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四个老攻叫老父亲那些年

6.小姬

    
    夕阳为波光粼粼的湖水穿上一层绯色的霞衣,几只仙鹤在湖水便优雅地梳理,水边杂草丛生,光滑的大石头延伸到湖边,一袭白色朴素道袍的少年盘膝坐在石头上,纹丝不动。
    少年约莫十八岁左右的样子,眉心一点赤色莲瓣,容色姝丽、雌雄莫辨,衣裳洗的有些发黄,边角磨损的朴素未曾遮掩半分他身上那份妖冶之色,反而在冶丽之中多了几分寒凉的冷清。
    在天地间最后一抹余晖沉入地平线时,少年细腻如白瓷般的脚踝上套着一枚金色的脚环,两枚铃铛毫无来由地发出轻响。
    “小姬,你该喂鸡了。”温吞到让人睡着的系统声音响起。
    美丽的少年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袍角下摆,微微叹了口气,他仍然一无所获。
    他跳下大石块,活动一下因盘膝坐太久而发麻的双腿,端起灵食喂起仙鹤以及湖中养的天鹅,可不是喂鸡吗?他的老父亲系统一点都没有说错。
    他读书少,但也看过几本别人穿越的书,不是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就是小弟遍地走,后宫多如狗,轮到他只有重复每天喂鸡和一个坑爹系统。
    对于小姬这个称呼他一开始是拒绝的,然而系统他就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宿主都不叫了,他祝它慢吞吞吊着的那口气早点咽下。
    姬华韶十分熟练地将仙家灵禽喂好,像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做了四年。
    四年前他才刚进门的便宜师父没了,在雷劫之下连渣都没剩下,不止便宜师父自己,连带无情剑宗大大小小弟子百来人,只要身在那片被毁区域内的人皆在雷劫下灰飞烟灭。
    事后由少宗主苏栩查明,宗内那场规模宏大的雷劫由何而来,据说他本无修行天赋与求道机缘,是因为他的便宜师父逆天而行,为他逆天改命,予他内门亲传弟子身份与道种传承,牵连门派,毁派中万年天梯试炼传承,累及同门性命。
    对于这样的锅,姬华韶在懵逼中猝不及防地背上了,看来是便宜师父给的拜师礼太重,把师父他自己都给搞没了。
    听说最后是宗主以及天刑长老怜他只是一介凡人并不知情对他的处置网开一面。
    罚他看守无情剑宗在雷劫中被劈成深渊灵脉破碎的焦土,替他的便宜师父向无辜牵连死去的同门赎罪,并剥夺内门亲传弟子月例,任其自生自灭,相当于流放。
    处罚结果是由少宗主苏栩持掌门令在一众弟子中宣读的,姬华韶的内心一片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处置。
    他看着那个手持掌门令的少年,如天之骄子一般,掌门令如见掌门本人,苏栩被众星拱月般拥簇着,站在一干行礼的弟子之中。
    苏栩挑了挑眉,一片意气风发的恣意,他大步走向姬华韶,扬着下巴道:“我父亲说了,你既已改命得我无情剑宗道统传承,便是我无情剑宗弟子,便该不辱没我无情剑宗风骨,逆天而行,也要铮铮傲骨、顶天立地,那就一直逆下去!”
    这句简短的话字字震人神魂、发人深省,姬华韶一阵沉默,对前途迷茫未知的神思如被刀锋般犀利的言语劈醒。
    他定下心神,学旁边弟子的样子他弯腰行礼,“谢掌门!”
    姬华韶在无情剑宗出了名,无人不认识他,但之后更让他出名的是自己的废柴程度,他一点都不想要这样的出名方式啊!
    四年来,他每一天都抱着无情剑宗弟子人手一本的入门法诀修炼感受灵气,然而就连引气入体都没做到,在无情剑宗就连最最普通的杂役弟子都有修为,而他还是最最废柴无任何资质宗门内唯一的凡人。
    据说能够被种下道种的人修为都一日千里,如同洗筋伐髓,姬华韶仍然记得进入无情剑宗第一天,掌门通过苏栩传达的那句话,他让所有人都失望了。
    无情剑宗作为第一天域第一大派,地位举足轻重,万宗朝拜,而他却是无情剑宗最大的笑话,他给宗门拖后腿了。
    姬华韶喂完鸡,将所有灵禽收拾妥当赶回窝里面,已经是月上中天,他褪下身上的衣裳,在湖边掬起凉水擦洗身体,无任何避讳。
    只因此处在四年前被雷劈断了灵脉,连绵的山脉只剩下庞大的焦黑深渊,后下了连绵不断三个月的大雨,深渊被雨水灌满变成湖泊,水位从未下降。
    经过四年的休养生息,曾经寸草不生的土地在无情剑宗其他峰头散溢出的微薄灵气滋养下生长出杂乱无章的野生草木,只是此地依然是荒凉之处,就连宗门内身份最低的杂役弟子都不愿到此处,生怕脏了鞋。
    皎洁的月光为少年玉瓷般细腻的肌肤晕上清冷的色泽,姝丽冶艳的容色在寒烟之中如梦似幻,细白的足弓浅浅踩在水中,缠绕在精致脚踝上的铃铛发出清浅的声音。
    “醒了?”姬华韶没好气地道。
    “我只是年纪大了。”系统慢吞吞地强行辩解了一句。
    伴随着铃铛摇曳的轻响,姬华韶突然感觉到脚下的湖水陡然变凉,冰冷刺入骨髓,深夜的湖水中暗影重重,姬华韶有一种荒谬的错觉,似乎湖底有一个择人而噬的妖物,而他是被盯上只差一口就能咬断脖颈的猎物。
    他缩了缩玉白的脚趾头,退回水边。
    湖面微波荡漾,月色宁静,皎白光芒无法到达的黑暗深渊闭上了他的眼睛,无人看到少年眉心赤色的莲瓣微微闪烁了一下。
    “小姬,你已经长大都十八了!”系统用一副似要临终般的老父亲声音道。
    “我感觉你的语气像是临终前嫁女儿。”姬华韶没好气地道。
    姬华韶穿上衣裳回到自己在湖边搭建的茅草屋,盘膝坐在木板床上,继续努力修行感受灵气引气入体。
    每次晚上打坐坚持到很晚才不知不觉地睡过去,早上醒来的有些晚,还是被外面的鸡叫声音,应该是仙鹤惊恐的叫声吵醒的。
    姬华韶习以为常有条不紊地将自己收拾妥当,他打开屋门,便闻到一阵引人流口水的肉香味,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着实让人有些恼。
    少宗主苏栩大马金刀地坐在一看就很壕的椅子上,旁边一个男弟子用特制的宝器极为熟练地烤着一只仙鹤,刷上灵蜜以及香料。
    眼看这只仙鹤一会的功夫就要烤熟了,扑鼻的香味刺激人味蕾,让人流口水。
    姬华韶目不斜视的开始他喂鸡和放鸡的一天,没理会那一行人,自从四年前那一面苏栩奇怪的跑掉之后,他有事没事地跑到他面前来刷存在感找茬,尤其是吃他养的灵禽,毫不嘴软,他自己都没尝过这些鸡的味道好吗?
    苏栩瞪了一眼姬华韶,他扯掉一只腿,咬了一口,似乎在发泄心头的不忿,阴阳怪气地夸赞道:“整个无情剑宗,还是姬华韶师弟养的仙鹤肉质最好,烤出来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苏栩转而吩咐身后跟着的人,目光却直盯着那个冷清淡然的少年,“你再去给姬华韶师弟抱些蛋来孵,本少宗主嘴挑,就好这一口!”
    姬华韶停下手中喂鸡的动作,瞅着苏栩半晌,缓缓开口道:“我看少宗主你肉吃太多了,腰都粗了好几尺,你没发现自己的腰带都往后放了几寸吗?”
    苏栩闻言脸色大变,手中的盘子应声而碎,食物掉了一地,他惊站起来,用手指比自己的腰,又突然停止动作,望向姬华韶。
    少年艳丽的眉眼间一片淡然,如夜色般的墨眸中无一丝波澜,好整以暇甚至带着些看笑话的态度正视着他。
    “你——”苏栩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姬华韶,眼眶发红,似是要被气哭了似的,转而扔下带来的跟班,跳上自己的剑恼羞成怒而去。
    原地几道白色的跟班影子追随离去,世界安静许多,姬华韶慢悠悠地从胸口掏出捂的热乎一些的冷馒头,掰下一半碾碎朝湖中扔下。
    “师父,今天是你四周年的忌日,原谅徒儿混的有些惨,只能用馒头祭奠你,没有肉吃。”姬华韶拜了拜,他很感谢那个将他带到这个地方的男人。
    姬华韶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袍角的灰尘,直到现在他依然不知道便宜师父的名字。
    当初的雷劫轰动了整个无情剑宗,甚至轰动了整个第一天域,天域内修者无人不知无情剑宗宗内弟子犯下天道不可饶恕的罪责,将自家老祖宗传下的万年基业劈坏了。
    宗内事后当然免不了一番追查,就算人没了也依然能追责。
    宗门内长老按照所有被雷劫波及丧生花名册中满足内门收徒条件的人绘制肖像图给姬华韶指认,后者直摇头,接下来指认范围扩大到那件事情中所有死亡弟子,姬华韶仍然坚定地否认。
    所有人都怀疑姬华韶存在包庇自家师父的嫌疑,宗门内天刑长老亲自出面以神识测谎,他确认姬华韶并没有撒谎。
    听说他眉心确实是无情剑宗道统传承印记无误,不然其他人都要怀疑他是其他宗门前来攀关系的。
    最后他师父的真实身份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归结于在他面前以法术或者丹药暂时变了容貌掩盖真实身份,必是那死亡的百来人中一个。
    姬华韶收回自己的思绪,他神色微凛,敏捷地往旁边一闪,恰好避开带着杀气的危机。
    他在无情剑宗修炼四年虽然连修炼的门都没摸到在哪里,但身体在灵气的滋养下五感的敏锐度提高了许多。
    杏眼桃腮的娇俏女子穿着鹅黄色衣衫,手持一柄细剑,直接开口骂道:“我就说少宗主为什么老往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跑,不要脸,枉你身为男子,竟然敢勾引少宗主!”
    这口锅姬华韶一点都不想背,他微微垂下眼帘,剑气极为凌厉,倒是他早一步察觉,也才堪堪避开,肩头的衣裳被划出一道狭长的口子。
    “我跟少宗主没关系。”姬华韶冷着脸否认道,眸光冰冷,他微微捏了捏指尖极为隐忍。
    他毫不怀疑刚才那一刻这人确实想杀了他,他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杀气,若不是他提早避开,只怕已经成为了剑下亡魂,只是这一刻他无力到极点。
    “我秦烟渺哪里比不上你这个破烂货,就凭你这个罪人也配得到少宗主的关注,你做梦!逆天改命之人从来没有好下场,你的好师父就是这样的例子,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就算我不动手,你也活不长了!”女子完全不听姬华韶的解释,美丽的面容上笑容有些诡异。
    “四年前就应该和你那罪人师父一起去死,被挫骨扬灰,现在好像也不晚,你去死吧,没能让你挫骨扬灰真是便宜你了!”秦烟渺恶毒地道,她面容姣好白皙,然而阴狠的笑容却破坏了那份美好,增添了几分扭曲的戾气。
    秦烟渺收起手中的细剑,朱色的嫣唇轻启,一串带着玄奥音节的咒术施加在白衣少年身上。
    姬华韶此时无法动弹,他无法避开这道带着灵术的攻击,非凡人力之所能及,甚至连转一下眼珠都难以做到,全身僵硬如灌铅,越发沉重,喘一口气仿佛身上背了一座大山。
    秦烟渺唇角轻勾,扬了扬缥缈的衣袖,一道劲风将被僵硬定在原地的少年扫向冷沉的湖中心。
    “噗通”的落水声后,湖面冒起些微的水泡,漾开层层涟漪,渐渐归于平静。
    一袭鹅黄色裙衫的少女身姿窈窕,她的笑容恢复了娇俏美好,没什么感情地轻轻道了一声,“我不是故意的。”转身飞快地御剑离开,唇角的笑容情不自禁难以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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