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色”并不可耻,“好色美”可就不一样了。
偏偏简辛将简家的男子的好色发挥到了极致。
自避暑亭那里惊鸿一瞥后, 简辛就一直心痒痒得不行。
与身边人翻云覆雨时, 脑海里想的都是那张英气逼人、惊艳卓绝的脸。
那是他从未探索过的类型,未知的事物向来都是吸引力十足。
简辛忍了四天已是极限, 终于派人打探清楚, 那位婢女每晚亥时都会出院门一趟, 那正是她落单的时候。
当晚简辛好生装扮了一番,竟还用脂粉遮盖住了眼底的青黑。
他鲜少这样花费心思,不过这对于他来说也是种趣味。
初七八的碧霄边, 微露上弦月, 暗焚初夜香。
从別芷出来后就是一片紫竹林, 隐约能闻见虫鸣。
身材窈窕的女子挑着一指长杆的白灯笼,亮出一团阴柔的光。
绣花鞋踩在铺满竹叶的路上,却基本没有发出声响。
简辛紧盯着那团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光, 正了正自己的发冠, 踏出了第一步……
两人差点迎面撞上, 简辛故作慌张地惊呼了一声,然后抬头看去。
一张素白的脸在烛光的照应下更显苍白, 五官依旧深邃勾人。
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里瞳孔黝黑如滴墨, 没有映出任何倒影。
这一眼美则美矣,简辛却无端感到一股凉气从脚掌心窜到了心头。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 不想承认自己对一介女子竟有了一瞬的畏惧心。
顿时又嬉皮笑脸起来:“姑娘这是大晚上的是准备去哪儿呢?”
她默了许久, 半阖起双眼压住了微醺的光。
在简辛疑惑不解的目光下扯开了嘴角, 慢慢露出一个夸张诡异的弧度。
“我饿了, 去找夜宵吃……”
简辛看着她逐渐绽放的笑,听着她模糊的尾音。
一颗心骤然紧缩又膨胀,喧宾夺主地要蹦出胸膛!
那是一种着魔入邪的渴望,渴望自己成为他的祭奠。
他脚步僵硬地朝着秦狩靠近,一双浸泪的眼里涌满了贪欲和癫狂。
“我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夜宵,让我带你去!”
这种时候,诱拐与哄骗也不知是属于谁的伎俩了。
秦狩原本阴柔的面容迅速变化起来,棱角都凸出锋利起来,皮肤上的惨白还透着一股青黑。
无数的黑线从他张扬的发丝里逃出来,粉红的裙衫也翻转成绛黑的长袍。
摄魂的黑雾紧缚住简辛还想靠近的身体,同时产生的剧烈疼痛也将他的神志唤醒!
面前的人哪里是什么美人?分明就是个魔鬼啊!
指尖如利爪,唇红如嗜血,他脚下的地甚至冻出了一层冷凝的霜!
那些黑线仿佛钻进了简辛的血肉之中,在他的皮肤下放肆地游蹿。
恐惧和疼痛使瞳孔暴张,血丝从眼球里爆出!
来自地狱深处的阴寒将简辛的身体一寸一寸地冻结起来。
不过一瞬间的事,他就听到了自己骨骼的碎裂声,就像是过节时放的爆竹!
竹林里挂起了猎猎的劲风,犹如一把把刀刃朝无法动弹的简辛袭去。
骨肉分离、血肉模糊,如此惨状,简辛硬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生命尽头最后看到的场景就是,完全暴露出原型的秦狩朝他勾了勾手指。
然后属于简辛的魂魄就从那一滩烂泥中成为了秦狩的食物。
新鲜的魂魄,果然是嘴美味的……
…………
紫竹林的位置较偏,平时没什么人来这里。
等怡和居的下人找来时,简辛的尸体都被竹鼠吃了一半。
简昀是在第二天的下午才知晓此事,彼时他正从城外回来。
屋里屋外都跪满了下人,听到简辛死讯的那一刻他只是觉得不真实。
他问道:“二弟死了?”
管家只是颤颤巍巍地磕了个响头,无声胜有声。
简昀面纱下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一直以来最大隐患就这么消失了?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手心握得发汗。
再众人的目光下,他装作难以承受的样子向后虚逾了几步。
声音里是悲哀的沙哑与愤怒:“什么原因,究竟是谁害了二弟!?”
侍卫直起跪伏的腰身解释道:“大少爷,二少爷的尸体是今晨在紫竹林被发现的。”
“凶手手段极为残忍,且未暴露半点踪迹……”
他沉吟片刻,额角都冒出了冷汗,“属下觉得,不是人为。”
简昀不阴不阳地冷笑了一声:“难道还是鬼做的不成?无能的东西!”
侍卫立即将头沉了下去,道了声:“是。”
虽然是这样说,可当简昀真正见到那滩尸体时,他却改变了想法。
再锋利的刀都没办法将人骨砍得这样整齐!
再者连生魂取药都是存在的,简辛被鬼所杀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只鬼是谁?又为何要杀简辛?
巨大的喜悦过后是逐渐的浓厚的疑虑。
他不希望在即将成功的当口徒生些事端!
这么一想,简昀才反应过来简辛一死带给他了多大的麻烦。
第一他不能不花费大力气去找凶手,炼药这回事说不定会被耽搁。
再者,他好不容易将父亲母亲支出了太守府,就为保障炼药的万无一失。
可现在简辛突然就死了,父亲母亲不仅会提前赶回来,说不定还会怀疑是自己动的手!
“先不要告知父亲母亲,我担心他们会一下子缓不过来,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管家回道:“大少爷,这边已经派人赶去通知老爷夫人了。”
简张氏在离行之前就嘱咐过他,府中发生大事必当立即快马加鞭的禀报,更何况是这样天大的噩耗。
什么!
简昀一脸怒容,气得浑身发抖,一脚朝着管家踹了过去。
该死,这府里的下人都未曾将他放入眼中!
“自作主张!都给我滚!”
管家再次向简昀磕了一个重重的头,然后挥手让侍卫将简辛的尸体从大堂里搬走了。
在他们踏出门槛后,简昀叫住了管家。
“主子遭此劫难,当下人的也难辞其咎,将怡和居里的下人给我统统处死!”
诚然这是一个下马威也是一次泄愤。
他就是要让他们知道,究竟谁才是主子,究竟谁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
府内当天下午就挂起了白条,斯年是看到这些白布才知道府中死人了。
他喊住来送饭的婢女:“姑娘,这是府中的哪位大人过世了?”
婢女从未被这样客气的称呼过,还是被这样一位丰神俊朗的公子叫住。
她有些不好意思:“公子唤婢子迎春便好。”
说起府中陡生的变故,迎春又有些避讳。
但还是如实相告:“是,是二少爷突然被人给杀害了……”
简辛?被害身亡?这可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命案。
斯年试探性的问道:“戒备森严的太守府中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凶手抓住没?”
想起听到的可怖传闻,迎春明显打了个冷颤。
她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微微松了一口气。
斯年激起了她的倾诉欲:“我没亲眼见过,是听掌事的侍卫说的。”
迎春将声音压得很低,“二少爷是昨夜亥时在紫竹林出的事,在今晨才被下人发现!那时候已经救不回来了……”
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么?
斯年觉得奇怪:“紫竹林不在府内吗?二公子又为何要去紫竹林?”
“在府内的,只不过位置较为偏僻,那边的厢房也是用来安置客人的。”
对于第二个问题她有些敷衍道,“兴许是去拜访客人吧!”
什么客人需要在大半夜去拜访?斯年心中存疑却没有直接问出来。
换了些措辞:“哦?那这么偏僻的客房多半也很少安排人去住吧。”
“不是的啊,那里环境清幽,很舒适宜人的,新进府的琴师就住那呢。”
琴师!狄笙?
斯年无甚所谓的表情终于凝重了几分,语气也带了分旁人难以察觉的急迫。
“尸体可是由什么钝器所伤?竹林里又留下什么痕迹没?”
斯年的问话将迎春带入了回忆里,她的眼里暴露出深深的惧意。
说话也磕磕巴巴起来:“尸……二少爷死无全尸……骨头和肉都是,一块一块、分开的。树林里也是一片狼籍,像是被无数刀刃砍过一般……”
斯年还想再问,可迎春已经赶紧收起食盒匆匆离开了这里。
其实更让她畏惧的是大少爷做法,怡和居里的人都被赐死了!
如刃的风,骨肉分离的惨状,越想越觉得和巫月山庄的那次雷同。
又离狄笙的住所那样近,巫月山庄那次他没联想到狄笙的身上,是因为不知道他的身份。
可现在……会不会原本就是他们一手策划的?
贼喊抓贼,鬼喊捉鬼!
酉时,別芷。
秦狩一脸魇足地躺在简守的膝上,享受着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按在腹部的快'感。
美名其曰,消食。
“不是说不吃这凡间俗物么?这下可撑着了,活该。”
简守有些无奈,这人一口气吃了五只烤鸡,不撑着才怪!
秦狩不予回复,只是伸出手握住了简守的手,跟着一起在腹上游走。
游着游着就有了下滑的趋势,简守拧了他皮肉一下,抽回了手。
“我未问,你也从不肯说。”
简守的目光拉长,“你的身上有血腥味……为何杀了简辛?”
秦狩眼里的笑意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以陈述的口吻道:“我饿了,阿守。”
只是因为饿了么?
简守垂下眼睑:“你是否是想将简知章和张氏都引回来?”
也许吧,秦狩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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