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宦

42.第四十二章

    
    玄寂盯着珠珠看了一会, 他用手里的匕首挑起珠珠的下巴。珠珠的下巴与金色的刀鞘放在一块,更显得珠珠的下巴白皙如玉。
    “我可没什么妹妹, 郡主勿要认错了人。”玄寂轻语道。
    珠珠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眼神有几分迟疑,但过了一瞬, 她眼神逐渐转为坚定, 她没被抓住的手直接捏住了玄寂的耳朵, “你嘴巴能骗人, 但是你耳朵骗不了人, 你身上的香味也骗不了人!”
    珠珠手里的耳朵滚烫,仿佛刚从热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玄寂皱了下眉,最后长吐一口气,他松开了珠珠的手, 轻哼一声, “你倒是聪明。”
    珠珠见对方承认了, 气得脸都鼓了起来,她狠狠地把手里的耳朵一揪, “李宝璋, 你跟玉盛公主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都说你们在一起?还衣裳不整躺在一张床上?”
    果然不管什么样的女人, 都会吃醋, 就算珠珠, 也毫不例外。
    她扭得李宝璋倒吸一口冷气, 而她松了手之后眼圈就红了, “你为什么要扮成这个样子?回来了还不告诉我?”
    李宝璋耳朵现在是火辣辣地疼, 但是他倒先顾不上这个,只能先去哄珠珠。他伸手抱住珠珠,“你别生气,我和玉盛什么关系都没有,那些话是我故意让人传出去的。”
    珠珠扭开头,“可是皇后都被你们两个气病了,上回我还撞见你们一起逛御花园,你还说没什么?”
    李宝璋唇角暗藏一丝笑意,他没想到,有一日,珠珠竟然会为了他拈酸吃醋。
    哪知道珠珠说完又扭回头看了李宝璋一眼,见他还笑,气哭了。
    眼泪顺着脸掉,她越想越委屈,她以为李宝璋不要她了,还怕李宝璋是不是被奸人所害,流了好几回泪,可是他明明回了宫,却不跟她相认,方才还吓她,现在又在笑。
    李宝璋看见珠珠哭,一下子慌了,哪还要刚刚玄寂大师的样子。他仿佛一瞬之间又变成在珠珠面前的嫩头葱,“别哭,我跟她真没什么,只不过她似乎对我现在这张脸有意罢了。我对你发誓,我跟她绝对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若我违背誓言,便让我不得好死,可好?”
    珠珠抬手擦了下眼泪,她吸了下鼻子,想了下,认真道:“不好,若你骗我,就罚你下辈子也是个阉人。”
    李宝璋:“……”
    他气笑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珠珠的脸颊,“你倒是舍得。”
    珠珠想得可清楚了,若是李宝璋跟玉盛公主在一起,那就没她什么事了,若有轮回,下一世定也是跟玉盛公主在一起,那罚他跟这辈子一样就再好不过了……唔,等等!
    珠珠抬眸看着李宝璋,“我现在相信你跟玉盛公主没什么了,毕竟你也做不了什么。”
    二次挑衅终于让李宝璋受不了了,他把匕首随意一丢,两只手放到珠珠的腰间微微用力,把人放到了案桌上,那案桌本有香炉和水果,皆被李宝璋全挥到了地上。
    “我做不了什么?”他微弯下腰,双手撑在珠珠身体两侧,绿眸里情绪如海水般翻滚,声音里带着一分咬牙切齿之意。珠珠见李宝璋突然变脸,况且他现在用的还是她极其不习惯的假面孔,忍不住缩了一下,声音瞬间低了下去,“你干嘛呀?”
    一声轻笑在她头顶处响起。
    “我让你看看我能不能做点什么?”
    珠珠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她的手有些拘谨地捏住了自己的衣角,越捏越紧,都快被她捏成皱布的时候,李宝璋一只手伸了过来,他扯住珠珠的手,让她搂住自己的脖子,腰微微往下一压,彻底把珠珠压在了案桌上。
    珠珠一双眼湿漉漉的,李宝璋觉得若是自己亲上去,定能吸出水来。他的手指轻轻地划过珠珠的眼角,那眼角略带一层粉色,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方才哭过的原因。
    饶是李宝璋,这时的呼吸也不免重了许多。
    时隔几个月,珠珠终于又躺在他怀里了。
    除夕那夜,他只能克制地抱一抱对方,亲一亲,因为怕被人发现,他只能克制自己。而现在,他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对方的冲动。他想一点点把珠珠吃进肚子里,让谁都无法看见。他的小女孩现在完全长大了,她变成开在枝头最艳丽的一朵花,奢靡而浓丽,她骨子里似乎就散发着香味,这香味无时无刻不在勾引他。
    珠珠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她面对对方的亲吻,想反抗又想主动迎上去。
    她眼神迷离地看着李宝璋通红如红玛瑙的耳朵,手指悄悄地摸了上去,她揉了揉对方的耳垂。
    嗯,真是他。
    珠珠迷迷糊糊地想。
    李宝璋过了一会,松开了珠珠,他把人从案桌上抱了起来,一边帮对方整理衣服和头发,一边轻声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慢慢跟你说。”他见珠珠唇瓣都肿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疼吗?”
    珠珠脸上浮现一层薄红,她埋低了头,但很快就伸手抱住了李宝璋的腰,她把脸贴在对方略显冰凉的脖子处,“不疼。”
    这两个字说出来的声音跟蚊子叫差不多。
    李宝璋失笑地摸了摸珠珠的脑袋。那日珠珠塞了他一张纸条,他看到之后心里是觉得很奇怪的,他并没有什么三哥,在他的记忆里,他的父母生下来五个孩子,他是排行第二个,上面是个姐姐,他九岁就被卖进了宫里。
    李宝璋在想,是不是有人借珠珠在骗他,但因为怕那个人对珠珠不利,他还是出宫去找了那个所谓三哥文鹤。
    哪知道那个文鹤一看见他就落下了泪,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说:“弟弟,我终于找到你了。”
    李宝璋立刻抽回了手,皱着眉说:“你是什么人?我并不认识你。”
    文鹤抿了下唇,胸膛微微起伏,眼神异常复杂,“你不认识我是正常的,因为我们已经分开了十六年,你是万历十五年的时候走散的,那时候我抱着你上街玩,你说你想吃糖葫芦,我去给你买,但转眼你就不见了。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我就想回家去叫仆人,哪知道,父亲出事了。”说到这里,文鹤闭了闭眼,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父亲一辈子为官清廉,就是因为那个狗皇帝!还有那该死的老巫婆皇后,当年江南官员贪污案是父亲查的,但查到的最终贪污款项流入的是皇后那里,皇后买官卖官,还与皇家勾结,父亲连夜写了奏折上报,但那狗皇帝因为忌惮皇后的外家,就因为他的皇位是皇后的家族给他扶上去的,于是那狗皇帝干脆把所有罪名安在了父亲身上。最终我们方家三十二口人,满门抄斩!”
    李宝璋愣住了,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文鹤,但很快,他就说:“你说的这些,我凭什么相信你?”
    文鹤闻言笑了下,他微微转过身,“你的确可以不相信我,毕竟你当年才五岁。”
    “你说你们方家满门抄斩,那为何你还活着?”李宝璋冷静地问。
    “因为有人救了我。”文鹤缓声道,“那人的名讳你也许听过,神童叶成茂,当今皇后的弟弟。”
    李宝璋眼神微动,“叶成茂?”
    叶成茂不是珠珠的父亲吗?
    “我当年跟叶兄是至交好友,他虽为皇后的弟弟,但天性善良,他花了很大代价把我从天牢里救了出来,让我从此隐姓埋名地活下去,但皇后知道了叶兄的所作所为,十分生气,她早就对叶兄十分忌惮,因为叶兄并非她嫡亲弟弟,而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叶兄的母亲是一个媚奴。叶兄从小便要易容成汉人的样子,但他很聪明,聪明到叶氏一族都隐隐想让他当下一任家主,但他自己并没有这个想法,更是对皇后犯下的罪感到深恶痛绝,再加上不伦恋,皇后竟狠下心把叶兄给杀了。”文鹤嗤笑一声,“我此次回京,便想着要把那个狗皇帝和老巫婆都杀了,报我方家之仇和叶兄之仇。”
    “据我所知,叶成茂是自杀。”李宝璋说。
    文鹤转过身,怒声反驳,“自杀?那不过是老巫婆编出来的谎话,她那女儿爱上自己的亲舅舅,老巫婆为了她女儿的名声便杀了叶兄,叶兄何其无辜,他只不过是在一日卸掉易容,以真实面孔去逛了花灯节罢了。”
    李宝璋惊了一下。
    “要不然玉盛公主怎么还不愿意嫁人,只因为她爱上的人被她母亲亲手杀了。”文鹤讽刺一笑。
    李宝璋沉默了许久,“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但我怎么确定我是你的弟弟?”
    “你随我来。”
    文鹤把李宝璋带到庆月楼的一个地下室,在那个地下室,李宝璋看到了许多陈旧的画卷。
    “这些画卷都是父亲当年所画,你每一年的生辰,父亲都会为你作画。“文鹤拿起一副画卷展开,那画卷上画了一个幼童,只见幼童穿着一身红,眉心的朱砂红痣熠熠生辉。画卷的右下方作画时间写的是万历十三年。文鹤看着李宝璋,从自己的衣领处掏出一个长命锁,“这个长命锁是我的,你脖子上应该也有一个对不对?因为是父亲亲手做的,所以取不下来,无论是用利器,还是蛮力,都无法取下来。”
    文鹤看到李宝璋脸色微变,笑了下,“若你仔细研究那长命锁,便会发现,那锁芯里刻着名字,我这上面刻的是我的名字方烁,你的是方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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