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兮子兮，如此良妖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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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赋凉刚沐浴归来便听见内堂有动静，心下了然，这一日三餐的药膳准点送达，从未迟过，这会儿定是子兮来了。
    发间的水珠滴着，浴袍也是随意的套着，他缓步步入内堂，刚抬眸，眼前人竟不是想象中的那个。
    “你怎么来了？”
    淳于妤攸倏地转身，刚迎上赋凉的眸子便脸上一红，“凉王，这些日子听闻您身子好转了些，妤攸想着凉王日日苦口，所以特意去品味轩做了些甜口的小食，专门送来让您尝尝。”
    “不必了。”
    淳于妤攸不解，“药膳寒苦，您日日服用，脾胃难免受损，这些小食都是养胃健脾的食材，凉王……”
    “说了不必了。”
    “凉王……”
    淳于妤攸话到一半，破门而入的子兮便咋呼起来了。
    “把药膳放去老位置，那些小食另放，千万别沾了药味。”子兮迈步进来，不巧撞上了淳于妤攸，眼下一个退步，“你也在啊？”
    淳于妤攸别开脸，冷冷道，“药膳寒凉，我备了驱寒的小食，送来给凉王尝尝。”
    子兮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小食，眼睛一眨不眨的，开始欣赏起来。
    “真好看！各个精致，一看就是花了功夫的。”说着看向赋凉，揶揄道，“不尝尝？”
    赋凉不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别过了脸去。
    子兮不敢擅自拿捏淳于妤攸的小食，只是轻轻的拂过食盒，喃喃道，“说来也是不巧，今儿个栀妸让我也带了些小点来，她知道亲自前来探视会被凉王否去，所以才做了些营养的膳食，说是帮凉王补身子，顺便……顺便代天后表明歉意。”
    淳于妤攸见子兮触摸食盒，一个心气不顺，抬手就夺了过去。
    子兮双手举过头顶，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不碰了，一点儿都不碰了。”
    赋凉扫过淳于妤攸，出口的话是冷然的驱赶，“你出去吧。”
    淳于妤攸还想劝赋凉吃一点儿，可一见满桌佳肴，又立马住了口，欠了下身子，忿忿离去。
    子兮盯着淳于妤攸的背影，待她消失不见才回眸，小声道，“她这是生气了。”
    赋凉瞪了她一眼，自在绕到桌边，拿起药膳喝了起来。
    子兮挪到他身侧，盯着他喝光，然后自然的拿起甜点塞进他嘴里，赋凉也惯了，冷着脸吞下。
    “上药！”亮出白晃晃的瓶子，她一反常态，上手就去解他的外袍。
    赋凉侧身闪过，从她手里夺过药瓶，蹙眉道，“你做什么？”
    “帮你上药啊。”子兮说得无辜，眨了眨大眼睛，上前继续动作。
    赋凉甩开她的手，冷眸呵道，“放肆！”
    子兮咂了咂嘴，踱步往椅子上一坐，撑着脑袋无奈道，“那好吧，我不动手，你自己上药，我看着就行。”
    “出去。”
    “不行。”
    “你究竟想做什么？”
    子兮昂着脑袋，不在意道，“不做什么，就想亲眼看看你的伤势，到底是何状况。”
    赋凉缓和了脸色，软下声音说道，“无妨，早已痊愈。”
    “是吗？那就让我看看。”
    “你，”赋凉瞪着她，又气又恼，“言语轻佻，成何体统！”
    子兮揉了揉太阳穴，这古人的思想真是让她抓狂。
    上不成药，那就另找机会。
    有了！
    “听说你这儿的温泉水对创伤有奇效，你平日有没有多泡一会儿？”
    赋凉眯起眼眸看了她半响，目光之中满是探究。
    子兮眨了眨眼，谄媚道，“你得多泡泡，平时无事干脆就泡在里面。”说着屁颠颠上前，伸出贼手攀上他的腰带，“请移驾沐浴，这样才能好得快。”
    赋凉一把攉住她的手腕，冷声道，“我让你出去！”
    子兮咬了咬唇，心里忍不住暗骂，脸上却笑开了花，“凉王有伤在身，身边得有个伺候的人，我今日正好得空。”
    赋凉蹙眉不语，子兮看出来了，他的眉眼间尽是嫌弃。
    可能是做得太过了吧，她想。
    趁赋凉走神，她悄摸摸的帮他解开了衣绳，微凉的指尖顺着领口而下，刚触上赋凉的肌肤便被他反手拍开，一个转身，他再次拢好了衣襟。
    子兮眼睁睁看着领口紧闭，颓然的跺了跺脚。
    赋凉侧身而立，皱眉冷呵，“出去！”
    虽然满是不甘，但见赋凉当真动了怒，她只好一步三回头，讪讪的退出了卿息宫。
    日落无声，子兮特意等宫灯亮起，四下无人时才偷摸潜入卿息宫，轻手轻脚的进入内堂，像做贼一样四处张望，等确定赋凉躺在床榻上入了眠才大着胆子上前，无声挪到床榻前，刚想动手，下一秒又立马缩回。
    使劲搓了搓手，顺便哈气让它暖和，这样一来，她便可大着胆子替他宽衣解带了。
    掀开薄被，很顺利。
    拉开系带，很顺利。
    现在就差掀开领口便能查看伤口，她紧张得咽了口唾沫，再次搓了搓手，摈气凝神，慢慢的向领口挪去。
    带着希翼，她慢慢拉起领口，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赋凉翻身将她的脖子攉住，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吃错什么药了！”
    子兮吃瘪，眨了眨眼睛，尴尬回道，“我怕你着凉，替你盖被子呢。”
    赋凉低头看了眼身上松散的衣服，“怕我着凉？”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想做什么。”说着挣扎起身，退后了两步才道，“夜深了，你好好休息，记得盖被子。”说完，一溜烟的没影了。
    翌日。
    清晨，赋凉缓步出门，习惯性的去了后院，想要用温泉水缓解疲劳，刚解开衣绳，顿觉不妥，眼眸一暗，反手就拿起石块朝池中砸去。
    “啊！”
    子兮摸着起了大包的后脑勺，嘶牙咧嘴的从泉水中起身，对着赋凉就骂道，“你什么意思，下这么重的手，是想谋杀吗！”
    赋凉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嗤道，“我还没问你此举何意？”
    子兮看了眼湿漉漉的衣裙，突然发觉理亏的是自己。
    “我当然是来泡温泉的呀，最近身子乏累，眼馋凉王的温泉水，所以今日一早便来了，现在泡了一会儿，当真是浑身舒爽！”说着还做了几个伸展运动，一边假笑一边挪到池边，“既然凉王也要泡，那我就不打扰了，这就走。”
    “站住！”
    子兮倏地站住，懊恼的翻了个白眼，回身时又谄媚笑道，“凉王还有何吩咐？”
    赋凉轻哼出声，看着她嗤道，“打从昨日起你便古古怪怪，说，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子兮瞥了眼他的胸口，那里有衣服作挡，至于伤势，她根本无从知晓。
    垂下眼眸，她干脆将一切如实交代，“夫人担心你，她说，天兵利器不同凡物，若是被它所伤，不死也丢半条命，虽然你表面无事，可你却从不肯让旁人检查伤口，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瞒着我们，其实你的伤口根本不见好，甚至更严重了。”
    “去告诉夫人，她多虑了。”
    “我自然会这么告诉她，可事实如何，时间久了也是瞒不过她的。”
    赋凉侧眸看她，见她满脸忧心，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不用瞒她。”
    子兮倏地抬眸，抓着他的胳膊道，“你让我看一眼，就一眼，至于其它，我会斟酌着、小心着告诉夫人。”
    与其说是为了向夫人交差，子兮这会儿真的是急了，她怕赋凉久病不愈，更怕他有意隐瞒……
    也许在一开始，她急着回来，就是想亲眼确定他无碍吧。
    见赋凉不动，子兮终于没了耐性，趁他不注意，直接上手将他的衣服扒去。
    赋凉防备不及，刚想回手，子兮却喃喃自语起来。
    “栀妸告诉花翎，凡是被天兵利器所伤，周遭的皮肤都会溃烂坏死，这就是它久治不愈最大的原因。”
    她伸出手指试探性的按在伤口上，赋凉一惊，还未来得及推开她，她又开口了。
    “好在伤口周围的皮肤还有弹性，看起来的确是在好转。”说着她又突地抬眸，瞪着赋凉道，“还想骗我说是痊愈了，你自己看看，稍一碰触就血水横流，我今天要不是亲眼看到，还真会被你的面不改色给骗到了。”
    赋凉推开子兮，抬手将衣物重新穿上，冷着脸道，“你现在看到了，满意了？”
    子兮陷入了沉思，摸着下巴不回答。
    赋凉看了她半响，见她不语，自是不耐烦了起来，刚想摆手驱赶，谁料她抢先开口，“你快泡温泉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看着匆忙狂奔的背影，胸口憋着的一口气迟迟难以下咽，良久，他才缓过劲来，轻解衣袍，将身子浸入了池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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