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白浅万年都难得出次门,如今倒是时不时就出来溜达下。
刚到宴席上,天帝天后还没有来,凤九一溜烟跑到帝君旁边说话去了。
白浅也不在意,她的位置还是在帝君下面一个,锦觅就坐在她旁边,刚落座,就听到旁边有人唤,“觅儿。”
一回头,不是旭凤又是谁。
白浅默默翻了个白眼,这里本应该是润玉的位置,也不知道怎的被这傻鸟占了去。
这几十年来,锦觅忙着修炼,白浅也没有闲着,时不时带着凤九上天宫溜达一会,不过都是偷偷的,凤九一头扎向太晨宫,白浅就留在璇玑宫里,和润玉喝酒,下棋,又或者是读书,品茶,一时间关系倒是更加好了,二人引为知己。
二十年前,白浅有一日陪润玉去布星,在那布星台上,见那圆月光芒熠熠,一时兴起,谈到凡人时常流传的嫦娥奔月的故事。
润玉笑道,“这月亮上,可没有嫦娥仙子,不过确实有一宫殿,里面也确实住了一位女仙。”
“哦”,白浅没想到这月宫还真的住的有人,问道,“是什么女仙?”
“这位女仙和我一样,司掌值夜布月一事“,又指了指布星台下的万家灯火,”在人界能看到的月亮阴晴圆缺,皆是由这位女仙操控的。“
“这倒也算个好差事“,白浅笑道,“人家有一日,名唤中秋,家家户户都要赏月,吃月饼,拜月神娘娘。”
没想到润玉摇了摇头道,“这差事算不得什么,这位女仙严格算起来倒与我也有几分亲缘关系,只是因为犯了错被打发到了月宫上面。“
白浅没想到这番故事,只道自己一时失言了,忙致歉道,“是我说错了,倒不知还有这缘故。“
“无妨,这也不算什么,你来天宫少,所以不知罢了“,润玉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说起来,我幼时就是这位女仙带大的呢,也有许久没有去看她了。”
他这般笑,与往常温和如玉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白浅就是觉得他有些不开心,有点想摸头安慰他一下,但又想到他可不是凤九,自己想模就摸了,只好安慰他,“殿下既然记挂她,不如我们今日就去看看她吧,可好?”
白浅的眼睛,在群星倒映下,就像他常去的那个小碧潭一般,带着一望无际的温柔,润玉鬼使神差的道了一句,“好,都听你的。”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一句诗,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住在月宫的女仙,名唤芜娘,至于大名是什么早就没有人知道了,润玉告诉她,在名份上,他应该叫一声姑姑,芜娘是先天帝的女儿,只不过她的生母不怎么光明,因此先天帝不肯认她。
年幼时,润玉被天后带回天宫,就是由这位芜娘带大的,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芜娘常居月宫,再也不肯见天宫中人了,这其中也包括他。
所以,润玉也不知,他去了,芜娘会不会开门。
月宫很静,这里空旷僻静的如同璇玑宫一般,月宫很冷,白浅刚落地,发现地上布了一层薄薄的雪。
好在两人都是修为高深的人,不怕这些。
月宫的前面种了许多桂花树,微风一吹,一阵香气扑面而来,润玉道,“芜娘从前最喜欢桂花香的花蜜,这些都是她亲手种的。”
白浅点点头,刚踏入月宫的范围,门口的风铃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一个貌美的女仙前来开门,见到他们,有些诧异,又似乎正在情理当中,只说了一句,“进来吧。”
两人对视一眼,迈步进了月宫,里面如同外面一般,十分的冷。
芜娘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裙,头发只是简单的绑了一下,她身形消瘦,面色平淡,面容依然十分年轻,她施法烧了一壶清茶,“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随便用用吧。”
润玉替白浅接过茶杯,放在她的面前。
芜娘笑了,“你这小子,如今也知道讨好姑娘了。“
白浅心中一窘,偏头一看,润玉耳根子泛着红,又有些想笑,没等她出声澄清,就听到润玉说,“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
芜娘浑不在意,只笑,看得出来她是开心的,“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在那对岸布星,我在月宫中常常都能看见。“
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润玉愣了一下,低低的笑道,“原来,你看得到我啊。“
芜娘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在这月宫中出不去,不过你过得好就可以了。“
“那你过得好吗“,润玉看着芜娘问道。
芜娘只是笑笑,不答话了。
略坐了一会,白浅和润玉起身走了,临走时,芜娘拉着白浅道,“姑娘不知如何称呼?“
白浅回道,“我是青丘白浅。“
芜娘愣了一下道,“没想到你是青丘的人,日后白浅姑娘没事,常来月宫走走,我一个人也无甚事可做”,说完,还偷偷向她比了你二的手势。
“好”,白浅应允,二人一同离开。
一路上,润玉都是十分沉默的样子,直到好几日之后,才慢慢恢复过来。
自那以后,白浅在这天宫,又多了个去处,许是月宫寒冷的关系,芜娘对桃花酿赞不绝口,二人渐渐发展成酒友就暂不提了。
过了好一会,宴席上的人渐渐坐满了,润玉坐在白浅对面,他的下首就是夜华君。
白浅命人送上了青丘的礼物,安安静静听着众仙家们,把一轮商业互吹聊完以后,才站起来道,“天帝陛下,如今我们六界中,花界群芳无首,现今,寻得先花神遗孤锦觅上仙,接管花界,还请陛下帮忙转告六界,愿花界繁荣昌盛。”
锦觅也站起来,施了一礼道,“锦觅见过众仙家,日后花界还请众仙家多多帮扶。”
太微自从白浅提到梓芬时,就失了态,见锦觅,更是连手中的酒都洒了。
他指着锦觅道,“锦觅,你的母亲是先花神,父亲是谁?”
锦觅不慌不忙道,“锦觅父亲是水神仙上。”
水神也适时站起来道,”陛下,锦觅正是小神与花神的女儿。“
太微只觉得内心有团火在烧,他惦记了那么久的梓芬,生的遗孤,都不是他的,一时间看洛霖的眼光好似淬了毒一般,恨不得把他生剥活剐了。
荼姚也是大惊失色,暗下里拉了数下天帝的衣摆,才使太微回过神了,端着天帝的样子,“可确认过了,水神贵为上神,这可不能认错了。”
“小神已经确认过“,洛霖拱手道,“锦觅确实是小神的女儿。”
一时间,整个宴会都在议论纷纷,旭凤和润玉也十分惊讶此事。
白浅八风不动的坐着,也没有人敢来问她。
旭凤皱着眉头,拉着锦觅道,“此事,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你可真是水神的女儿。”
锦觅一脸无语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而且我是水神的女儿又怎么了,我以后又不住在洛湘府。”
旭凤被她一句话堵得无语,天宫的人都知道,润玉与水神风神的长女有婚约,从前他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这人换成了锦觅,只觉得心如刀割般难受。
一场宴会,有人喜有人忧,欢欢喜喜前半场,尴尴尬尬后半程。
就连太微,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天后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不过也不会有人在乎就是了。
润玉坐在对面,蹙着眉,不知在想什么,面上带着忧色。
大概最舒服的就是凤九、夜华几人了,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什么都不忧愁。
白浅等到宴会结束,带着凤九和锦觅走了。
凤九打了一声招呼,跟着帝君连宋溜到了太晨宫,白浅和锦觅,倒是被旭凤、润玉还有月下仙人,给拉到了栖梧宫,好似是有话要说。
如今锦觅是死死的黏着白浅,基本上是寸步不离。
到了栖梧宫,白浅让她自便,锦觅才肯跟着旭凤走了。
月下仙人眼珠子转了又转,对润玉说,“润玉啊,我说那水神和风神这么多年都没个消息,一点也不急,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了,这小锦觅活泼可爱,与你也是十分合适的。”
此时,润玉的脸上没了日常的温和笑容,他看着白浅,见她端正的坐着,不言不语,好半响才道,“这事情叔父切莫与人说。”
见他们一个两个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月下仙人急道,“这是好事情,你们怎么…….”
“嘭”,只见到白浅手腕一顿,刚刚还在喝的茶杯已经在桌面上化为粉末了,“丹朱,你是这天宫众越发无聊了,想要开解开解了?”
丹朱,也就是月下仙人抬头一看,只见白浅寒着一张芙蓉面,大有你不听话,我就让你好好听话的架势,吓得缩了缩头。
他也是一只九尾狐,他的母亲也是出自青丘,自然比不得白浅一家血统纯正,不过是个旁支罢了,被风流不输太微的先天帝所骗,生下了他。
他母亲心高气傲,又自持身份,把他丢给天族就不管了,转头回了青丘。
白浅血统纯正,天生自带威压,修为又不知比他高了多少,一出声,月下仙人就怂了。
润玉见此场面,不知怎的,好想笑。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