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爱我的钱

    
    “别想太多了，师兄。”唐意映露出一个卖萌的笑脸，“我给你点蛋糕吃！”
    陈凫穿着常穿的卡其色外套，摇了摇头：“我没想，我知道宋老师为我们好。”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他才不回学校住呢，这么多天除了上课都看不到你人影。”唐意映委屈地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
    陈凫：“啊？”
    他警惕地看向唐意映，眼神也跟着变了。
    唐意映敏锐地觉察到他的防范与抗拒，她小声说，“我就是开个玩笑……”
    “我知道，我就是以为你……不会这样……活泼。”现在补救还来得及，陈凫刚才还以为自己要养狗的事儿被发现了，进而连他和关郁的关系都暴露出来。
    不过唐意映平日在学校都是高冷女神，私下里又是开玩笑又是卖萌，他着实有些震惊。
    唐意映点了蛋糕和下午茶套餐，“师兄喝什么茶？”
    陈凫：“随便什么红茶。”
    这边唐意映和陈凫两个人吃着甜点，在讨论毕业论文，时不时发出几声欢笑，气氛十分热烈。
    Maggie见两个男人都往后看，也顺便看了一眼，看见了个眼熟的姑娘。
    这就是男人啊！看见美女眼睛都移不开了！
    Maggie轻咳了咳，故意道：“后面来的美女我认识哦。”
    许乐急忙问：“是谁？”
    “……”
    你去和她约会去好不好！看你急的！
    Maggie心里翻了个大大白眼，面上笑道：“兴大哲学系女神，常来这边，我们书店的会员。以前看她都是一个人，现在可能……交男朋友了吧？”
    许乐一紧张有点结巴：“不不不是，这话可、可不能乱说，应该就是同学吧。”
    Maggie：“哦，或许吧。”
    接下来许乐就在看关郁的神色，见他突然站起来，一慌。
    关郁：“我去楼下等你。”
    文创园有些偏僻，人烟稀少，关郁在下面随便转了转，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许乐和Maggie过来。
    三人一同往外走，许乐停在了自己保时捷旁边，要送Maggie回家。
    Maggie笑了笑：“我书店那边还没忙完，你们慢走。”
    许乐与她道别。
    在车上，许乐就迫不及待地采访关郁现在的感受。
    关郁没什么表情：“能有什么感受？帮我联系一个擅长二次元手游的策划，抓几个幸运的画师。”
    许乐：“之前你没同意陪我约会，我就没说，你可能还不知道，策划圈传遍了，有一个外行土大款想搞圈钱游戏，赚波钱就跑，你现在去找策划肯定都是奔着钱来。”
    关郁：“……”
    努力调整情绪后，关郁道：“我知道刘欧原现在为什么做不出游戏了！他这是什么人品！”
    关郁不会骂人，抨击他人人品对他来说都是很过分的程度。
    许乐玩过刘欧原策划的游戏，对他恨不起来，只能叹息：“在这行业混得越久越迷茫，大部分人都有瓶颈期，你不也是么？”
    关郁嘴硬：“我没有那种东西。”
    许乐：“可是一眼能望到头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呢。”
    关郁说回正事：“刘欧原的消息传了多远？”
    “也就几个大策划群吧。”许乐说：“一传十十传百，基本上午有什么消息，下午全国策划都知道了。”
    关郁想做游戏不是突发奇想，但涉足一个新领域势必是要学习的。在这之前他只有一个简单的小心愿，和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做游戏，真正的游戏。
    团队工作人员嫌老板是门外汉什么都不懂，老板嫌弃他们只会做垃圾，相互鄙视的关系十分普遍，关郁倒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只会用实力说话，可不得不说刘欧原散布消息确实影响了他们的选择。
    白白吃这么一个亏，关郁不想就这么算了，打算让刘欧原赔自己一个金牌策划。
    这事儿暂告一段落，许乐好死不死地又提起了陈凫的事儿。
    关郁本来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奈何许乐提了又提，莫名有些胸闷气短，他想可能是刘欧原给自己气的。
    “和同学吃饭而已，我没限制他人身自由。”
    对越在乎的人要求越多，许乐敢打包票，这要是看见了方春野和他老婆，关郁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淡定。
    没意思，不提了。
    “最近我的审美发生了一些改变，还是喜欢Maggie这款。”许乐说。
    关郁：“行，祝你成功。”
    许乐：“可我不打算陪她去利比亚，与谈恋爱相比我更惜命。”
    他继续道：“我还年轻，不想就这样葬身于地中海。”
    关郁：“……”
    许乐又问：“你有没有注意她看我车的眼神，明明就在园内工作，还要特地出来看一眼，这些女孩儿为什么要这么早露出破绽呢？”
    她们的目的决定了许乐对她们的态度，为钱而来的也只能得到钱。纵然许乐想认真谈恋爱，很多时候也是谈着谈着就变了味道。
    “啊……”许乐等红灯时再次发出感叹，“想谈一场轰轰烈烈、不含杂质、目的纯粹的恋爱，好难。”
    关郁将头扭向窗外，感觉他这话把自己也给带上了，索性不再搭话。
    晚饭后，关郁接锤锤回家。到了新环境的锤锤没了大草坪和照顾它的保姆姐姐，可能是有些抑郁，待在狗窝里蔫头耷脑的，不出来。
    由奢入俭难，关郁对锤锤的行为进行了批评教育，希望它能早日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对于不能改变的事情要试着说服自己去接受。
    锤锤：“嗷呜。”发出委屈的哼唧声。
    关郁摸着狗头，门开了，陈凫走了进来，与客厅里的关郁打了个照面。锤锤从狗窝里跑出，连跑带滑地到了陈凫身边，扭着屁股叫了几声。陈凫维持着僵硬的笑容：“它，它真可爱。”
    “锤锤。”关郁发号施令，锤锤回头看了他一眼，身体先做了反应，跑到他身边。
    陈凫擦了下自己的汗，明明进来之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结果见到真实的狗后还是有些不适应……
    关郁什么人，一看陈凫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问：“你怕狗？”
    陈凫带上门，换鞋，走到关郁面前，却站得很远，他勉强笑了下：“我小时候没少被狗咬，所以……不太适应和它们亲密接触。”
    关郁想到被狗咬的小男孩哇哇大哭的场面，出于人道主义，心疼了他几秒，他问：“碰见流浪狗了？”
    陈凫：“有家养的，有流浪的，我拽它们尾巴。”
    关郁：“………………”
    陈凫说到这也无奈笑了：“手欠罢了。”
    “锤锤喜欢你。”关郁把锤锤从地上捞起来抱进怀里，“遇到有的人它就狂叫。”
    当然，这对陈凫的安慰作用等同于零，他面上道：“我会尽快适应的，然后好好照顾它。”
    关郁换了话题：“今天你去学校，导师怎么说？”
    最怕金主突然的关心……
    陈凫有些警惕，“他还好，没说什么。”
    关郁：“吃饭了吗？”
    陈凫：“楼下吃了碗面。”
    关郁：“就吃这么一点？”
    陈凫：“……啊，不饿。”
    关郁也觉得问这么多没意思，他摸着锤锤，口吻随意地说：“你在学校那边注意点，别背着我动什么心思。”
    陈凫认真点点头，低眉顺眼的，语气异常诚恳。
    “肯定不会的，您放心。”
    “呵。”关郁笑了声。
    陈凫：“？”
    关郁：“没事了。”
    陈凫：“……”
    金主怎么突然奇奇怪怪的。
    接下来几天，许乐再叫关郁出门就叫不出来了。电话那边的他既感动又可惜地说着：“我知道这些年你不容易，但也得保重身体啊！好不容易开了荤……”
    关郁：“我在看书。”恶补游戏专业理论知识。
    许乐显然不信，在他的思维中，两个人都住在一起了，要是什么都没发生，那他兄弟关郁也太惨了！
    “好的好的我都懂。”许乐说：“不管之后怎么样，活在当下及时行乐吧宝贝儿！”
    关郁干脆地挂断电话。
    随后许乐再找关郁就只能上微信了，在他再三保证不会胡言乱语之后，关郁才大发慈悲般地回了个句号过去。
    许乐：我和刘欧原说好了，今天下午见面，你有时间来一趟啊？
    现在还早，午饭都还没吃，关郁看了眼时钟，在想陈凫遛狗这么久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顺路买菜去了。
    他今天有点想吃西红柿炖牛腩。
    许乐还以为关郁生自己气，接连发了好几个卖萌表情。
    关郁回：多谢，下午准时到。
    许乐：……您别吓我啊少爷，说什么谢呢。
    关郁也知道许乐虽然表面上不靠谱，本质上却是个很认真的人，要不然也没办法相处这么久。他回了句“应该的”，拿起手机走到窗边往下看了眼，没看见人，于是给陈凫打了电话，谁料没人接。
    情况有些不正常，关郁打了三遍电话，结局相同，只能下楼找人。
    小区容积率低，入目全是绿植，关郁绕着楼走了圈，突然在草坪里看见个熟悉的狗。
    黑白花法斗看起来在赶路，苦于找不到方向，边走边做记号，关郁叫了一声：“锤锤！”狗抬起头与关郁对望，半天后欢快地跑了上去，发出喜悦的叫声。
    关郁有些嫌弃地收回脚，用行动告诉它，刚尿完就不要往人身上蹭。
    不知道怎么一只狗在这，附近又没有陈凫的身影，关郁带着锤锤上了楼，用湿巾给它擦了擦，放它自己去玩了。
    茶几上手机屏亮了，这回是陈凫打回来的，关郁接通，传出了青年带着怯意的声音。
    “锤哥……不是，郁哥，锤锤丢了！”
    关郁扭头看着地上啃狗咬胶的锤锤，说：“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可能今天绳子绑的有点松，我带它过马路时它就挣脱了，还差点被车撞到，然后它就跑到马路对面不见了，我越着急越找不到，刚才也一直在找，你打电话我也不敢接，我……”
    关郁：“现在怎么敢回电话了？”
    陈凫的声音小小的，沙哑得像哭过好几回，他说：“我怕再也找不到它了。”
    关郁沉默着，看起来非常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陈凫又说：“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能找回来我下次一定要抱它过马路你别生气了好吗，找不到它我就不回去了，之前的钱也都还你，我知道这点也不够但我也不知道还能怎么赔，我……”
    说一说没声了，关郁问：“你在哭吗？”
    “没有。”陈凫哽咽着回答。
    关郁平常对陈凫的话不多，但今天心情好，继续问：“那你怎么这么害怕，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件事迁怒你？”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因为你那么喜欢它，我不想你难过。”
    闭了闭眼，关郁仿佛能看到陈凫蹲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样子，再让人哭下去就有些太不人道了，他心情有些复杂地说：“回来吧。”
    陈凫：“我再找找，万一就在前面小区呢。”
    关郁：“回来。”
    陈凫：“您别急，我肯定能找到的！”
    关郁累了：“狗在家等你呢！”
    陈凫：“……”
    关郁：“……………………”
    陈凫：“啊？啊！”
    关郁平静地挂了电话。
    心道，我刚才究竟在说些什么？？？
    没过五分钟，门开了，气喘吁吁的陈凫冲了进来，连鞋都没脱。锤锤一边奔向陈凫一边叫着，陈凫蹲下来，亲眼看见它还活蹦乱跳的，把它抱在了怀里。
    关郁过去一看，陈凫眼圈还有些泛红，显然哭过。锤锤欲用舌头甩他脸，关郁走过去，把狗抱了下来。
    “别让它随便舔。”关郁说着，没得到回应，低头看陈凫还蹲在地上。
    关郁：“怎么了？”
    他碰了下陈凫的脸，让他抬头，结果就看见他在默默掉眼泪。
    心倏然一紧，关郁收回手直起身，摩挲着手指，上面仍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