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拖累你十四年

    
    “尚总，这种抗癌药吃了会急速发效，半年左右他应该就爬不起来了，直到死的那天，我们提议，安乐死。”院长拿着病例报告对着尚?说道，林意的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吃再多的药都不能保证可以多活一两年，与其痛苦不如狠一狠心。
    那个傻了的人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扛不住了，还在那冲着大家傻笑，那双眼睛里的清澈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无论是谁对视上那双眼睛都会替他惋惜，才三十二就要面对死亡。
    院长的话让尚?有些失望，“有没有别的办法？或者是别的人可以救他？”
    “他的求生欲根本不强，但受过创伤极大的治疗才刺激的他变成现在这样，我们能做的就是替他减轻痛苦，手术做下来能活的几率四成不到，还不能保证根除，吃药能让他最少活个一年。”院长指着报告上的几条确诊因素说道。
    “不吃药呢？”
    “那就吊着口气，多输送些营养抗癌液，或许活得比一年要长，起码还能爬起来走走，”院长实在是可怜林意，年纪轻轻一身的病，“送过来太晚了，如果早个半年，或许还能扛个三五年。”
    “那就让他这么疯着......”
    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在看电视的林意打断，林意指着电视机里播送的一条财经新闻大声呼喊道：“言言！”
    尚?的目光被林意吸引了过去，看着他用脸在电视机上蹭着，上前将他拉了起来，“小意，脏。”
    “言言！”林意一看到那张脸就认出来了是邵言，兴奋的不断大叫，随后朝着尚?傻笑，“言言吃药药，我不吃！”
    尚?不明白，邵言伤林意到这个地步，为什么疯了傻了都能让他不忘记这个人，林意的记忆时好时坏，在这种情况下都能一眼认出邵言，尚?钳制住兴奋不已的林意，不解的问道：“你到底为什么疯了还在想他？”
    尚?的面目狰狞把林意吓到了，林意略怂的往后退，退到没路的地方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还埂咽着，“你要打我了......”
    “他把你害成这样，忘了他好不好？”尚?看林意的目光还瞥在电视机上，愤恨的将电视机关了，将刚才暴躁的情绪收了收，尽量温柔的跟林意商量道。
    林意缩着身子不去看尚?，在挣脱开尚?后，爬到床底下缩着，“我没有杀你，没有，没有......不是我杀的......”
    “林意！”尚?半蹲下身子试图将他带出来，可林意躲着他不让尚?接近。
    看了半天的院长拦住了尚?，对着尚?摇了摇头，尚?这才冷静点跟着院长到门外聊，给了林意安静的空间。
    林意趴在床底下蹬着腿，就好像有人来找他索命一样，他无助的喊着“对不起”，可没有人帮他，他能做的就是抱紧双腿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林意战战兢兢的从床上偷下来一条被子，将自己裹在里面，被黑暗包围着连个呼吸的地方都没有，他才觉得舒服，没有那种被人掐着脖子的感觉了。
    渐渐地，他觉得呼吸越来越吃力了，吃力到头有些晕眩。
    本能的反应让他掀了被子，从床下像狗一样的四肢着地爬出来，林意的脸贴在地上，傻乎乎的笑着，他好像看到言言长什么样了......
    尚?一进来就看到一个躺在地上昏睡的人，狼狈已经不足形容了，院长跟他的主治团队也跟着过来，看着林意额角的淤青血迹，建议道：“先绑一段时间吧，他的行为太偏激，一点刺激也受不了，我会尽快安排人过来替他治疗精神疾病。”
    “能治好吗？”
    “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但治疗过程有些繁琐，您最好别在场。”
    院长这句话下的意思尚?听懂了，治疗手段一定骇人，但有效，尚?思量了翻问道：“对他的胃癌有什么影响吗？”
    “或多或少会有一点，我们也是考虑了多方面才会劝您使用安乐死。”
    林意身上布满了医用仪器，24小时监控心电显示屏上的显示，心跳频率很低，尚?点头道：“试试吧，不过确保他在治疗过程中不会有意外。”
    “您放心，您是郑副主席那边的人，我们一定会保证林先生的生命安全。”院长说着让主任去拿了一份单子过来，是要尚?签字的单子，尚?看了眼上头的条例，下笔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院长将单子递给主任带下去没过半个多小时，主任又来了病房，十分抱歉的将单子递给尚?，“抱歉尚总，您并非病人直系家属，无法签订这份合同，我们需要病人家属的亲签才能执行。”
    这家医院是世界闻名的大医院，治疗费高昂到普通人根本接受不了，因为病人都是特殊人群，医院一向有规矩，但凡手术都需要病人家属签字才可以，签完字就会送去校对验查。
    那主任说起郑乔誉才想起这事，扯了谎道：“我们是伴侣关系，这都不行？我有郑副主席的担保。”
    “尚总，我们的系统查询到，林先生已有配偶，是邵氏集团的邵总。”主任连邵言的名字都不掩盖一下，直言出来。
    尚?面不改色道：“他们已经结束了。”
    “这个还需要您解决，否则我们不能为林先生进行精神方面的治疗，这是我院的规矩，一切重大的治疗程序需家属签字，还请您谅解。”主任将话带到后主动退了出去，给了尚?足够的空间去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尚?扯了领带甩在衣架上，看着病床上的林意在想，他什么时候跟邵言出国领了证的？明明在眼皮子底下走都没走出过市区一步！
    这次出国就没打算将消息透露回去，为了这事，尚?无奈给郑乔誉打了电话，问了有关结婚证的事，郑乔誉那头正好反锁了办公室的门跟尚?说这事，并答应尚?会亲自过来，帮他处理掉这棘手的事。
    尚?挂了电话坐在林意的床边，看着那张病弱的脸，伸手轻抚着他那张瘦到凹陷的半边脸，喃喃道：“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