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剑要洗澡

11.百剑齐发

    
    就在这刺耳声音响彻全城的下一时刻,白濯涟心神一瞬不稳,半空白莲颤了两颤,便随着神子殿下不稳的心境一起消失了。
    连落下的花瓣浴都没了!
    苍御的剑身开始颤抖。
    气的。
    不就是洗个澡,不就是洗个澡……
    万事能不能让我洗完澡再说!
    还不等他想完,白濯涟直接上前一步握住他剑柄,脚下一蹬就冲天而起,那姿势那速度,简直就跟握了很长时间一样的熟练,熟练到都快融入了生命,以至于苍御一时半会竟然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终于想起来要挣扎脱手的时候,白濯涟手中蓦然传来一股熟悉的神力。
    竟然是净化之术的神力?
    “剑剑,时间紧迫,我边用你御敌边给你洗澡吧。”白濯涟边飞边道:“扶风城结界破裂,妖界这时候来攻,万一兽潮攻入城内,整座扶风城百姓都会沦落成妖兽的口粮,我身为神子,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苍御一时没吱声。
    他其实有些心虚。
    扶风城的结界是他破的,虽说这是因为那些人逼迫太甚,但要用一整个城池的人命作为赔偿,这个代价是有些高了。
    神魔二界的交锋,极剑阁一直是处于中立之位,从不曾参与,他对于妖界与人界也都是一视同仁,从未曾偏袒过谁,人屠妖或者妖吃人,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就算兽潮之事的确因他而起,他也没想着真的要让白濯涟拿他把妖兽们都砍了。
    赶走就好,没必要赶尽杀绝。
    暂且先让他拿着,他还想多享受一下这种净化之术灌体的舒适感,等酒渍脱落,再走不迟。
    白濯涟的速度很快,眨眼就飞到了城门之外,远远望去,只见一里之外的苍莽之森,密密麻麻的妖兽群伴随着阵阵低沉的兽吼,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攻过来,如果不加以阻止,可能一刻钟之后就会攻入城门。
    而此刻,扶风城里但凡有点修为的人都出来抵御妖兽了,人群挤挤攘攘在前边织成了一道网,各个手握长剑,高阳城主站在最前方,手拿一柄暗红色的短剑,正在号召人群努力御敌。
    “嗡!”
    本是平静的剑身蓦地一声震颤。
    白濯涟倏然停下身子,低头看去,疑惑道:“剑剑,怎么了?”
    苍御多少有点郁闷,“你为什么要叫我剑剑?”
    白濯涟理所当然道:“因为你就是剑啊。”
    苍御:“……”
    白濯涟道:“我刚有神智感觉到你之时,你就是柄剑,那时传承记忆还没觉醒,我对世界只有最基本的认知,我只知道你是剑,却不知要为你取名,叫你‘剑’又感觉不太好,就一直叫你剑剑,后来就习惯了。”
    苍御无语道:“算了,这个问题不重要,待会儿你多注意点那个城主手里的那柄剑。”
    白濯涟顺着他说的话看过去,就见到那柄血红色的短剑,不过三寸长短,却莫名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他蹙眉道:“我感觉不太对……”
    苍御淡淡道:“自然不对,那是邪剑。”
    白濯涟脸色微变,“邪剑?”
    苍御应了一声,“吞吃其它剑的剑胚成长的剑,看那气息,这城主应该经常给它生祭活物,它的剑灵快要诞生了,一旦诞生剑灵,这剑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反噬主人,操控活人为其傀儡,说不准会被它背后捅一刀,小心点没错。”
    白濯涟默默握紧剑身,嘴唇紧抿,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苍御见他听进去了,心情略好,道:“虽说现在可以杀了那柄剑以绝后患,但情况特殊,在抵御兽潮的关键时刻暴露城主之事,怕会减低士气,不如等到兽潮之后再做处理。”
    白濯涟听话的应了一声,“好。”
    在他们在半空低语的时候,底下的人群也注意到了神子的到来,人群骚动了一阵,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但因为情况特殊,也没有行礼之类,都在帮着布置防御呢。
    白濯涟对着底下轻轻颔首,脚下莲台一转,往前飘飞一段距离,来到最前沿之处,举目望向越渐逼近的兽潮。
    高阳站在地上,小小的三角眼悄悄往上一抬,嘴角隐隐露出一丝冷笑。
    这次他可是联系了妖界一方妖王大将专程赶来的,就不信拿不下这才百岁的小小神子命。
    只要他一死,那柄剑自然就是他的了。
    他想的好啊,但事情却总不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伴随着大地越来越强烈的震荡,兽潮渐渐逼近,转眼就出了苍莽之森,与扶风城的人们打了个对面。
    扑面而来独属于妖兽的浓烈腥风呛得人神经紧绷,近距离一接触,妖兽那嗜血的目光,低沉的兽吼,无一不在诉说着它们强大的实力,人群顿时有些骚乱起来。
    为首的是一只形似白虎的狴犴,乃妖王青龙之七子,它四爪踏在半空之中,微眯的虎目看向这边,第一眼便锁定了在场修为最高的白濯涟。
    它打量一圈,鼻孔里喷出一道白气,刻意把威压放了出去,低沉的语声颇是嘲讽,“原来竟是个白毛小儿,不过区区玄阶,也敢在爷面前站着?”
    白濯涟紧紧的握着手中长剑,几乎要被对方那股强大的威压给整个压到地上去。
    他再努力修炼,毕竟只出生短短百年,妖王九子,就连最小的螭吻也都三万多岁了,七子狴犴更有足足十几万岁,那磅礴深厚的妖力根本不是他可以抵抗的。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六界的修为划分。
    其实和剑的修为差不多,从高到低共分天,地,玄,黄,先天,后天,六阶,一般没修炼的就是普通人,这类占了多数,修炼之人但凡努力,都能有个后天修为,再开一下窍,就有个先天,再有个天赋,就能入黄阶,也算是正式步入修炼之人的门槛,这之上,天赋,勤勉,师父,功法,武器,一样不可少。
    黄阶就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一般城主府的侍卫就都是黄阶修为,玄阶的话就是在整个扶风城都算名人了,运气好的,有人脉的,玄阶高阶,就可以坐上城主之位,地阶那就是供奉一类的人了,在一界来说都算稀有,走到哪里都会被当成座上宾供奉起来,至于天阶,那就是一界之宝,是一界的底蕴,轻易不会出世,像是人界,才只有区区五位天阶高手。
    人界,仙界,妖界,冥界,四界界主便是天极中阶修为,神王与魔皇,是天极高阶,至于苍御这位极剑阁剑主,已然突破阶品束缚,到了天阶之上。
    而现在,白濯涟只有玄级高阶修为,短短百年能有这般成就,这已然算是天才中的天才,可惜的是,修炼年岁太少,到底比不过地级中阶的狴犴。
    白濯涟能站在那里维持不掉下去,已然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几乎把全身的修为都抵上了,他脸色惨白一片,额角甚至浸出一片细密的汗珠,掩在衣袖下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他用力的忍住了,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他怕一张口,喉咙里涌上来的血就会忍不住吐出去。
    所有人都看着他,看着他举着剑的手缓缓的抬起,锈迹斑斑的长剑被他稳稳握在手中,剑尖直指狴犴之处。
    就算会落得遍体鳞伤,他也不能退。
    因为他是神子。
    人界,是他的子民,他必须要守护。
    他如此执着的认为着,一点都没觉得有何不对。
    他是神子,他要保护子民,所以他要对上最强之人,狴犴。
    狴犴当即便冷笑出声,“堂堂神子,竟然连一柄好剑都用不起,这破剑这么丑,我一爪子就抓破了,你竟然拿它来御敌?”
    “嗡!”
    始终沉寂的剑身隐隐的一颤。
    白濯涟八风不动的脸色第一次微变。
    狴犴像是还没羞辱够似的,迈着四爪往前走了两步,忽的一顿,本来趾高气昂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湿漉漉的鼻子隐隐的一抽,疑惑道:“奇怪,什么味道,怎么这么……”
    下一刻它脸色猛的大变,四爪跃起豁然向后一跳,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抬起一只爪子死死捂住鼻子,嫌弃道:“好臭好恶心,你这白毛小儿未免太过奸诈,竟然给剑上?蛘饷茨盐诺奈兜溃?窍胗贸粑堆?牢颐锹穑俊
    “嗷嗷!”
    “吼吼!”
    “唧唧!”
    “吱吱!”
    霎时百兽群情激奋,撅蹄子的撅蹄子,刨爪子的刨爪子,隐隐有种迫不及待想冲上前来为自家主人报仇的愤怒感,就连人界这边,众人也都对神子殿下……手中那柄剑投以异样的目光。
    白濯涟急了,连忙咽下口中的鲜血,开口道:“剑剑,你冷静……”
    可惜某柄剑并不想冷静。
    也压根就冷静不下来。
    我堂堂六界第一神剑,被无数人争抢被无数剑羡慕,只要一出世就可以搅得六界大乱的苍剑,什么时候被人嫌弃到如此程度?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苍御彻底的爆发了。
    锈迹斑斑的剑身“嗡”的一颤,脱离了白濯涟的手中,剑身之上白芒大亮,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半空不过弹指间就密密麻麻布满了剑。
    哦,都是和苍御本体一样的剑。
    锈迹斑斑,又丑又……
    臭。
    狴犴当即两眼一翻,有种要晕倒的冲动。
    群情激奋的百兽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刚还士气勃发欲要和人界决一死战的兽群,眨眼就四肢酸软两眼犯晕口吐白沫,眼看就是一副不太行了的样子。
    苍御:“……”
    等等我的百剑齐发还没发呢,你们这是干嘛?
    被吓得吗?
    原来我竟然如此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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