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吴先生带着穆无忌找到林江的时候,林江已经不能动了。死人自然是不能动的。
冷风从窗外吹来,莫名的阴森。
这里的窗子竟也是开着的。
穆无忌先是皱了一下眉,然后道:“这个人,不是我杀的。”
吴先生苦笑:“我当然看得出来。”
馨芳的脸色已隐隐有些发白,道:“他死的有些奇怪。”
穆无忌一笑,道:“那怎么死才算不奇怪?”
馨芳捂着嘴没有说话。
而吴先生也明显没有穆无忌这么好的心情,他正在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林江的死相很痛苦,不是一下子就死的,可却也没给他呼喊的机会,被一剑穿破了喉咙,致命却没有立死。
看向他的腰间,他连剑都没来得及拔出。
他挣扎的痕迹一目了然,也许刺了这一剑之后凶手就离开了,林江在临死前用自己的血在地上写下了一个字,虽然很潦草但还是可以辨认:‘开’
地上浓浓的血液已经被风吹的开始变得胶凝,窗前有一道深深的剑痕。
穆无忌又站在了窗前,向外望着,外面当然什么也不会有,除了深埋在浓浓夜色下的不安和惶恐。
“‘开’是什么意思?”吴先生皱眉自语。
“不知道。”穆无忌转回了头,又看了看馨芳,“你呢?”
馨芳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穆无忌皱了皱眉,走到了尸体前,开始仔仔细细的检查,一刻钟后,除了几两碎银子,什么也没有发现。
难道一切线索就要从此断开了?
吴先生紧缩愁眉。
穆无忌仍不肯放弃,把每一块银子都用手捏开了看,可还是没有,穆无忌也忍不住叹气。
馨芳道:“算了,我们再找找其它的线索吧。”
穆无忌目光突然一闪,突然捡起了林江的鞋子,徒手撕开,就在这千层底的鞋子里发现了一张小纸条。
吴先生和馨芳立刻一惊,马上凑过来要看。
不料,穆无忌展开看了一眼,目光轻轻一颤,然后突然一合手轻轻一撮,“呼”的一声这个纸条就化成了灰烬。
吴先生错愕。
穆无忌突然盯着馨芳,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馨芳惊愕。
“对。就是你!事到如今我不希望你再多说一句谎话,否则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穆无忌的目光比此刻的夜风还要寒冷。
馨芳的目光明显的颤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穆无忌逼视着她:“你只需说你知道的。”
“我……”馨芳语滞。
吴先生突然拔出了他腰间的佩剑,指着馨芳。
冷风如刀,馨芳突然变得像是个孤零零的小女孩,大眼睛看着穆无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穆无忌忽然一叹:“说吧。我知道,人们说谎都是因为不信任,都是对自己的保护,我们本就是陌生人,没人会责怪你,我只希望你现在能相信我,我在帮你,真心实意!”
馨芳还在望着穆无忌,眼中水光闪烁。
真心,她不知已听说过多少‘真心’
风尘如浪,相信真心只会让人随浪入海,随海飘零。
馨芳猛地吸了一口气,重重的道:“好!我都告诉你!”
穆无忌微笑,笑的很高兴。
“就说薛文。”馨芳望着穆无忌缓缓的道:“他的确在躲着神冥的人,而他自己也隶属于神冥!”
“说来真巧,他的任务就是盗取赵右辰的虎符,可他失败了,因为早在他行动的前一天,虎符就已经到了我的手上。”
“于是他就只能继续在表面洽谈着草场的买卖,直到他突然看到了我,许是他自知任务失败命不久矣便开始肆情纵欲,不但在酒宴上对我言语轻薄,更是在傍晚时分闯进了我的房间。”
“我自不从,可我哪里比得上他的力气,刚刚动起手脚,呼喊声中枕头被打翻在地,他一眼就看见了我藏在枕头下的虎符,然后,他立刻停住了一切动作。”
“他的眼睛发着光,许是又找到了生的希望,他开始收敛了起来,又怕我再叫嚷下去引来旁人他自己再摆脱不清,他便开始跟我商量说:如果我愿意把虎符交给他,他就可以引荐我加入神冥。”
“我当时一想,有人做靠山,这是好事,我便答应了,可我没把虎符给他,因为我不能没了筹码。而能活着的人都会为活着考虑,他怕我狗急跳墙,这里是李牧草场,他又不敢杀了我,也只得妥协。”
“我一开始的叫嚷声也终于叫来了人,他赶忙装作忿忿的走了。”
“不到深夜他又来了,跟我说:他危险了,有人要杀他,让我藏好虎符,千万不要给任何人,必要时刻可以敲碎虎符。”
馨芳停了一下,又道:“接下来……你们都知道的,他便装死避祸了,至少,避开了表面上的祸。”
馨芳长叹,继续道:“后来,我想把水搅浑,可当林江带来的人都突然死了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惹了大祸!神冥的人已经找了上来,而且杀人无忌。我怕了,此时也不知掌柜的是从哪里知道了我偷盗虎符的事情,我一看情形不好,赶紧逃走了。”
“直到我在大雪地又遇到了你,就好像突然又有了依靠。”
穆无忌笑笑,馨芳轻叹,继续道:“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么多的事,神冥行事也太过苛责,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所以薛文要死,才能躲开内部的肃清。”馨芳目光闪烁,“可他还是没能真的躲开。昨天,我跟你分别之后,薛文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所以就跟着我一起回到了草场。”
馨芳又看了看地上的鲜血。
林江已死,打斗的痕迹不属于林江,他必定是被追杀薛文的人杀的。
刚刚薛文一定就在这里。
穆无忌深深皱眉,道:“不,也许要杀薛文的并不是神冥。”
馨芳一惊:“什么?”
穆无忌微笑:“而只是神冥中来接应他的人,要截取他的功劳。”
馨芳怔了一怔,吴先生皱眉。
在这世上,无论任何时候都会有权势之争。也无论是在任何组织里,因为每个组织的组成部分都是人,有人,就有江湖。
馨芳道:“你是说,神冥并不想深究,只是派来接应他的人要以神冥的名义除掉他,然后再取而代之?”
穆无忌点头,道:“很有可能,神冥之所以能做的这么大,除了绝对的严密之外,一定还有它内在的东西拢住人心,所以,它绝不会去杀一个已经完成了任务的薛文,因为虎符已经算是到了薛文的手上。而现在有人要杀他夺功,他愤怒之下才会说要让你敲碎虎符。如此,玉石俱焚,让谁也别想得到。”
一直沉默不语的吴先生突然精神一震,道:“那么这个虎符最有可能就在那个要杀薛文的人手里,因为他要拿它回去交差邀功!”
馨芳道:“没错!他现在要杀薛文就是为了灭他的口,免得薛文活着回到神冥,向组织胡说八道。”
穆无忌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忽然对馨芳道:“馨芳!你可知道这后来之人交割任务的最后期限吗?”
“不知道,但我听薛文在话里话外总会说一个时间,新年!”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