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兄今天扒我马甲了吗[修真]

7.失而复得

    
    “我救你的原因倒也简单。”陈顽君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把细长古朴的剑,那把剑刚一出现便在他手中抖动,好像想挣脱他的手一般,还发出阵阵嗡鸣之声。
    简亦之瞳孔骤缩:“这是……!”
    陈顽君此刻倒也有几分前辈高人的模样,感慨地摸了一把手中的剑,手一松,长剑便飞到了简亦之面前,剑鞘轻轻颤动,好似十分激动。
    “此剑名‘鹤唳’,天阶下品,原是本门叛徒萧为止的佩剑,是件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萧为止身陨之后一时无主,便收归于我小剑峰之中了,”陈顽君背着手,淡淡地道,“神兵择主,有些宝剑几千万年也挑不到一个好的主人,实在可惜。你一出现在山脚下,这‘鹤唳’就震动起来,老夫不忍此等宝剑束之高阁,这才出手救下你。”
    简亦之握住剑,熟悉的触感使他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此剑名‘鹤唳’,天阶下品,是为师从前在一处远古大能的洞府当中侥幸所得,本打算等你结丹之后再赠与你,没想成你竟在筑基期就悟出了剑意,为师倒不好留着了。”
    熟悉的嗓音在脑海里回响,好像一转头,还能看到师尊站在他身后,微微笑着的模样。
    那时候师尊将此剑交到他手上,他如获至宝,此后春秋二百余载,一直是剑不离身,数万个苦修的日日夜夜,都是鹤唳陪着他,如同最亲近的挚友一般。
    可也是这把剑,也是这把剑……他出关之后看到霄云真人倒在血泊里,就是这把剑插在了师尊丹田中,气海破碎,修为尽毁,不知死前有多痛苦……
    师尊……简亦之忍不住咬紧牙关,握住剑柄的手指节青白,幸好还保持有一丝清明,将翻涌的情绪全部压下,这才没有失态。
    “老夫不管你身上的魔气是哪儿来的,也不管你从前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你记住,吾辈持剑之人必要有一颗修剑之心,不奸不恶,不邪不歪,小子,若是以后老夫发现你做了什么坏事,哼哼,”陈顽君意味不明地哼了两声,不等简亦之开口,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你自己随便找个地方住吧,没事不要来打扰老夫睡觉。”
    说完,他就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地离开了。
    简亦之握着剑站在原地,他夺舍之后一直只用凡铁,为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寻回鹤唳,本以为要费好大的功夫,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心愿得偿,倒让他产生了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陈顽君的背影,认真地拜了一拜,“多谢前辈。”
    “喊师祖!”
    陈顽君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却还是听见了他道谢的话,不着调的声音隔着老远传了过来。
    简亦之忍不住一笑,心情自这段时间以来第一回有些明朗起来:“是,师祖。”
    说来也奇怪,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觉得前途无望,心灰意冷,可现在握着“鹤唳”,却突然又想走下去了。
    陈顽君显然懒得管他,幸好他对盈天宗还算熟悉,自己去领了核心弟子的服饰和月例,修仙之人都有点崇尚翩然出尘的风采,盈天宗也不例外,门下弟子服饰一律是高雅素洁的雪白,唯有衣摆袖口的不同花纹区分出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的差别,至于身为各位真人亲传的核心弟子更是有权利穿自己的衣服。
    简亦之却懒得在意这些,换上门派服饰,在小剑峰半山腰找了一处许久未住人的洞府,摆下阵法、简单拾掇一番便在石床上坐了下来,却没打坐修炼,而是盘算起日后的打算。
    谁知就在这时,储物袋里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灵力波动,他心里一动,从里面取出一块黑金令牌,不是别的,正是当初从天狰尊者储物袋里得来的“冲婪”令牌。
    当年他对这个组织一无所知,这五十年间,在外游走,倒也知道了很多从前不知道的消息,再结合自己所知道的,也能凑个囫囵囫囵。
    青冥大陆之上有正统修仙和魔修两大派别,常年争斗不断,然而游离在正统修仙与魔修之外的,还有一个十分神秘的势力,此势力对外称“天煞”,具体有多少人无人知晓,常年在外游走而被人耳闻的也只有五六人。这些人每一人的实力都深不可测,行迹诡秘,神出鬼没,做的事也是亦正亦邪,不能以常理度之。
    “天煞”当中,唯一对外公开过身份的,便是一位自称“岁爻”的人,此人精通巫卜推演之术,玄天铃可以开启登天之路的消息,便是他传出来的。至于这个“冲婪”,也是类似的一个称呼,亦可看做是一个身份。
    简亦之看向手中的令牌,这块令牌的材质十分奇特,他一直没能搞懂究竟是什么,里面刻的阵法也十分玄妙,功用有点类似传送阵,传送的却不是人本身,而是神识。
    比方说,他如今神识可覆盖的堪比金丹初期,能笼罩方圆数百里,在这片空间外发生什么就不可能看到了,可是这块令牌却能将他的神识传到一个陌生的空间里,并且对本人没有丝毫副作用。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一个猜测而已,因为每次被传送的地点都是同一个空间,有时候他也会怀疑,究竟是神识被传送到了那个空间,还是这个空间本就处在令牌里。以他目前的眼界和实力根本看不透这些,所以想想之后也就作罢。
    这“天煞”成员的身份是天狰尊者遗留下来的,然而这个组织实在太神秘了,里面的其他成员各个都比他厉害,他不敢暴露身份,只能一直假扮成天狰尊者应付着组织内的事情,像现在,令牌传来这种灵力波动,就代表着有人在召集他们,而那人通常是“岁爻”。
    说来话多,其实这些念头在他脑海里也不过就一闪而过,他定定神,分出一缕神识探到令牌上,整个人便没了动静,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他现在只是在入定而已。
    眼前一黑,简亦之便感到自己来到了另一处空间,这里一片漆黑,只有头顶上挂着十二轮月亮,乳白色的雾气四处弥漫,一切都显得诡谲不明。
    有十二个平台从黑暗里延伸出来,却互不相碰,中间隔着不知何几深的深渊,他只是一缕神识,没有形体,却能感觉到,自己就“站”在其中一个平台上,这是独属于“冲婪”的平台。
    就在他出现后没多久,相隔两个的平台上也传来一阵神识波动,他知道那代表着又有一个人来了,但他能感应到有神识出现,却感应不到具体情况。这大概是为了避免他们记住别人的神识波动,免得在现实里认出来。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一直没有担心自己会被人发现。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也没有神识波动出现了,其中一个平台上忽然有一道人影破开浓浓黑暗缓缓走了出来,这人身材颀长,全身上下笼罩在那种可以隔绝神识的黑袍中,什么都看不清。
    “岁爻,这次喊我们前来又有什么事?”其中一个平台上的神识“说道”。
    “二十年后,万法山脉东南侧,九荒秘境,玄天铃会在那儿出现。”岁爻没有开口,却是以神识直接将话语印在他们神识中,“将它带来。”
    这五十年里,简亦之也参加过一次这样的“会议”,岁爻发布任务,其他人领命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没有任何纠缠。
    这次和上次一样,任务发下之后,黑暗里众多神识就挨个离去,简亦之正准备和他们一起离开,却只觉岁爻的神识锁定住了自己。
    “冲婪,你留一下。”
    简亦之心里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什么事?”简亦之问。
    此处只剩下他们二人,岁爻头动了动,尽管此刻自己没有形体,简亦之仍产生了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就好像那人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了自己身上。
    没有用神识传讯,黑袍下传来一道飘忽不定、不可捉摸的嗓音:“三个月后碧水城的天元拍卖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简亦之心里微沉,那种不祥的感觉越发强烈。
    “什么东西?”
    岁爻却没再开口,仿佛没有听到他的提问似的,转身就走,黑袍在空中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不一会儿就重新没入了黑暗里。
    简亦之心事重重地待了一会,最后也离开了这里。
    三个月后,碧水城……会是什么东西呢?
    ……去还是不去?
    ……
    明心殿,十一位金丹真人站在高台之上,下面则整整齐齐地站着一排小孩,这些小孩有的故作镇定、有的满脸激动、有的万分期待、有的忐忑不安,全都是今年新选入门的弟子。
    人群里站着一名身着彩衣的小女孩,和其他一身狼狈的小孩相比,她衣衫整洁,神情孤傲,显得格外出挑。
    站在她身边的一个女孩子轻轻拉了拉她袖子,小声咬耳朵:“小琳,你看,左数第四位仙长,长得可真好看啊!你是方家大小姐,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啊?”
    方琳本不欲答话,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是低声道:“那位是明微真人,不到四百岁,是这些真人当中天赋最高,也是最年轻的。”
    旁边的女孩子脸颊微红:“要是他能收我做弟子就好了……”
    方琳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眼底的讥诮一闪而过,其他人并未注意到。
    在这些孩子仰望着诸位金丹真人时,台上的真人也在观察这些孩子。
    霄澄真人看着这些小孩,脸上虽然没有露出什么,心里却沉甸甸的,不为别的,只为今年新入门的这些孩子竟只有一个上品灵根……难道盈天宗注定要落没了吗?
    “玄玑。”霄澄真人唤道。
    站在他身边的施玄玑轻声道:“弟子在。”
    “上一回你没挑到合心意的弟子,如今门内诸位金丹真人,就你门下仍然空着,”霄澄真人道,“今次就由你先挑吧。”
    施玄玑双手拢在袖中,笑了笑,却是婉言推拒:“徒儿怎好越过师尊和诸位师伯师叔呢。”
    霄澄真人总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徒弟根本就不想收徒,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再不挑,为师就替你挑了。”
    施玄玑无奈,如今宗门在走下坡路,亟需培养出新的弟子,金丹真人受宗门供奉,也要为宗门做点事。他知道今次怕是躲不开了,只能叹道:“那徒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霄澄真人这才脸色稍缓,露出一个笑,摸着胡须看向下面的小孩,道:“今年只有一个九级灵根的孩子,是方家嫡传,不如……”
    施玄玑轻轻笑着打断他:“师尊不是说好让弟子自己挑的吗?”
    “好好,你挑,你自己来挑。”
    施玄玑垂眼微睨,看向台下,整座大殿顿时为之一静,所有的孩子都紧张起来,他就这么看了一会,眼神如浮光一般掠过整座大殿,虽噙着一丝笑,然神情淡然渺远,遗世独立,虽然看似将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却又给人一种谁都没能入他眼底的错觉。
    良久,他的目光最终停在东边。
    方琳呼吸一顿,一颗心不由自主地砰砰跳了起来,然而还没等喜悦浮上心头,明微真人的目光就从她身上轻飘飘地擦过,落在了她身边那个女孩子的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施玄玑柔和地问。
    “我?”馅饼猛地砸到自己头上,女孩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鼻子。
    “对,就是你。”
    方琳脸色煞白,浑身轻颤,指甲狠狠掐进手心,才勉强维持住表面上的平静。
    身边女孩激动地道:“回真人的话,弟子姓游,名问玉。”
    “游问玉?倒是好名字,”施玄玑笑了笑,“你可愿做我徒弟?”
    “弟子愿意!”游问玉倒头便拜,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弟子拜见师尊。”
    “好,你过来罢。”
    三言两语一师一徒便已定下名分,霄澄真人看着游问玉,眉头不由锁在了一起,当着小孩的面他不好问出口,只能神识传音:
    “玄玑,这孩子不过中上品的灵根,在这群孩子里是最差的,你为何会选她?”
    施玄玑俯首解释:“师尊有所不知,徒儿机缘巧合下曾学过一门观气秘法,此女虽然灵根不好,但聪慧灵敏,但前途未必不佳。”
    听他这么说,霄澄真人也只能随他了。
    从明心殿出来,正要御剑飞行,施玄玑忽然“咦”了一声,霄澄真人顺着他目光看去,却只看到一名身穿门派服饰的弟子御剑而来,不由道:“忘了和你说,那是小剑峰新来的弟子,叫做简亦之,被你素冲师叔祖带走了,记在你霄诎师叔门下,和你同辈。怎么,你认识他?”
    “五年前,在山门处见过。”犹豫了下,施玄玑还是没有说出口,五年前他之所以会注意到此人,是因为此人死气缠身,像是将死之人,然而没想到这人不仅活到了现在,还进了盈天宗,而且……
    施玄玑微微蹙眉,奇怪,明明上次见他还是死气缠身,如今怎么淡了许多?
    在他们讨论简亦之时,简亦之也注意到了他们,现在两方距离不远,直接离开反而显得不礼貌,略一犹豫,他还是控制着飞剑落了下来。
    “见过霄澄师伯,”他看向施玄玑,故作不知他的身份,“这位前辈是……?”
    “这是你玄玑师兄,”霄澄真人道,“是本座关门弟子,日后有事你们师兄弟还需互帮互助啊。”
    简亦之大大方方地看向施玄玑,先前离得远没注意到,施玄玑居然已经步入了金丹中期,记得上回见他还停留在金丹初期的……简亦之心情复杂,不由又想到了师尊曾对施玄玑的评价——
    “你进境虽快,却因太过顺遂,道心不如玄玑稳当,日后一旦遭遇大劫,恐怕会一蹶不振,难以再起。”
    难道自己真的不如这个人?
    虽然他心里不是滋味,但还好尚能维持表面的平静,没有露出什么异样,深深地看了一眼施玄玑,行礼道:“见过师兄。”
    施玄玑微微皱眉,直觉有些不喜他方才的眼神,只是淡淡地拱了下手:“师弟有礼。”
    两方不过偶然相遇,略一招呼便分开了,待简亦之离开后,霄澄真人忽然想起一事,同施玄玑道:“徒儿,你还记得你曾经问过为师,是否有九转凝神丹的消息吗?”
    施玄玑眼睛一亮:“师尊可是听说了什么?”
    “你问起此事后为师便留了点心,前些日子听一个老朋友说起,三个月后天元商会在碧水城有一场拍卖会,好像会有这九转凝神丹出现。”
    施玄玑大喜:“多谢师尊!”
    施玄玑素来沉稳持重,霄澄真人难得见徒弟这样激动,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九转凝神丹乃是天阶上品丹药,只有炼丹大宗师才能炼出来,药方也很难凑齐,极其珍贵。为师虽然不知你要这个有何用处,但此行路途遥远,你若真要去,这几差不多就该出发了,路上也要多加小心才行。”
    “多谢师尊关心,徒儿省得。”
    霄澄真人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犹豫了下,道:“你行事素来稳重,从前也常常带领其他弟子外出历练,为师很放心。至于你这新收的徒儿,你外出的这段时间便由为师替你教导吧。”然观他面色迟疑,似还有未尽之言。
    施玄玑笑道:“师尊可还有话要说?”
    “你倒是眼尖,”霄澄真人想了想,坦然道,“碧水城在大陆西南,途中会经过黄泉海,那里盛产一种软玉,叫做玄阴玉,当地人又称其为朱玉,如果可以的话,为师希望你能替为师带一块回来……但若实在得不到的话,也就算了,一切以你性命为重。”
    说到最后一句,霄澄真人语气却是微微怅然。
    施玄玑怔了一怔,有些不明白霄澄真人为何是这语气,却也没多问,只是在此事上多留了一份心,嘴上应道:“师尊放心,徒儿明白。”
    且说简亦之这边,他从小剑峰出来,正是准备去门内弟子设下的坊市,为去碧水城做准备。
    他漂泊在外的这五十年基本一直在闭关修炼,从前萧为止和天狰尊者留下的灵石却是没用多少,是以如今根本不缺钱,在门内坊市买了足够的符?和丹药之后,又挑了两套价格昂贵、可以直接激发阵法的阵盘。
    除此之外,他本来还想买一枚可以保命用的千里传送符。记得从前下山历练,师尊都会赠他两枚,可没想到在坊市里问了一圈,却是没有人卖。还是最后一名好心的弟子告诉他,做千里传送符消耗的神识力量极大,只有金丹以上、且精通阵法的修士才能做出来,寻常弟子想弄到一枚也难,就算有谁有,也会留作自己保命,他这才作罢。
    等回到小剑峰,向素冲真人简单报备了一番,简亦之便提着鹤唳剑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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