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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反响最大的是餐厅内部人员, 有人不满初级厨师能出头,自己没机会,有人觉得这是一个涨名气的好机会, 想想他们天天在厨房干活,顾客吃着美味的食物, 却不知做出美食的厨师是谁, 只能对着服务员说好吃,赞美都进不到他们耳朵里,这种情况多难受, 现在有这机会, 能被人所知, 可是大好事啊。
于是, 厨房出现了两种声音, 一是反对, 二是支持,前者大都是水平不上不下的小厨师, 不是餐厅的主力军, 餐厅明确放话了, 要么提升厨艺爬到前面,要么老老实实滚蛋,爱去哪就去哪,有受不了的确实卷铺盖走人了, 但大部分人都认为自己有能力, 忍气吞声留了下来, 发奋努力。后者就是以餐厅主力为代表,积极性前所未有的□□,厨房在他们的带领下掀起了学习和提升厨艺的浪潮,做出的菜味道比以前更好。
第二方面的反响来自于外部不明觉厉的顾客群体,正如邱瀚宇料想的一样,主要出现了两种争议性观点,在网上各大美食论坛、微博等等社交平台上吵得火热,但是在水军的第三种声音出来后,争论被引向了究竟是否要亲自试吃的局面。由此带来的影响,就是大量顾客涌入酒店的自助餐厅,喜欢占便宜的顾客,想以低消费品尝到高水准的菜,喜欢挑刺的顾客,想以自助餐的某某菜味道不好来贬低餐厅,反驳支持餐厅一派。
但他们的算盘哪比得上邱瀚宇打得响,那段热潮期间,一是内部人员厨艺提升了一大截,二是黄金时间的菜都是让大厨抽空来做的,味道肯定不一般,想挑刺都挑不出来。败北的反对派悻悻离开,回去后立马换马甲倒戈向支持派,称餐厅就是一个普通员工做的菜也味道绝佳,职称并不影响菜的水平。
支持派更不用说了,对餐厅的菜赞不绝口,有的人因为没及时尝到限时限量菜而扼腕不已,狠狠心就去了中西餐厅消费,尝过后,又成为了中西餐厅的忠实粉丝,好评不断,还热荐亲朋好友到来,餐厅也给了他们打折的优惠,更刺激消费。
餐厅的策划成功了,客房服务处也打起了宣传的旗帜,既然来这里吃饭了,为什么不多享受一下休闲的生活?于是推出了比如办理贵宾卡入住打折,享受健身、游泳等免费项目的优惠,或者凭餐厅消费券折价享受按摩等服务,加上宣传效应,酒店业绩犹如坐火箭般飞速上涨。
这一切的成功,除了邱瀚宇精明的企划外,与合作宣传脱不了干系,那段时间,不论是公交站牌、公共网络电视、地铁内等等都打满了酒店的各种广告,酒店还与各大团购、信.用.卡平台合作,以各种优惠形式售卖餐厅的优惠券、套餐等等,扩大了影响力。
这辉煌的成绩下,别说邱瀚宇及各领导阶层了,就是辰良这小角色也累得半死。作为酒店宣传重点推出的第一人,辰良不但每天要做大量的蟹黄蛋和一些简单的小菜,还要应付一些小媒体的采访,偏偏他话少,很少面对镜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幸好邱瀚宇在他身边,冷场时帮他接话,私下里也教他应对技巧,他收获颇丰,面对镜头也不再是冷冰冰的形象,至少会露出笑容了。
其实他除了企划刚开始时,小火了一把外,之后就没他露脸的机会了,餐厅也只是借他东风捧其他大厨而已,一是辰良本身不喜欢抛头露面,适度地宣传,给他提供能发挥特长的平台就好,二是从公司利益出发,比辰良更高级的厨师出名才更有用,因此风借完后,他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这也符合他个人的职业追求——低调。
为了不落人口实,引众人不服,邱瀚宇跟他约定,等他过段时间考过中级厨师证后,才让他上炉灶线炒菜,在此之前除了人手不够时帮忙外,还得委屈他继续做打荷的工作。
然而就在这波热潮逐渐退去的时候,辰良莫名其妙火了,邱瀚宇可纳闷了,刨根究底一探,才知道话题的热门是辰良独特的长相。一开始只是某大v说辰良长得这么丑还放出来宣传,简直辣眼睛,然后就有正义之士出来反驳厨师不是看脸吃饭,接着形成了两种争议的声音,最后越吵越烈,话题引申得越来越远,甚至有人研究起祛除胎记的疗法来。
邱瀚宇哭笑不得,这种大红大紫的方式真是闻所未闻,更好笑的是,居然有自称祛除胎记的专家上门来推销,还说要辰良代言。
辰良不知如何应付这种状况,吓得闷头栽进厨房,都不敢出去见人。
随着辰良的名声大噪,方正国的脸越来越黑。
辰良在西餐厅时就是一只小蚂蚁,想捏就能捏,现在呢,刚离开西餐厅,就变成重量级的大人物,这前后的巨大落差让方正国如何服气。
这天方正国见到辰良,冷不丁地讽笑:“作为你的老领导,看来我要提醒你一句,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得意一时,不代表能得意一辈子,老老实实低头做事!”
辰良本来想装作没看到方正国,转身就走的,毕竟这是大庭广众之下,翻了脸谁面子都不好看,可是偏偏有人喜欢挑衅,那就不是他的错了。
“最近焦糖布丁销量不错。”辰良不紧不慢地丢出一句话。
方正国整张脸就绿了,原来辰良离开后,焦糖布丁就转手给了方正国的弟子小李做,但小李做出来的口感、味道都比不上辰良做的,焦糖布丁的口碑极速下滑,网友纷纷感叹江河日下,换了别的厨师,味道也是不行,后来经过两个餐厅的协商,又把焦糖布丁的任务交到了辰良手上。
辰良的意思很简单,你别太把自己的弟子当回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得意一时,不代表能得意一辈子,看,现在不就被我骑到头上了么?
方正国气得牙齿咯咯作响:“不要自以为是,我警告你!你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而已,一旦你没有价值,就会被丢弃,到时候,你想回来,我还得考虑考虑。”
辰良冷冰冰地说:“我是中餐厨师。”言下之意,不要自以为是,我在中餐厅可是能上炉灶线的厨师,鬼才想回你的西餐厅,去做个不被重用的打荷仔。
方正国脸色铁青得跟吞了只苍蝇似的,辰良下一句话传来,他就恨不得把苍蝇塞进辰良嘴里。
“西餐厅这个月的业绩,相对来说,还不错。”
相对来说……相对来说!这个月,中餐厅一甩从前被西餐厅压制的情况,逆袭而上,一跃成为本月业绩最出色者。究其原因,就是邱瀚宇恰到好处的企划和辰良话题的推动。
酒店一视同仁,也推了西餐厅,然而效果远远比不上中餐厅,很多人冲着辰良的名声去了中餐厅,就在这时候,辰良和同事们采用现场制作的方式大秀了一手绝技或者独特的做法,每天都换一种,还不带重复,不过同事的吸睛度远比不上本身就是话题人物的辰良,所以推动业绩的一大功臣,非辰良莫属。
相比之下,方正国也曾鼓励手下们创制新菜品,灵活运用自身优势,扭转劣势,学习借鉴中餐厅的优秀成果,然而手下们都跟着他练就了一张得意的嘴脸,非但不愿低头学习中餐厅,也不愿承认自己的缺陷并改正、变革,导致西餐厅式微。
总之,比起拿不出特殊技艺、又不革新的西餐厅,中餐厅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把曾经不可企及的西餐厅狠狠压在了脚下,而辰良带来的影响力功不可没。
方正国气得差点咬断牙,冲着辰良大吼:“你不要嚣张,以后有你好看!”
“一大早的,方师父火气这么大?” 方正国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回头一看,邱瀚宇酷酷地手插裤袋走了过来,“您要注意下才行,毕竟不是年轻人了。”
方正国一喜,心想邱总还这么关心自己身体,肯定跟自己站在同一条线上,正好,辰良这小子这么嚣张,让邱总给他一个教训。
他兴致勃勃地刚想说话,邱瀚宇登时泼他一盆冷水。
“在大庭广众之下,年轻人发火,人家还可以说是年轻气盛,不懂事,但像您这把年纪的……”邱瀚宇笑得跟狐狸似的,“要是人家说您沉不住气、不够稳重,对您名声损害有多大,我不说您也知道。”
方正国笑容一僵,看到周围有不少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老脸顿时拉了下来。
“什么话该在什么场合说,对着什么人说,自己掂量。”邱瀚宇噙起一抹笑,“不是你该管的人,要说什么话自己也要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有你,”为了不让人起疑,他意思意思地教训了辰良一下,“对领导放尊敬点,该退让就退让,有什么不满的跟你领导汇报去,跟别部门的领导较劲什么?公司虽然制度宽容,但对越矩的人,绝不姑息。”
别看邱瀚宇说得振振有词,特有教训意味,实际上整段话就一个意思,不是一个部门的,居然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吵架,是想越权造反么!
方正国脸色一变,跨部门找茬是公司忌讳,他这么做已经违反了公司规定,更别说还在人多的地方大吼,邱总就是在提醒他,他已经触犯了几条规定,再不收手,小心公司制裁!
“嗯。”相比之下,辰良淡定得多,低下头,不再说话,本来他就是一个被找茬的路人甲,无辜得很,他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全是方正国自己在脑补。
“这事就这么算了,”邱瀚宇冷哼了一声,“辰良你回去检讨一下自己,写份检讨书递交上来。方师父,您也别为小事大动肝火,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别的人做不好,你跟我说,我让他领导教训他。”
方正国哪敢惊动邱瀚宇,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金主,敢得罪?他恶狠狠地瞪了辰良一眼,应了一声“好”,满口都是不服气。
邱瀚宇懒得教训他,故意冷言冷语地对辰良说:“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好。”辰良老老实实地跟他走了。
看着辰良低头不语的“小人姿态”,方正国以为辰良怕了邱瀚宇,心情顿时爽快,脑补了很多辰良被邱瀚宇骂得狗血淋头、哭鼻子的狼狈模样,高兴得闷声一笑,心满意足地走了。
殊不知,辰良没被骂得狗血淋头,却是被邱瀚宇甩来的检讨菜单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今天惹了方正国,就要检讨知不知道,我这人比较宽容,那什么红烧茄子、白灼豆芽的素菜就不用你做了,你就做酒酿丸子、红烧狮子头得了。”
辰良看着邱瀚宇笑嘻嘻的脸,挺想挥一拳过去,试试脸皮有多厚。
邱瀚宇在这紧要关头不会得罪方正国,意思意思地警告他给个教训就算了,所以第二天邱瀚宇为了给方正国一个交代,拿了一张不知道找谁代笔的检讨书出来忽悠了他几句,他登时乐得眉头上扬,但邱瀚宇同时捋下一句包含深意的话,用直白的话翻译过来就是:老子昨天放过你,是给你面子,特么你要是敢再越部门找茬,老子就先毙了你!
吓得方正国登时不敢出声,再也不敢找辰良的茬。
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路秉良那头也传来了好消息,在辰良帮助下,新任主厨厨艺大有长进,餐厅业绩回归了正规,正慢慢好起来。
在此期间,久华公司的酒店和商场非常不逢时地开业了,由于御龙大酒店的热潮还没退去,久华公司酒店的客源都被御龙吸引了过去,营业额完全没预料的高,着着实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看到了么,久华公司的营业额,比我们低了十个百分点,”邱瀚宇拿着内部人员送来的数据资料,笑得前仰后合,他抬头看向身后的辰良,竖起拇指夸道,“这都是你的功劳!”他的企划是在辰良自荐去中餐厅的理由上改的,归根究底还是辰良功劳最大。
“我没做什么,是你的企划好。”辰良正在帮邱瀚宇按摩,自从企划开始后,邱瀚宇连家都没空回,只能继续在辰良家蹭吃蹦睡,辰良不但做他御用厨师,还成为了他的专职司机,每天负责接送。
“我有让你夸我么?不要自作多情。”邱瀚宇乐滋滋地舒展双臂,悠闲地翘着脚享受辰良的服务。
这时候要是刘绍,肯定会笑嘻嘻地赔礼道歉,拍马屁地说:“不不不,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我们邱总那么优秀,不用夸,大家都知道您能干。”
辰良却从不吃邱瀚宇这套,他老老实实地帮邱瀚宇按钮手臂的经络,半天就吭了一个字:“嗯。”
邱瀚宇真是败给他了,无奈地拍了拍额头,感慨道:“我怎么就认识你这个闷油瓶呢?算了,不说这个,说个有意思的,听说久华公司的老总也姓陈,跟你同个音,巧吧,你说你们是不是百年前是一家人,后来因为观念不合就分家,变成同音不同姓?要是的话,就喊他快点滚蛋,别来抢我们的生意,挖我朋友的人。”
辰良手指一僵:“名字?”
“嗯?我想想,叫什么来着,”邱瀚宇摸摸下巴,想了半天,恍然大悟,“想起来了,叫什么陈厉克,这名字真晦气,听起来就不舒服,煞气太重。”
辰良松了口气,幸好不是那个人:“煞气重,未必事事顺利,比如这次就输给了我们。”
“什么叫输给我们,”邱瀚宇得意得眉飞色舞,“这是他们水平太低,比不上我们。”
“嗯,”辰良转开了话题,“但久华不像是忍气吞声的公司。”
邱瀚宇不在意地挥挥手:“行了,就他们那小人嘴脸,也就是来我们公司挖人这点本事了,难道还能派刺客来刺杀啊。”
“勿轻敌。”辰良担忧道。
邱瀚宇满不在乎:“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不是神通广大的齐天大圣,怕什么。就算齐天大圣,还得怕如来佛祖呢。不过……”他转过头,凝视辰良的脸,“别人被挖走我不介意,只有你,不准走。”没有一贯别扭的傲娇,他真挚地、认真地流露出真实情感,放低了所有姿态,只求辰良留在他身边,因为对他来说,辰良是这世上唯一的存在,也是他……念念不忘的人。
二十多年来,他的感情是张白纸,懵懂不知,他不知对辰良是喜欢,还是依赖,他只是打心底希望辰良永远留在他身边,不离不散,长情陪伴。
辰良看着眼前宽厚的肩头,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我不走。”——我就在你身边。
邱瀚宇指着道:“说好,这是你自愿的,不是我强迫你的,我可没求你留下。”
“嗯。”辰良揉了揉发酸的手,结束按摩,接过邱瀚宇递来的水喝了一口,“明天我休息,可以去帮你联系师父修水管。”
邱瀚宇拿杯的手顿在了空中,过了一会儿,才扯出一个很勉强的微笑道:“干什么,闲着没事干,怕长蘑菇?放心,我这人很宽容,就算你发霉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快放寒假了。”
邱瀚宇笑容顿时凝滞,一口水噎在了嘴里,迟迟没有滚落食道。
“放寒假”三字有如千钧之重,死死地压在他心头,放寒假就意味着辰瑞会回来,他们两人的“同居”生活将要结束。
这短暂的“同居”生活里,他们发生了什么?没有,就像一杯白开水般平淡。千篇一律的一起上下班,然后互道晚安,起床又重复前一天的生活,仅有的相处时间,还是晚上疲惫下班后短短一、两小时,实在少得可怜。
虽然没有波澜起伏,但却有说不上的幸福感溢满胸腔,每天有人陪他上下班,帮他戴领带,帮他洗衣服,帮他按摩……满满都是温馨与幸福,他多想时间再延长一些,分别再迟一些,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回味相处的美好。他突然后悔为什么每天晚上回来后,聊了几句倒头就睡,明明有充裕的时间可以陪辰良聊天、谈心,他却将时间浪费在了睡眠上。
不够,这点时间还不够啊,他还没有完全了解辰良,比如辰良喜欢吃什么、穿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的等等,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相反,辰良却把他的生活习惯都摸了个透。
他静默地吞下那口水,握紧了杯子:“你明天过去吧,钥匙给你。”他掏出钥匙,丢给辰良,“你弟何时回来?”
“下下周六。”
邱瀚宇松了口气,幸好还有两周时间可以缓冲,还能再多享受这种生活。他要好好珍惜仅剩的时间,跟辰良好好相处。
辰良第二天就去邱瀚宇家了,这次终于顺利地帮邱瀚宇家换上了新水管,水也能正常使用了。他发短信告诉邱瀚宇,看时间还早,就顺便打扫了一下卫生,清理冰箱一堆因为放太久而过期的食材,忙忙碌碌了大半天,直到傍晚才结束。
他借了厨房,将晚饭做好,打的送去给邱瀚宇,邱瀚宇刚好结束手头工作,享受难得的清净,听到辰良送饭来,高兴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没等辰良敲门,就跑过去开门将辰良迎进来。
由于两人身份原因,他们不能同时在公开场合碰面和走一起,因此一到饭点,邱瀚宇都会主动去他的专属总统套房等待,辰良也很默契地在合适的时间到来。
辰良放下盒饭,扭开盖子,将今天做的菜一一摆放出来,没有特别油腻的大鱼大肉,只是一些简单而朴素的家常菜,但营养价值很高,特别适合经常动脑消耗能量的邱瀚宇——辰良只有在邱瀚宇嘴馋时,才会做油腻美味的食物,其他时候会依照他自己编排的膳食谱,和邱瀚宇的身体情况来做。
一碗乌鸡党参汤被放到了桌上,鸡肉揉合药材的香味霸道地将空气挤压了出去,蛮横地让鼻尖只嗅到汤香。邱瀚宇还没品尝,就像醉酒的人般深深地陶醉在香味里,不可自拔。
一勺子汤入了口,满口都是鸡肉的鲜香,咽下去后,竟感觉浓香随之划入食道,在胸间恋恋不舍地流荡。
邱瀚宇一口气把汤喝了个底朝天,连党参浸入的汤汁都不放过,把党参嚼了个干净。
热汤下肚,冰凉的指尖都暖了起来,邱瀚宇发出满足的喟叹:“真舒服。辰良,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没有你我怎么办?”话一说完,邱瀚宇愣住了。
糟糕,竟然说出了心里话!他整个人都懵了。
对于这样过分暧昧的话,辰良会怎么回答?说不要开玩笑,还是说……我也离不开你?
他心脏怦怦直跳,在紧张,也在期待着,拳头紧张地捏了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辰良。
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辰良说的是诸如“我也离不开你”的煽.情话语,他一定不再压抑情感,放肆地抱住辰良,疯狂地吻他!
然而,辰良的话犹如冰冷的刀,深深地插在他心口,任鲜血淋漓,任血流成河。
“你未来的妻子一定比我更想听到这句话。”
心,一寸寸地凉透,妻子么?也是,辰良是异性恋,才不是他这种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异性恋,却屡次对男人产生好感和生理反应的龌.龊男人,辰良怎么可能接受这种恶心的话。
邱瀚宇眼里的希望之火霎时熄灭,他失魂落魄地夹起一块苦瓜,放入嘴里,苦涩的味道就像化不开的忧愁在口腔中弥散,融入四肢百骸。
“这苦瓜,真苦。”
辰良默默地捏紧了拳头,指尖变得苍白无比。
天知道,听到那句话时他心情有多雀跃、多惊喜,他恨不得向邱瀚宇张开双臂,送上热情的拥抱。
可是,他没有勇气。
家庭的变故与自身经历,令他变成一只可怜的刺猬,明明渴望被人触碰,渴望别人爱着,却不敢让任何人靠近。他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接触外人,不与人说话,除了他弟弟外,从不向他人敞开心扉。
邱瀚宇是第一人,也是目前唯一一个他能亲近并关心他的外人,他比任何都珍惜这份情谊。他深深知道,邱瀚宇是异性恋,总有一天会娶妻生子,传宗接代,而他只是邱瀚宇的好朋友、好兄弟,刚才的话,不过是一句玩笑而已。
他不敢想象,一旦他捅破这层兄弟关系,妄想往更近一步的关系发展,邱瀚宇会怎样的震惊,他也没有勇气,去面对邱瀚宇拒绝、厌恶然后绝交的眼神。
因为渴望,因为珍惜,所以他不敢痴心妄想。
其实,他只是个渴望爱情的胆小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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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两人的上班时间不同,辰良每次送邱瀚宇到公司后,要么瞎逛要么到厨房准备工作,视心情而定。
今天他无心工作,商场也没开门,他便在四处随意晃悠,吹吹风、赏赏景。
这时,一位穿着西装、戴墨镜的男士突然拦住辰良。辰良吓得倒退一步,脸色顿时发白,即便能接受邱瀚宇的接近,但内心的恐惧症结还没解开,遇到生人的靠近,他还是很害怕。
对方似乎没想到辰良反应这么激烈,他很绅士地倒退一步,与辰良保持一定距离,很有礼貌地半鞠躬道:“您好,辰良先生,我是久华有限公司的经理,这是我的名片,”他双手向辰良递出名片,提出请求,“可否移步一旁说话?”
辰良缓过了劲,没有接过名片,警惕地环视四周,发现似乎就这男士一人,但他也不敢放松戒备,后退了几步,冷冷地道:“什么事?”
“请您不用担心,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跟您谈谈工作的事情。”见辰良不愿收下名片,那人站直了身体,介绍道,“自我介绍一下,如刚才所说,是久华有限公司的经理,方便的话,可否跟您谈谈?”
辰良语气冰冷地道:“如果是想让我到你们公司工作的话,免谈。”久华和文达的竞争处于白热化阶段,这种时候来找他,用鼻子都想得出来目的是什么。
经理一怔,怕是没想到辰良那么直接,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惊讶,镇定地道:“不,您误会了,我们没有那个意思……”
“那是要请我吃饭?”
经理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别看辰良寡言少语,但跟邱瀚宇这骂人不吐脏话、气人不说废话的人相处久了,多少也学了点皮毛,说话也能噎人了。
经理尴尬地笑笑:“如果您方便的话,我很高兴能请您吃饭。”
“抱歉,不方便。”辰良装模作样地低头看手机,“我要去上班了,您自便。”
辰良看也不看经理,扭头快步就走,经理大概是第一次碰上这么不给面子的人,懵了一下,急急忙忙追上去。
“辰先生,这是我的名片请您收下,我今天代表公司前来找您,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们公司非常欣赏您的厨艺。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然而文达公司现在的宣传只面向大厨,而忽略了您,我们很遗憾看到您的才能被埋没。您的天赋不输给任何一个人,我们相信,不需要太久,只要有一个适合您发展的机会和平台,您就能展现您的真正实力,我相信您也不会甘愿一直被埋没。虽然我们酒店刚开张,但我们公司有完整的宣传体系和产业链,还有完善的培训制度,我们衷心希望您给我们公司一个机会,让我们给您提供一个能够真正展示您厨艺的平台,我们公司,随时都欢迎您的加入。当然,比起文达公司的薪酬,我们愿意以双倍的薪酬以及食宿补贴,证明我们的诚意。”
辰良越走越快,几乎是左耳进右耳出,无论经理吹得多么天花乱坠,他的内心坚定,毫无动摇。他绝对不会离开文达,这不单是因为他与邱瀚宇的羁绊,还因为他很反感久华到处挖人的不要脸行径。
但他不走,不代表别人没有想法。既然久华向他这初级厨师抛出了橄榄枝,那肯定不会错过比他高级的厨师,邱瀚宇企划本来就在内部引起了争议,如果久华再添油加醋一下,对企划不满的人肯定会有离开的念头。
厨房是团队的集合体,一个主厨就带着一整个精英团队,主厨一离开,可就不是一个人才流失那么简单了。
他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愁眉不展,他很担心有想法的人会做出对公司不利的事情。
“辰良,你在想什么呢?一直在发呆。”
这晚,辰良正在用热水清洗砧板,身后陡然传来声音,吓得他手一抖,热水顷刻倒到了手上。
辰良倒抽一口凉气,手顿时被烫红了。
“抱歉!”杨子维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抓住辰良的手,打开冷水,“快冲冷水!”
辰良惊慌地扯回手,害怕地倒退,脸上的血色褪尽。
杨子维才想起辰良有接触恐惧症,歉疚地道:“抱歉,一时紧张。”
辰良缓和了一下情绪,去冲了冷水,幸好创面不大,烫伤程度低,只是被烫红了而已,没有起水泡,他用自制的蛋黄油涂上了创面,然后才说话:“以后请别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说话。”
杨子维懊恼地扶了扶额头,说真的,跟辰良认识太久,相处太多,他都把辰良当正常人看了,压根忘了辰良的毛病。他愧疚地道:“我很抱歉,是我忘了。”
“没事。”其实辰良也觉得很奇怪,明明跟杨子维的交情不浅,但却无法与杨子维接触,身体还是下意识的排斥与厌恶,他也曾试着像调整心态,可惜还是失败了。
“唉,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我认为你这样下去可不太妙,”杨子维叹气道,“我认识一位资深的心理医生,如果你需要,你可以告诉我。”
辰良抿紧了唇,低头不语。他知道这心理疾病给他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以前也想过找心理医生,但面对高昂的咨询费用和长久的疗程时间,他退而却步了,虽然现在勒紧裤腰带能支付得起,他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你看着办吧,”杨子维也不勉强,“有需要联系我。”
“谢谢。”辰良清洗干净厨台,收拾好,擦了擦手,跟同事告别后就走了,“我先回去了。”
杨子维关照了一下还在加班的人,与厨师长闲聊了几句,跟上辰良的脚步。
两人站在电梯口,尴尬地无人说话。辰良话少,没有感兴趣的话题他不会主动说话,杨子维无奈一笑,找个话题道:“最近你还忙吗?”
“还好,有需要时大家会帮我。”自从来了中餐厅,他无论是工作还是心理上,都轻松很多。
中餐厅以前内部矛盾纷争很多,拉帮结派、走后门关系、送礼贿.赂等等**行为都很常见,弄得整个餐厅乌烟瘴气,影响业绩。
杨子维就任后,肃清纪律和规定,禁止开后门走关系和收礼,一经发现立刻处分或开除,在此规定影响下,毒.瘤被肃清,人才被留下培养,现任厨师长就是这时被杨子维力荐而得到提拔的。
知遇之恩加上杨子维独特的品评能力,令厨师长与杨子维一拍即合,成为了好朋友。两人时常讨论餐厅的发展方案,研制新菜色,将原本餐厅和厨房各自为政的环境变成了其乐融融的大家庭,大家不但公平竞争,也互相帮助。
在这样的环境下,辰良不再受欺负,也不会一人工作至深夜,还常常与同事探讨厨艺,同事也很乐意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他,有时他空出时间,也能做点新学的菜给来探班聊天的杨子维品评。
杨子维微笑道:“我很高兴你能适应我们这里的环境。”
“我很喜欢,”辰良想到同事们对他的关照,真心地露出暖心的微笑,“谢谢你们。”
这时电梯门打开了,辰良的微笑恰好被电梯里的邱瀚宇看到。
邱瀚宇双眼被刺得一疼,怎么辰良又对别人笑,还笑得那么开心,他都没对自己笑过几次,真不爽。
“邱总。”杨子维走进电梯,礼貌地向邱瀚宇问好,邱瀚宇满肚子的酸泡泡,没好气地用鼻子“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邱瀚宇一脸不高兴地看向辰良,发现辰良手上有大片红痕,奇怪地问:“你手怎么这么红,看到我太帅害羞了?”
辰良缩起了手,不想让邱瀚宇担心:“没什么。”
辰良越不给看,邱瀚宇越在意,他直接霸道地抓起辰良的手看:“你涂的什么东西,药?烫伤?”
“小伤而已,”辰良抽回手,掌心的温度烫得他耳朵红了一红。
“烫成咸猪手了还叫小伤?”邱瀚宇大惊小怪地道,“你的脑电波来自火星的么?”
辰良握住自己的伤手:“没关系,过几天就好。”
“你以为我关心你?我关心的是你的手,要是伤了谁给我煮饭做菜?”邱瀚宇严厉警告,“你这双手可是御用的,给我保护好,伤了残了我找你算账。”
辰良实在服了邱瀚宇的变相关心:“好。”
“这还差不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开来,完全忘了杨子维在场。
杨子维静默地看着两人互动,心里说不上的难受,双拳难以抑制地握了起来。一向话少的辰良居然说了很多话,被邱瀚宇握住手时没有躲闪,还露出了笑容。为什么,他握住辰良手,辰良会害怕,邱瀚宇握住却没事,为什么,为什么偏偏邱瀚宇是特别的,而不是他……
电梯到达了停车场,邱瀚宇与辰良有说有笑地走出电梯,杨子维定定地看着他们并肩而行的背影,心像被剜了一个大洞,所有苦痛的、难受的负面情绪倒灌了进去,将鲜血淋漓的心变成一片苦海。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对辰良就有了异样的情感,这种情感像种子一样,渐渐地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等到他意识到了,心里已经住进一个叫“辰良”的男人。
为什么辰良身边的不是他,为什么……
电梯门慢慢在眼前合上,杨子维定定地看着、定定地,他从来不知道电梯门关上居然那么慢,慢得他忍不住要冲上去,插到两人中间,挡住辰良的笑脸。
快些、门请关得再快些,他不想再看到了这么难受的一幕了。
电梯门终于缓慢地要关上了。
“杨子维?”辰良的声音突然从电梯外响起,电梯门残忍地打开了。
辰良按着电梯的上去键道:“快出来。”
杨子维苦涩地一笑,原来辰良以为他还没出电梯,门就关了,正贴心地帮他开门呢。
邱瀚宇双手插裤带,酷酷地说:“你留里面干什么,修电梯啊?我们公司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穷,居然让经理去当维修工了。”
“不好意思。”杨子维讪讪地走出来,挤出一贯的微笑,“麻烦你们了。”
“行了,客气什么。”邱瀚宇看见杨子维对着辰良笑,心里就不舒坦,他霸道地抓住辰良手腕,往自己的爱车走去,“走了走了,明天见。”
辰良别扭地想抽回手,却扛不住邱瀚宇的蛮力,被越带越远,他回头看了杨子维一眼,轻声道别:“再见。”
“明天见。”杨子维无力地抬起手,傻傻地朝逐渐消失的红色保时捷挥着手,苦苦一笑。
老天爷,你真是残忍至极。
“你以后能不能别对别人笑,”邱瀚宇手支着颔,看着窗外的景色,满口的怨气,“知不知道,长得又不帅,对别人笑就是对别人的伤害。”
辰良莫名其妙地眨眨眼,他不记得自己有笑过,哦,想起来了,刚才对杨子维笑了。邱瀚宇为什么在意他对谁笑,难道他真的笑得很难看?他看向后视镜里自己的脸,想了想,好像真的很难看:“我尽量不笑。”
邱瀚宇噎了一下,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道:“嗯,其实我这人比较金刚心,所以为了社会着想,我准许你对我笑。”
辰良丈二摸不着头脑,这究竟是要笑还是不要笑?他实在摸不透邱瀚宇的心思,转移了话题:“今天久华公司的人来找我。”他余光瞟了邱瀚宇一眼,以为邱瀚宇会很紧张,谁知道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哦,然后呢?”
辰良失落地说:“他们想挖我过去。”
“不错啊,这说明你有才能,被他们看得上。他们开出的薪酬是多少?”邱瀚宇兴致勃勃地问。
“双倍。”
“成!”邱瀚宇愉快地鼓掌,“等你考到中级厨师证,我给你三倍工资。不过,有个条件,”他不要脸地道,“有三分之一的工资要用来买好酒好菜。”
辰良握紧了方向盘,为什么邱瀚宇不担心他会被久华说动而离开,也一点都不紧张?
满脑子都是疑问号,他想问,却觉得这样子像是闹别扭的女人一样,他问不出口。
“我不担心你会走。”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邱瀚宇收起了笑容,无比认真地道,“因为我们对彼此来说,都是特别的。”
是的,他只能触碰他,他也只能尝出他手艺的味道。
他们对彼此而言,都是唯一而特别的存在。他们就是对方的生活必需品,一旦失去对方,生活便会变得索然无味。
“你给我提了个醒,”邱瀚宇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久华对你出手了,肯定也会对别的大厨出手,这段时间我得派人盯紧一点,你也帮我观察一下,看看谁有离开的意向,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有,如果他们再找上你,别直接拒绝,想办法套他们的话,我想看看,他们究竟是用什么方式把人挖走的。”
“好。”辰良的心定了下来。
久华公司的果然又来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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