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之昏君驾到修改版

45.学坏有多难 【下】

    
    居怀恩略站了站,细听屋里的动静。
    没多会儿就笑了。
    “那天陈茜怎么跟你说的?”
    他觉得陈茜那套词儿虽然比不上屋里那几个卖惨的更凄惨些。
    可也差不多吧。
    “陈校尉——”
    黛玉迟疑的看着他。
    陈校尉怎么了?
    正六品。
    今科武举探花郎。
    考中后,被选入左金吾卫。
    但是祖籍千里之外。
    全家就他一人在禁军中。
    品级高了点儿,好吧,不止高了点儿,他这个年纪上,这品级有些人熬一辈子都够不上。
    然后军中也就是最近才待遇好些。
    然后他就想把家眷安置在那么远的城外。
    又省钱、又清净、又安全。
    反正他也不经常回家。
    正六品——
    黛玉想了想自己的品级,悄悄摸了摸钱袋子,算了算俸禄,觉得这么想也是在所难免的。
    陈校尉虽然比她官阶高,军中现在也比她俸禄高,但是毕竟一个人在长安。
    陈校尉还是个特别能精打细算的,说起东西两市的米面菜蔬贵贱来,很懂的样子。
    可见日子过得——
    “你是不是不知道陈茜是谁?”
    居怀恩想了想,无奈道。
    “啊,是谁?”
    陈校尉不就是陈校尉——么?
    “齐国公姓什么?”
    “……”
    姓陈。
    “齐国公府到这一代,袭爵的陈瑞文,三品忠烈将军,陈茜是他的长子。”
    “……”
    黛玉顿时无语。
    哦。
    祖籍千里之外。
    那可不,荣国公她外祖家,祖籍也在千里之外的金陵。
    一人在禁军之中。
    他没长辈兄弟在十六卫,稀奇啥,好像别人就有似的。
    大多数人也都一人在禁军之中。
    所谓‘把家眷安置在城外’——
    黛玉想了想。
    估计跟她安置紫鹃雪雁她们一个意思。
    要照这么说,她不是更惨!
    祖籍在千里之外的姑苏。
    全族都不在京——血缘太远了,就算在她也不熟悉。
    孤女一个。
    寄人篱下。
    七品芝麻官。
    俸禄捉襟见肘!
    家里十来口人要吃饭要养活!
    黛玉想过一圈儿来,再听屋里那些‘家乡千里之外’神马的,顿时就感觉自己跟人抢房子不为难了!
    齐国公府的陈大公子一字一句的现场教学,教她偷换概念卖惨装穷,她都学不会——
    居怀恩都无奈了。
    她这是没见识过含元殿上群臣为了一个铜板撕半天,锱铢必较的惨烈场面。
    看她明白过来了,居怀恩点了点头,示意她自己玩儿吧。
    他抽不开身,得先走一步了。
    再教不会,以后遇上分东西,她就只能分点儿核桃大枣儿了。
    “咳,紫鹃,咱们进去吧。”
    居怀恩走了,黛玉扶着额头想了会儿说词,扶着紫鹃往里走。
    自从离家以后,她从来没有哀求过谁。
    她曾经苦苦哀求母亲不要死,也曾经苦苦哀求父亲,让她留下来,留在他身边。
    她那时候觉得,几岁的孩子和多病年迈的父亲,也能过。
    她自从离开扬州,离开父母的羽翼,这么些年,她从来没有哀求过谁。
    哭着求?
    哭诉自己多惨,然后求个什么?
    没有过的。
    小时候,她还会跟外祖家那些给她脸色的奴才闹一闹。
    ‘你凭什么这么待我?’
    ‘不是别人剩下的也不会给我。’
    她现在早就不会计较这些了。
    一粒米,一寸布,一针一线,一纸一笔,都是人家的,不是自家的。
    外祖母抚养她。
    她更不能给外祖母丢脸。
    自尊自重,自持要强,不可让人小瞧了去。
    否则,她一个孤女,还剩下什么?
    还如何立足?
    借势,卖惨,撒谎,算计。
    去跟别人动心机去争斗、抢夺。
    这些,她真没干过……
    她这辈子最不管不顾的,就是去爱宝玉。
    不避讳,不回避,任凭人说,任凭人笑,就明晃晃的站在那里,一心一意的对他好,到最后发现——
    把命压上,才发现,她是当真的。
    宝玉可就——未必。
    现在想起这些来,她的心都还在发疼。
    她连死都不怕,还怕去给女官们抢个庇护之所?
    而且从心里讲,她现在就觉得这事儿比别的重要。
    给自己和紫鹃她们争一个容身之地,很要紧。
    先来它三十套!
    然后跟大考之后选出来的女官说,有官职,有收入,有权力,有地位,有律|法庇护,有容身之处!
    男人一辈子做梦不就梦这个?
    陛下说了,男女一样的。
    黛玉顿悟了‘跟我混有肉吃’的混世绝学,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压下翻涌的心事,面带微笑,和煦的客套,将她的来意说明,把籍贯官职收入家中人口等等,都登记好,然后道个谢,说两句闲话,就扶着紫鹃,转身离开。
    然后就等着二十六去宫中转一圈儿,换个花样去说服太后帮她们了。
    黛玉扶着紫鹃上了车,贾琏看她出来了,忙散了过来,一行人回荣国公府。
    “那个就是居——将军?”紫鹃到这会儿方有动静儿。
    “是啊,我第一次看见他,心里就只有一个词。”黛玉卸了力气,懒洋洋的坐在车里,跟紫鹃抱在一起,悄声说笑道,“绮貌华年。”
    虽然这人人品吧,那是很坑洼的,一点儿都没有什么正义凛然,清贵自持,翩翩公子,什么什么,之类之类的那种感觉。
    可他漂亮啊!
    当然据说陶梧也好看,不过她没见过,谁知道呢。
    “我在宫里那时候,总是很绝望,那会儿,就是觉得,啊,这个人,想想他就会觉得很开心。”黛玉看紫鹃不言语了,自己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
    那会儿她真觉得,活着没意思。
    居怀恩这个人吧,就能让人觉得,特别有意思。
    “姑娘,我觉得他很可靠。”紫鹃悄声道。
    “紫鹃,我也要很可靠。”黛玉点点头,笑道,“我得活得可以让很多人依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既然已经被放在这个位置上了。她就得经得住风雨,这样才能站立到最后。
    才能给别人,遮风挡雨。
    黛玉在心里计较着,自己要如何担当起自己的责任。
    而冯紫英则在计较自己狼藉满地的声名,很努力的逃避着背黑锅这种很不利于名声的事儿。
    “你哪来的名声?”
    狄鹏恺看他一脸抗拒,直接质疑道。
    “总比你名声好吧。”
    冯紫英振振有词。
    他好歹是个据说疏阔豪迈的大家公子。
    狄鹏恺什么东西?
    酒色财气一样儿不差的浪荡子!
    整个禁军名声排个名,倒数第二就是狄鹏恺!
    倒数第一那没办法,那是陶梧。
    人心嫉妒,那没办法的事。
    跟狄鹏恺比,陶梧绝对是君子。
    “好兄弟,讲义气,你自己说过的。”
    居怀恩吐槽道。
    “还有什么铮铮铁骨,义薄云天的。闹半天说着玩儿的?”
    狄鹏恺鄙视道。
    “我说过这话?!”冯紫英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几个逼他干坏事儿的人,一抹脸无奈道,“我跟你们说,兄弟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拼命可以,送死都行,背黑锅免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鹏恺去,人家会觉得他是去花天酒地、拉场子、泡花魁的,我去,我都不认识他们,更何况我还在孝中,我怎么去?”
    居怀恩很无奈的表示自己确实有难处。
    天子让他们找个人去宴请长安城里那些富商巨贾。
    并且拦住了想亲自出马的户部尚书赵奇。
    理由是,他去太像收税的。
    ……那居怀恩去就太像直接抢的了。
    关键倒不是怕像啥。
    关键是天子既不想加税,也不想直接抢。
    他只是想收集各路商人的经营之道,然后——很大概率可能是——抢生意。
    养|兵需要什么?钱。怎么弄到钱?加税?刮地皮?那长久不了。
    这边儿养了兵,那边儿民不聊生,然后正好烽烟四起内|战吗?
    养兵为了保|国,民不聊生了还有什么国可言?
    生财有道的天子,其实对打劫群臣的兴趣也不大。
    巨贪该收拾是一回事儿。
    但是指望这个发财就太扯了。
    那是不养兵的皇帝才能指望的。
    这边支出上,钱粮大笔的砸,那边收入上,还想轻徭薄赋。
    除了一边想办法农耕水利育种之类的精耕细作的争取多出产,就得想办法经商了。
    收拢整顿皇商,然后把这个专供天子和皇宫的奢侈供给体系,给收拾成一个经营和贸易的国有巨商,然后往外走,持刀护卫,经营四方。
    在收拾整顿皇商之前,让冯紫英去满京城的抓富商巨贾来‘吃饭聊天’。
    冯紫英倒不是怕请客吃饭,他是怕以后人们回忆起来,他们的生意被抢的源头,就是从某个姓冯的混|蛋到处招摇请客开始走向末路的——
    名声都是扯淡的。
    他主要是觉得这事儿干完,可能会得罪财神!
    居怀恩敢过身无分文身上比脸干净的日子,他可不敢。
    他是独子。
    他又不是。
    他有爵位。
    他又没有。
    大面积的断人财路,会得罪财神的吧——
    “其实也未必是断人财路啊,我们从外边来回贩运,他们在国内经营,那不是正好?”居怀恩耐着性子哄他。
    “……我们真是这么干吗?”冯紫英明显不信。
    “你就当是吧。”
    居怀恩无所谓道。
    最好让他们也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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