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杉是真的很难过。
从把戚九领进门开始,他就四仰八叉的倒在沙发上哀嚎,声声啼血凄惨无比。余音绕梁,直到戚九放好行李收拾完床铺打扫干净卫生后还没停歇。
“嚎这么久不累吗?”去厨房倒了杯水,戚九把杯子放在他面前。
不知道是每个处长都有特殊优待,还是高层领导欣赏陆时杉这张脸。这套位于顶楼的两居室内里空间比戚九想象中要大得多,采光通风都很不错,电器家具一应齐全,屋顶甚至有个配套的小花园。不过以陆时杉的懒惰程度,花园里长的全都是和他头发一样不屈不挠的杂草,半朵花都看不见。
客厅的风格则和办公室一脉相承,书和杂物乱七八糟丢在地上,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陆时杉哑着嗓子,“你就放过我吧......”
“你还养宠物?”戚九没接这个话茬,抬眼望向客厅外的小露台,发现那里居然还有一个粉红色的宠物食盆。
就是没见到什么猫猫狗狗来抱陆时杉的腿。
“空军一号野得很,一个月能回来一次就烧高香了。”陆时杉蔫蔫儿地垂头,三秒后又不甘心地震声,“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天天工作有什么意思!”
说完,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接着光脚噔噔噔在地下乱跑,半路被支棱出来的不明物体绊了一跤,于是在惨叫声中啪叽摔进杂物堆。
戚九把他拔/出来:“连最低指标都达不到的人就别说自己天天工作了。”
“那你自己努力工作不行吗!”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着了,陆时杉的额头一片红肿,他捂着头指责戚九,“非要我这个老人家跟你一起折腾!”
“陆处。”将陆时杉一把摁回沙发上,戚九诚恳道,“专员手册上说了,出外勤处长必须在场。”
否则他也不稀罕带一只弱鸡给自己拖后腿,当然,客观公正地说,从颜值来看应该叫孔雀。
“太过分了实在太过分了......”毫无反抗能力,陆时杉只能窝在沙发上小声嘟囔,“我跟你说我绝对不会去的......”
戚九充耳不闻,全当没听到。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油盐不进的专员,陆时杉一个人控诉了半天也没得到丁点儿回应,气得呆毛都炸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下班时间不接工作电话!”这个号码是平时在局里工作用的,一般打来不是要加班就是要开会,一接通,陆时杉赶在对方出声前怒吼,“我要休息!休息你懂吗!”
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个两个都开始造反了!
“戚、戚先生?”本来就害怕,又被他莫名其妙吼了一顿,电话对面的男人听起来快被吓哭了,“求求您救救乔先生!求您了!下午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不要跟我计较!您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接您好吗!”
一旁的戚九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
虽然他并不清楚乔姓富商为何会陷入昏迷,但对方的病房内聚集的魂魄实在太多,时间一长同阳气相撞,必然会闹出事故。
塞给西装男的那道符只是普通的符咒,并没有太大的效力,不过对付这些魂魄也算绰绰有余。重要的是,他在符咒上留了陆时杉的电话号码。
“都是市局那帮没用的东西误导我!”男人的声音骤然拔高,显然被吓得不轻,“下班时间打扰您是我的不对!您要多少劳务费尽管提!钱不是问题!求您......”
“派车来这边。”陆时杉还在发愣,戚九起身,从他手里抽出手机,告诉对方地址后挂断了电话。
“陆处长。”把手机塞回陆时杉手中,戚九笑了笑,“你去不去?”
“......”言之凿凿“绝对不会工作”的陆时杉瞪了他一眼,接着生气地鼓起了脸。
与下午的态度截然相反,开着迈巴赫来的西装男见到他们差点把腰躬断,千恩万谢加连连道歉地将两人迎上车,这才磕磕绊绊讲起事发经过。
西装男是乔姓富商的秘书,一周以来几乎每时每刻都守在病房外,今晚自然也不例外。晚饭时分,跟两个警察一起吃完外卖,他去卫生间放了趟水,回来就被惊着了。
两个警察满面黑气,眼睛漆黑一片,连丝眼白也无。见到他过来,嘴一咧,居然发出了混杂着数十人声音的笑声。
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西装男的腿当场就就软了,瘫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走过来,朝自己伸出手。
“幸亏我没扔您给我的符!”回想起惊险的一幕,他的额头直往外冒冷汗,“不然他们肯定得弄死我!”
符咒放在内侧的衣兜,被僵硬的指节隔着衣服一碰,居然骤然变得滚烫。仿佛触到了什么不能沾的东西,两个警察直接疼得在地上打滚。西装男虽然胆子不大,但脑子好使,当即抽出符咒朝他们身上贴。那两人便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身上丝丝黑气冒出,最后干脆直接晕了过去。
死里逃生的西装男魂都快吓没了,缓了半天才发现符咒上的电话号码,当即打了过来。
“哦,知道了。”戚九了然。
毕竟守在外面等着占据富商躯壳的魂魄数量过于庞大,等待时间太久,心有不甘横生怨气,就有了强行夺取活人身体的心思。
作为身家过亿的商人,身上自然会带些玉佩翡翠之类的辟邪物件,但那两个警察就没有那么幸运。魂魄阴气太重,他们那点阳气压根抵挡不过。被有怨气的魂魄强行占据了身体,才会表现出这种半人不鬼的异象。
“我和乔先生之前一直都在国外待着,实在不了解戚先生你们的工作,得罪了。”快开到医院,西装男勉强冷静下来,再次道歉。
“您还是和我们陆处说吧。”早就看见陆时杉在一旁翻白眼,在外人面前,戚九还是很给对方留面子,“我就是个小专员,担不得您这么客气。”
“哼。”陆时杉把脸别过去,勉强接受了西装男第无数次的歉意。
“所以——”带着他们两人上了楼,西装男紧张地问陆时杉,“乔先生的状况可能跟这些东西有关系?”
“先看看再说。”陆时杉下巴一扬,把处长的谱摆得十足,到了病房门口又惊讶道,“哟——这俩小兄弟还在这儿?龋俊
被附身的两个小警察还瘫在那儿,见了戚九和陆时杉,脸上红红白白,愣是一个字儿都没能说出来。最后干脆直接把头一埋当起了鹌鹑。
大晚上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跑出来就是为了看这个场景,陆时杉心满意足,当即拍拍戚九的肩膀:“咱们去看看?”
西装男连忙给他们开门。
高级病房的条件很好,面积比那个二居室的宿舍都要大。乔姓富商躺在病床上,面色同常人无异,仿佛正陷在一场梦中。
“这么年轻?”看清对方的面容,陆时杉咋舌,“年少有为啊!”
戚九也是一蹙眉。
虽然已经知道了乔姓富商不过是三十岁的年纪,但眼前躺在病床上的家伙无论如何也显得太年轻了些——略显稚嫩的五官和奶白色的肌肤让他更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不是三十岁的成熟男性。
“老板?!”西装男大骇,捋了半天才把舌头捋直,“不不不——乔先生他以前不是——”
“妖孽!”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怒喝截断。
一道金光凌空飞进病房,天花板上随即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接着,一大团东西掉了下来,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这什么玩意儿?!”陆时杉一蹦三丈高,一把拽住戚九的手臂。
不断翻滚的像是几条纠缠在一处的蛇,但细看却只是蛇形,身上并无鳞片。这些类蛇的玩意儿紧紧缠在一起,其中四条的头颅上都没有眼睛,只有中间最大最粗的那条顶着一只硕大的眼球。见人看过来,便骨碌碌地直转。
戚九并未见过这种邪祟,当下也是一惊。
“这是五奇鬼——”一人在门外朗声道,接着略带嘲讽地笑了,“陆处长连这都不认得,是不是当年又逃课了?”
“艹!”听见这个声音,陆时杉爆了粗口。
“你认识?”戚九看他。
“孽畜!”陆时杉用力翻了个白眼。
“什么?”戚九不明就里,好好的怎么突然骂起人了?
“孽畜就是......”陆时杉深吸了一口气:“......五处的聂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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