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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珩也觉出不妥,利落地俯撑在地,一手掀开垂落的床单,看见护身符发出的微弱的光芒。
距离床边挺远的。聂珩翻身进去,伸手一摸,却摸到另外的东西。触感又冷又硬,聂珩转过头,猝不及防下险些叫出声来。
他几乎鼻子对鼻子地贴上一张女人脸。
护身符就在她脑后的床角处。微弱光芒下,她只有一双眼白清楚,似乎含着古怪的笑意,又似乎只是聂珩的错觉。没有鼻息,是一具早就僵硬了的尸体。
聂珩低头一看,摸到的是这女尸的手,忙不迭放开。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异响。
聂珩紧张地唤了一声:“小怜?”
没第一时间听见回答,聂珩心中不安,正想退出去看,连小怜说:“我在。你捡到了吗?”她的声音很镇定。聂珩放下心:“马上。”
他伸手去够护身符,尽管手臂长,身体仍然不可避免地贴到了女尸上,呼吸喷在她的脸上。
指尖好容易够到了护身符,聂珩觉得自己在这个狭窄黑暗的地方折腾得汗都下来了。终于拿到手,他正要退出去,忽然听见一声极轻的笑声。
聂珩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没有声音,他心中一松,暗想应该是自己听错了。
刚一动,突然有人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阴冷冷的,差点令他打了个寒颤。
聂珩头皮发麻,眼珠僵硬地往下转动,在护身符的光芒下,女尸一脸温婉又诡异的笑容,眼睛慢慢眨了眨。
不只是眼睛动了,她嘴巴也动了,一张一合,低低地哼起歌:“一二三四五六七,又有七个陌生人闯进了我家里。他们霸占了我的家,搞砸了村里盛大的婚礼,还吓坏我心爱的小闺女……”女尸黑色的头发突然像活物一样伸过来,一部分绕在聂珩脖子上,另一部分往他眼耳口鼻里钻。
聂珩反应极快,手起刀落。普通人不用手抓住一端,头发会不受力,但聂珩手中黏劲一吐,加上那把刀不是凡物,只见雪光一闪,头发断落在地。女尸口里发出一声尖啸,笑容消失,眼神愤怒,头发就像藤蔓一样再度生长袭来。
聂珩抓住这个瞬间的机会,从床底侧翻而出,已是一头冷汗。
“走!”他回头一看,好容易落回实处的心脏急跳。
连小怜后腰抵在床尾处,身体向后倾,双肩上蹲着一黑一白两只巴掌大的小猫,此刻两只猫浑身毛发炸开,弓着背,冲着前面哈气挥爪。和两只猫对峙的是先前从直播的电视里拱出来的红衣女鬼……现实中和节目里的电视屏幕重合,她从这个电视机里头出来了!
连小怜表情隐忍痛苦,两眼微闭,一只手撑着身后的床,另一只手纤长的手指揪着自己的衣襟。
两只猫身上的血痕越来越多,身体不断虚化,尤其冲在前头那只黑猫都快变得透明了,小小的身体颤抖着扭头舔了舔连小怜的脸,像是在告别。
“小怜!”
连小怜霍地睁开眼:“地上!手链!”
聂珩举起护身符一照,地上挨着电视机柜落着一条很细的银色素手链。他俯身拾起来。
连小怜说:“抽她!”
聂珩连这件末日道具的名字都来不及看,毫不迟疑地冲红衣女鬼挥去。
手链在半空中“倏”地变长。红衣女鬼一爪把小黑猫掐得彻底消失了,爪子顺势就要放在连小怜脖子上。“咻”的一声破空声传来,她警惕地想要躲避,聂珩的速度却太快,手链狠狠抽在她背上。
红衣女鬼发出一声凄惨无比的嚎叫,聂珩把手链当鞭子使,他出手干净利落,眨眼又抽中三下,红衣女鬼尖叫连连,退到门边,不甘又怨毒地看了他们一眼,消失了。
“你怎么样?”聂珩赶紧扶住连小怜。连小怜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小白猫虚弱地“喵”了一声,蹭了蹭她,化成她左耳的一枚耳钉,但已经黯淡无光。
连小怜沉默地弯下腰在地上找寻什么东西。聂珩捡起脚边的一枚耳钉递给她。
一模一样的小猫造型,这一枚不仅是黯淡无光,甚至连原本活灵活现的猫咪轮廓都像是磨损过度一般模糊了。
连小怜捧在手里,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她在聂珩面前哭过很多次,委屈的,可怜的,哇哇的,嘤嘤的,两只眼睛就像水龙头,随时随地泪水说来就来。聂珩本来看惯了她的眼泪,可是这一次,却感觉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了一下。他想安慰她,抬手去摸她的头。
连小怜用力拍开他的手。“啪”的一声,聂珩手臂麻痛。
聂珩居然一点儿不生气她胡乱发脾气,温言说:“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连小怜用袖子狠狠擦了擦眼泪,把耳钉戴回右耳:“我一定会找到办法修好它的!”她兔子般的红眼睛瞪着聂珩,“你怎么在床底磨蹭这么久?!”
聂珩正要解释,床底传来“沙沙”声,一只手探了出来。
这下也不用他解释了。
连小怜皱着眉头厌烦地说:“赶走了大的,又来了小的。你以为她走了你就能出来作孽了?我难道是好欺负的?”从聂珩手里不由分说地拿过手链,等床底的女鬼爬出来,兜头盖脸打下去。
这个女鬼明显远不如那个红衣女鬼厉害,没挨两鞭就惨叫着被打散了。连小怜急促喘息着晃了晃,聂珩赶紧半抱半扶住她,察觉她的身体状态似乎很不好,也不知是不是被先前的红衣女鬼伤到了。她却尤不解气的样子狠狠往地上甩了个空鞭再戴回手链。
“‘亮晶晶的辟邪小手链’冷却了。今晚先回去。”连小怜轻声说。聂珩抱起她走出房间,走廊黑黢黢的,像是有无数魑魅魍魉在深处窥探。
聂珩收回目光,来到铁门前,抬脚一踹,门竟然就这么轻易被他踹开了。
连小怜说:“她今天也不想我们继续留在这儿了。”聂珩猜她指的是那个红衣女鬼。
他抱着连小怜一路回到房间,将她放在床上,还为她掖好被子。“你的手好冷,”聂珩试了试她的额头,也像冰棍一样凉,“你被红衣女鬼伤到了?”
连小怜轻蔑地说:“就凭那玩意儿?”
平时装得跟小鸡仔似的,这时候真正虚弱成这样了,反而开始逞强了。聂珩说:“好好,知道你厉害。”
连小怜闭上眼。她确实难受得紧。
过了好一会儿,聂珩突然说:“床底下的时候,那女鬼唱了首歌,歌词是说我们进入这里以来发生的事。可是,为什么歌词里是七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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