿到手也一年多了,再不练练手就要生疏了,我买车送你是我自愿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南意沉默下来,如果她这时候告诉他她已经看好房子,连首付都缴了,很快就能拿到钥匙,他会不会生气呢。
还是不要说了,也许说了他不会生气,可是很有可能大手一挥帮她全款买房,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南意心里打着小九九,斟酌该怎么和他说,而程一泽当她的沉默是默默答应了,高高兴兴打电话让丁朗拿卡去提车。
喜怒无常的程一泽,南意真心觉得自己惹不起,他现在做事一向只凭喜好,要不要,做不做,都是他想不想的问题,谁也阻止不了。
唉,只要他高兴就好。
安抚好程一泽,南意就去了书房继续画稿,也许是刚才发泄了一通,之后程一泽没有再来打扰她。
五点左右,傅青蔓带着孩子来蹭饭,南意才从书房出来。
当然不会是傅青蔓下厨,也不会是南意,程一泽在南意进书房时就叫了阿姨来做饭,因为一早傅青蔓过来就通知他了晚上要来蹭饭。
晚餐很丰盛,傅青蔓一个劲儿地夸赞,大意是以后会常来,让程一泽有心理准备。
南意听到程一泽偶尔会和傅青蔓斗两句嘴,觉得新奇,不过亲自接触过傅青蔓知道她的性子也就想得通了。
口齿伶俐、不拘小节就是傅青蔓这样的,大概程一泽就没把傅青蔓当女人看。
这下南意更加好奇阳阳的爸爸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了,以傅青蔓的审美,那个神秘的男人应该长得不丑,至少要和程一泽一个级别才能入傅青蔓的眼。
吃过饭后,母子俩又待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期间傅青蔓主动提议要和南意一起洗碗算是感谢这顿丰盛的晚餐。
南意和傅青蔓在厨房洗碗,程一泽在客厅陪阳阳玩耍,所以没听到傅青蔓和南意的谈话。
傅青蔓带着阳阳离开后,家里就只剩下两人,程一泽很快就发现了南意的异样。
她时不时偷看他,目光有点儿怪异,等他看她时,她又装作不经意避开了。
南意的怪异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程一泽才明白是为什么。
已经十点半了,南意还在书房不出来,程一泽好奇去书房看她在忙什么。
书房门是开着的,所以程一泽在书房门口就能看到南意在做什么。
她什么也没做,在发呆。
程一泽看了好一会儿,南意一直在发呆,不免有些担心,出声叫她,“南南,时间不早了,早一点睡,没画好的明天再画。”
即便他刻意压低声音了,但南意还是吓了一跳,目光闪躲,惊慌不敢正眼看他。
“你先睡,我马上就好了。”
程一泽没有动,就在书房门外等着她。
南意没办法,随意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离开书房。
她先推程一泽回他的卧室,说了句晚安后就要往外走,手腕忽然被拉住,她疑惑扭头看去。
“怎么了?”
程一泽说,“昨晚阳阳尿床了,隔壁房间里的床暂时没法睡了。”
南意懵了。
什么情况!怕什么来什么。
她尴尬笑了笑,“没事,书房还有一张榻榻米呢,和床是一样的,我去书房睡就可以了。”
程一泽不松手,也不能说话,抿唇看着她。
又是这样,南意无奈叹息,“阿泽,我们不能一直在一张床睡觉。”
“为什么不能?”程一泽拧眉问,语气再正经不过,反倒让南意羞愧觉得自己想多了。
她刚想说男女有别,程一泽先发制人,堵了她的话。
“你不陪我,我晚上会失眠,休息不好,第二天腿就会疼。”
南意:“……”
她虽然又心疼了,但此时想的是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总不能是丁俊或是丁朗轮流给他暖床吧。
刚刚傅青蔓和她说过,程一泽二十六岁了却没交过一个女朋友。
傅青蔓还说第一次见程一泽亲近女孩子,就算程一泽再怎么清心寡欲,到底是个男人,也是会有需求的……
傅青蔓的话很露骨,南意羞得脸红,之后那些话一直在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话糙理不糙,一整晚南意都无法直视程一泽了。
最终,南意还是和程一泽躺在了一张床上,起初还好好的,黑暗里睁着眼的两人并肩躺着,相安无事。
过了一会儿,程一泽翻身侧躺面对着她,呼吸喷洒在她耳边,温热暧昧。
南意想借翻身背对他的姿势顺势和他拉开距离的,不料她刚有动作,就被揽了回去,她的后背贴着一具温暖的胸膛。
抱着她的力道越来越紧,耳边的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傅青蔓的话又在脑中浮现,南意不仅脸热,脑袋也热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冲动,她竟然翻转身抱住他。
“阿泽你、你是不是想唔……”
话没说完,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南意猛地僵住,倏地睁大双眼,震惊之色被暗夜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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