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提醉瑶琼

第八章 十八离境(上)

    
    转说瑶琼一路向前,竟然进入一片石山之中。这石山层层叠叠,连绵起伏,不知尽头。瑶琼顺着山谷往前走,见谷底中央耸起一座尖山,越走近越感觉山体震动,待完全走近,尖山崩裂,山中飞出一把宝剑,通体血红。宝剑刺向瑶琼,瞬间分裂成无数把,瑶琼挥鞭抽打,也只能抽打掉一部分,剩下很多飞向瑶琼,瑶琼左右躲闪,宝剑在瑶琼近前又合并成一把,直冲瑶琼脑门,瑶琼双手合十抵住宝剑,使出很大力气才将宝剑甩出,但宝剑转而又分裂成无数把向瑶琼刺来。瑶琼躲闪不及,宝剑刺过她的衣服把她割的遍体鳞伤,血顺着脸上的伤口、臂膀的伤口溢出来,瞬间染红她的衣服。宝剑丝毫没有罢手的痕迹,再次转向而来。瑶琼想“一定要想个办法把宝剑控制住才行”。但是宝剑每次过来都能分裂多把,难以控制,只能等它最靠近瑶琼身体合为一体的时候,瑶琼滑身向下,转到剑柄位置,一把握住剑柄,让宝剑在自己的手里,但宝剑的剑气太强,虽然到了瑶琼手里,瑶琼也难以一直控制,瑶琼只能用尽全力攥着它,顺它的方向在山石中切割,切割中瑶琼无意中看到尖山,她才想明白这尖山大概就是剑鞘,必须把剑插回剑桥才能压住剑气。她踢了一把剑首,让剑转向尖山方向,然后急速向尖山冲去,临尖山一个上翻身,将宝剑向下插入尖山,一声轰响,尖山与剑联为一体,瑶琼赶紧翻身下来,才算收复了宝剑。
    瑶琼继续前行,见两边峭壁似乎越靠越近,中间的路越来越窄。没等瑶琼想明白,只听一声啾鸣,一只怪鸟向瑶琼俯冲过来,鸟的个头不大,但通体燃火,一根尾巴又细又长,似一把带火的长剑。瑶琼往回跑,找到一个相对宽敞的地方迎接战争,瑶琼用鞭子甩在怪鸟身上,怪鸟“呀呀”叫两声,却没有受伤。怪鸟转过身又向瑶琼攻击,怪鸟以鸟身贴人,一旦贴到人体部位就死死裹紧,直至把人的身体烧焦为止。瑶琼一个不留神,怪鸟就贴到了她的左臂,紧紧的将瑶琼的左臂裹住,瑶琼感觉整个左臂都燃烧起来,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滚到在地,压着左臂来回滚动,才将怪鸟扒了下来。怪鸟一扒掉下来,顺势又趴到了瑶琼的左脸上,瑶琼能感觉到脸上的肉连同左面的嘴唇都被烧焦了。她顾不上疼痛,生生都用烧焦的左手将怪鸟给剥下去。怪鸟撞到山壁反倒借力飞了起来,瑶琼顾不上多想,挥鞭将怪鸟的尾巴拴住,把一腔疼痛用鞭子发泄出来,来回将怪鸟甩在两边峭壁上,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怪鸟的火焰渐渐熄灭,怪鸟没了生息。瑶琼瘫坐在地上,她没有勇气再走下去,想要回撤,可是一回头,走过的路消失不见,只剩一片漆黑。瑶琼瘫坐不知道都长时间,只得强打起精神继续前行。
    受了之前的惊吓,瑶琼一路都小心翼翼,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毫无征兆,她感觉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她低头一看,腹部竟然被淘了一个大窟窿,血稀稀拉拉的流到地上,可是她竟然没有死,还那么的清醒,她失去的身体也不见所踪。突然又是一阵巨疼,她丢失的部位又回来了,完好无损的在她的身体上,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瑶琼还没来得及高兴,又是一阵巨疼,瑶琼心脏的部位又不知所踪,透过空空的血窟窿,瑶琼似乎能看到身体前后的景象。这太可怕,这比面对面的与对手打一架还可怕,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对手是谁、在哪,他就像玩弄你一般,一会淘你的心一会挖你的肺,一会又给你补回来,瑶琼脑海子只有一个字“跑”。她一边跑一边忍受这无尽淘挖之刑。
    前面的陆地越来越少,一片水域拦住了瑶琼的去路。这水域通体乳白,冒着热气蒸腾的水泡,瑶琼没有选择,她一步步挪进这水中,淘挖消失掉了,她只能感觉到小腿和足底的辛辣火热之疼,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靴子在膨胀爆开,大概走了一里的路程,天色渐暗,她才走出水域,她的靴子已经烧化,只剩下小腿和满脚的火泡。她找到了一个山洞,她太累了,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
    睡到夜中,昏昏沉沉中,瑶琼听到外面悉悉索索,像是下雨的声音。她走到洞口,伸手去接,感觉几点雨落到手心,瞬间就像虫子一样钻到了手心里,她的手一阵麻木,她赶紧缩回了手,身体中像是有几条虫子顺着血液在游动,鼓动着她浑身疼痛,一会的功夫就游到了她的心脏,在她的心脏钻来钻去。瑶琼赶紧打座、运功,想封印自己的身体,可是封印并未起作用,她疼的只得在地上来回打滚,最后吐出一口黑血,晕了过去。
    瑶琼与了敏、东华分散后仅仅一昼夜的功夫,但是这一昼夜对于瑶琼却无比的漫长,她经历了有生以来身体最剧烈的疼痛,但是她不知道,更疼痛的还在后面。
    瑶琼再醒来时已雨过天晴,瑶琼出了山洞,雨后的山谷有了另一番模样,悬崖峭壁间竟生出稀稀疏疏的绿色,让人的心境也舒服了许多。瑶琼不想耽搁,她想趁着这片刻的宁怡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走了半刻钟的光景,瑶琼隐隐约约听到呼救的声音,她向前跑近一看,旁边的山壁竟然是透明的,山体里像是一件简陋的小屋,另一侧有门紧闭,一个11—12岁的女孩趴在山壁里面,哭喊着“救命”。瑶琼赶过去扒在山壁上问道:“小妹妹,小妹妹,你这是怎么回事?”女孩说“姐姐,你救救我,这些抓我的人说要吃了我,我不想死呀。”瑶琼顾不得了解更多的详情,嘱咐女孩靠边点,取出自己的金麟白玉鞭,运功甩鞭,鞭子一下下抽打在透明的山壁上,但是山壁坚硬无比,竟没有生出一点划痕。
    另一面的门开了,一个长着巨齿獠牙的大个子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她过去狠狠的揪住女孩的脖子,女孩起初还能挣扎就行,她用最后的力气喊着“姐姐…救我”然后就没了气息。可是山壁这侧的瑶琼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打破山壁。门外又进来一个大个子,推进来一口大锅,竟然就硬生生把小女孩扔到锅里炖了起来,向拆解鸡禽一般,将女孩分解而食,瑶琼看到这一幕,怒与恨不能自抑,脸上的水珠大串大串地流到嘴里,分不清是泪还是汗,她敲打着山壁,大喊“我要杀了你们俩个王八蛋,王八蛋”。她的精神有些恍惚。
    突然有人重重的的拍了她两下,她回头怒视,竟然是了敏,了敏说:“你干嘛呢,桑落还没救出来呢,你在这干嘛”。
    瑶琼指指山壁,了敏看了一眼不作声,拽着瑶琼就向前跑“赶紧和我去救桑落”。
    她们穿过彼岸花丛,一路到奈何桥旁。奈何桥旁一片荒凉,站在岸边,只能看见忘川之水滚滚流淌,掀波弄浪。瑶琼回身,气虚体弱地问了敏:“桑落人呢?”身后的了敏一改往日的真诚,冷冰冰地伸手推向瑶琼,瑶琼躲闪不及,直勾勾的掉下忘川,只听了敏无情地说到“拿你来换”。
    忘川的孤魂自然是不能放过瑶琼这顿肥食,争先对瑶琼发起攻击,恨不得吸干瑶琼的每丝灵力,瑶琼左右抵挡,过了好久才浮出水面,上岸而去依然是连绵峭壁的山谷,血一般的山石,没有一丝生机。
    瑶琼靠在一块岩石旁休息,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来呀,把这个孽子给我绑了”
    她抬头一看竟是她的大哥鏖奇,指挥几个水兵要把她捆起来。她也不想挣扎,只是惊讶的问:“大哥,你这是干什么?”鏖奇指挥水兵把她拖到一个空地,绑在一个大石柱上,鏖奇取出自己的水临剑,对瑶琼说道:“今天我就替父母了结了你这个家门耻辱。”瑶琼心里难以接受,她从小在西海有父母宠爱,兄长爱护,是西海最得宠的公主,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家族的耻辱。
    “大哥,你在说什么,我自认没做过一件有辱家门之事。”她说这话有些心虚,她不知道父母如何看待她与幽殒之事。
    鏖奇说:“哼,你出生就是家门的耻辱,只是你自己悠然不自知。我龙之一族以生九子为至荣,父王已生八子,你出生前,四海皆认为你必是男身,这是天命使然,主父王至尊位,统领四海,我们西海全族都做好了宴请四海的准备,可你一出生偏偏是个女身,四海皆言父王品行不配尊位,西海沦为三界笑柄,我们西海一族无时无刻不在想了结你这个祸星。”
    “你撒谎,你撒谎”瑶琼不能相信,她的父王开明仁爱,八个哥哥骁勇善战,她们一家一直其乐融融,是龙族典范,怎么会因为她是女身而对她心怀不满。正在她回想种种的过程中,鏖奇已经持剑向她刺来,瑶琼一个侧身,水临剑插到了石柱上,瑶琼抬脚踢了鏖奇一下,趁鏖奇躲闪,她运功用力崩开绳子,拽着手里一结断绳,像用鞭子一样缠到鏖奇的脖子,她用尽力气狠狠地勒紧鏖奇的脖子,她哭着说:“你撒谎,你撒谎”没待她反应过来,鏖奇的腿抽搐几下,不再挣扎。瑶琼松了手,推了推鏖奇,竟然断了气,这怎么可能,鏖奇一向勇猛,今日怎么这么不堪一击。瑶琼惊慌失措,她抱着鏖奇大哭“哥…哥…”水兵四处散去,鏖奇瞬间也化为尘埃烟消云散。
    恍惚间,瑶琼回到了自己的家—海灵宫。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她不敢面对,转身想逃之夭夭,正要偷跑,就听到她母亲海后同琴叫她:“琼儿?”
    瑶琼只得停住脚步,转向母亲,低声答道“母亲。”
    同琴握住她的手,看她浑身是伤,甚是心疼,不由哭出声来“我的女儿,不过是天界历练,怎么会伤成这样。”
    她不敢告诉母亲杀兄之事,只得一直低着头不语。同琴领着女儿往自己的内宫走去,她说:“我看你好似许久没睡,先到母亲宫中休息休息吧。”
    回到熟悉的母宫,瑶琼夜也放松了许多,躺在母亲的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她再醒来时,见母亲还在床边帮她擦拭脸上的汗水,抚摸她烧毁的脸颊。她心里愧疚,她下定决心向母亲说出她杀兄之事,哪怕母亲要她偿命,她也不能隐瞒母亲。她直起身子,刚要向母亲忏悔,只听宫外侍女喊到“海王到”同琴往前迎了几步。瑶琼忽听父亲到了,心里却犯了怵,她想父亲肯定已经知道了她杀兄之事,比起向母亲忏悔,向父亲坦白让她更是不知所措。她翻下床,躲了起来。
    龙王到后,怒气冲冲,龙后本想告诉龙王女儿归家,回头一看女儿竟不知所踪,也没好再说。赶忙问龙王:“王上,是因为什么事生气呢?”
    “生气?我是怒不可遏。家门不幸,家门不幸…鏖奇殒命了。”
    龙后一把倒到椅子上,“怎么可能,我的奇儿勇猛非凡,是谁能伤他性命?”说着龙后就哭了起来
    “瑶琼这个孽女”龙后更是吃惊“琼儿怎么会是奇儿的对手?”
    “水兵们说她不知从能修炼的邪术,力大无穷,竟然生生勒断了鏖奇的脖子,真是养虎为患,这么多年,虽然她生时命格不祥,我对她也是百般宠爱,怎能想她竟然还是心狠手辣,生出这种歹心。我已传令水族,全力捉拿她,她估计最会来找你,到时候你要及时通报,可不要手下留情,害人害己。”
    龙后点了点头,但终究没有向龙王坦诚瑶琼已归之事。
    龙王走后,龙后大怒“瑶琼你给我出来”
    瑶琼不敢躲藏,赶紧出来跪倒在地,她恳求母亲“娘,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你如何弑兄”
    “不是的,不是的”
    “鏖奇不是你杀的?”龙后也不相信女儿能做出杀兄的举动
    “是我杀的,只是…”瑶琼想要解释起因,但是我杀的这四个字已让龙后心寒意冷,龙后说:“你给我住口,你竟然能这么轻松的说出来,他是你的亲哥哥呀。”
    瑶琼还想说什么,可是她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她觉得所有的起因不过都是借口,事实是她杀了自己的哥哥。
    龙后说:“你这般无情,我只怪自己教子无方,你无情,我却做不出无情的事,你赶紧走吧,四海已没有你容身之处,你我母女情义到此为止,以后你生死自保,不要再回西海”说着一股气浪将瑶琼推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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