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男主皆软妹[综]

67.番外*现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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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下是烧得热烫的炕, 身上是湿沉的被子,冰火两重天, 不过如此。
    即使条件艰苦, 姬缘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 姬缘就看见武松从被窝里闪电般蹿出来,宛如旋风, 穿上衣服就往外冲。
    没多久她又回来了。
    扛起了包袱皮里的糠饼, 顺便压了压武枝和迎儿的被子。
    忘记带饼了,失策失策。
    “姐夫你醒啦!”
    发现姬缘从炕上伸头看过来, 武松悄悄地打招呼。
    “早去早回,路上小心。”
    姬缘也小声嘱咐。
    “我知道了!”
    “没有猎物也没关系, 明天一定要回来。”
    “嗯。”
    武松摆了摆手,再度消失在蒙蒙亮的雪地中。
    往常这个时候武枝也会起来做炊饼,原主会帮些小忙。
    睡了一夜, 身体反而沉重无比,姬缘直接起来了,就着水缸里的冷水, 随意洗漱了一下,精神瞬间振奋了很多。
    武枝病得很重,武松打猎也不稳定, 总要有个进项。
    这年头管没馅儿的馒头叫炊饼, 有馅儿的叫馒头。武枝卖的是炊饼, 姬缘不会做,只能想想别的东西……
    昨天烙的那些糠饼子也不错,卖给那些粗汉们,兴许能赚上一些。
    姬缘按着昨天的做法,开始烙饼。
    没有武松帮忙,光把糠面团揉匀就花了大半个时辰。
    这个壳子还是太羸弱了,不得劲。
    姬缘又开始擀面皮。
    这是第一次操作,形状没有武松擀得那么圆,厚薄也不太均匀。
    怕卖不出去,就只擀了三十张。
    武枝往日做饼都是提前把面发好,揉成团子,再压平一些,做好了搁蒸笼上蒸,五文钱一个大炊饼,卖是卖出去了,就是赚得不多。
    姬缘打算试试三文钱两张,卖不出去就一文钱一张,毕竟有钱人家的看不上这种不好吃的烧饼,贫苦人家只想填肚子,不管它是炊饼还是烧饼,也不管它是糠饼子还是面饼子。
    姬缘再度在狍子腿上割了一块肥肉,在锅里刷油。
    没多久,灶台下就多了一个小姑娘。
    “舅舅!饿!”迎儿再度用饥饿的眼神看着姬缘。
    怎么从被窝里跑出来了?
    姬缘放好刚烙的饼,摸了摸迎儿细瘦的手指,发现还暖和,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这孩子虽然小,却知道起床了要自己穿衣服穿鞋。
    “吃饼!”
    往常武枝会给半块炊饼给迎儿吃,今天姬缘做得是糠饼,就不好让她吃太多。
    “等舅舅做完了饼再煮饭给迎儿吃好不好?”
    “好!”想起来白菜粥的味道,迎儿眼睛亮了亮,期待地看着姬缘,乖乖巧巧蹲在灶膛口,往里头塞柴禾。
    手里握着姬缘给的一小块糠饼,十分珍惜地小口啃咬。
    柴要堆得虚火焰才高,底下是剩出来的火炭。
    迎儿很会烧火,像玩游戏一样,一直让灶里的火焰保持着差不多的高度。
    可惜这里并没有红薯,不然可以焖一个给迎儿吃。
    还没有灶台高的小姑娘,不哭不闹,乖巧懂事,眼神澄澈明净,让人心里酸涩。
    武枝醒了,穿了衣服下床,舀了热水洗漱,把迎儿也叫过去了,让她把小手泡在热水里烫一烫。
    姬缘刚把饼做完,装进一个大食盒里。
    武枝在给迎儿梳头发,稀稀落落的头发偏黄色,用一根打络子剩的细线系起来,顶在脑袋顶上,十分可爱。
    就是迎儿过于瘦弱了些。
    “枝枝去炕上歇着,我来倒水。”
    老大夫说过武枝不能见风,姬缘一字一句都记在心上。
    这不是什么简单的注意事项,是和武枝生死攸关的大事。
    除了中药、针灸,再没有其他的医疗手段。
    武枝还小,姬缘不想看着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女孩死在面前。
    “金莲哥哥,累着你了。”
    武枝说着话,眼泪就滚了出来。
    “我…我也不想哭的,就是忍不住。”
    武枝一边擦眼泪,一边啜泣。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事算什么?”
    姬缘还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就看见迎儿把手里没吃完的糠饼子塞进了武枝嘴里。
    “娘,吃,不哭!”
    武枝嚼吧嚼吧吞下去了,就真没哭了。
    还有这种操作?
    姬缘一头问号,内心复杂。
    再度让武枝回炕上好好坐着,姬缘开始准备今天三个人的早饭。
    迎儿还小,喝点肉汤正好。
    昨天晚上把那个大萝卜煮熟后切成两半,一半用来烫武松的脚,另一半还放在橱柜里。
    姬缘切了萝卜,削了一小块狍子肉下来剁碎,煮了半盆萝卜肉汤。
    饭煮得软烂,盛出来配汤喝也不错。
    姬缘可能在做饭上有些天赋,或者这里的食材都很好,随便怎么煮都有一股鲜美的味道,
    武枝破天荒地吃了第二碗,迎儿也吃了两碗,各自喝了一碗肉汤,赞不绝口。
    姬缘收拾好东西,开始准备出门卖饼。
    “金莲哥哥,你带上那个兔子皮帽儿,外面风大,吹久了会头痛的,”
    武枝正在纳鞋底,迎儿在旁边玩碎布头。
    “好。”
    “金莲哥哥,等我好起来,一定要做更多的饼,赚钱给你买……买……”
    武枝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能与眼前少年相称的东西。
    “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啊。”姬缘看她们几个,和自家的弟弟妹妹差不多,想尽力多照顾一些。
    这时候出门的人不多,姬缘顺着巷子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叫卖。
    “刚烙得饼嘞,三文钱两张,五文钱四张!”
    “不是武大在卖饼?”有些熟客伸头一看,见风雪里来的是个少年郎,十七八岁模样,肤白如玉,俊美异常,戴着一顶灰兔皮帽子,提着一个红色落了漆的大食盒,走路时显出些羸弱之态,让人揪心,生怕他栽倒在雪里。
    “这是武大家里藏的那个潘六郎?”
    不少人家纷纷伸头出来看。
    这少年眉如远山,目敛秋水,明明该是疏朗出尘的模样,却因为身上的打扮多了几分俗气,更让人心里生出一些难言的酸楚。
    一时半会儿谁也舍不得关窗子。
    “你们…要饼吗?”
    姬缘看着排排窗户里的人脸,略有些羞赧地笑了笑。
    “多少来着?”
    开染房的李大娘子率先问道。
    “三文钱两个,五文钱四个。”姬缘更加羞赧。
    希望这些小姐姐、大姐姐们都喜欢羞涩小郎君,都来买他的饼。
    “武大病了,家里面也不够了,就和了糠粉,是烙的烧饼,不是炊饼。味道不如以前好,只能扛饿。”姬缘神态真挚,眼圈有些发红,像强忍着痛苦,而又倔强坚强。
    “给我来五文钱的。”
    李大娘子见这少年蹙眉,心尖尖儿都痛了。
    武大姑娘大家都认识,和半大孩子差不多,家里多了个少年郎,大伙儿都知道,还取笑她心疼小相公,舍不得让他抛头露面。
    如今一看,哪里是舍不得,这少年一看就是个药罐子,哪里能和那些粗汉一样在风雪里跑。
    冰糖葫芦都要三文钱一根,五文钱就有四个饼子,买买买!
    “给我来三文钱的!”另一家的大娘子也丝毫不拖泥带水!给了三个铜钱。
    “饼都是我自己烙的,第一回出来卖,今天就卖一文钱一个,做得不好,大家见谅…”
    姬缘有些歉疚,比起武枝做的饼,他做的实在不太行。
    煎饼果子他倒是在行,但是家里连个蛋都没有,凄凄惨惨戚戚。
    “好吃啊!”一个三十上下的妇人接过还有些烫手的饼,一口咬下去,咯吱脆。
    食盒边上注了开水,可以给里面的饼保温,虽然没有刚出锅时那么烫,却也足以让人手心一热。
    糠粉都是武松磨的,这姑娘力气比驴子还大,磨出来的粉细腻极了,粗粗下口也不觉得如何难吃。
    苦难年份大家都吃过糠,这会儿便觉得姬缘做的糠饼比她们以前吃的糠好吃无数倍。
    姬缘伸出来的手已经被人放了几十个铜钱,食盒里的饼,空空如也。
    “诸位见谅,今日的饼已经卖完了。”
    姬缘没想到这么好卖,呆呆地抱着食盒。
    “六郎,你明日再给我们也不迟。”
    “是啊是啊,外面雪大,六郎,进来烤烤火吧。”
    “六郎,来我这里,火大,暖和。”
    “六郎,进来啊……”
    那个大包裹原封不动放在武家的柜子里,和上次西门庆送的东西放在一起。
    过了初六,姬缘又开始卖烧饼。
    有武松帮忙,没有那么累。
    她仿佛不知疲倦,拿着擀面杖一推,一张圆圆的纤薄饼子就出来了。
    姬缘出去卖饼的时间并没有提早,因为武松一顿就能吃三十张糠饼。
    那还是她没吃饱。
    吃撑要五十张。
    生存的压力依然巨大。
    前几日又下了一场小雪,如今只余屋檐上的些许积雪和瓦缘下垂着的冰柱。
    化过雪,冰柱分外长些,根根晶莹剔透。
    路面上也结了一层冰,有些滑,武松帮姬缘挑着担子。
    今日卖的饼子有三分之一的白面饼子,剩下的都是糠饼。
    不知道能卖出去多少。
    卖不出去武松也能吃掉。
    “潘小哥哥,路上滑,你走路小心些。”
    胡大娘子破天荒地换了一身长裙,发式也精致了很多,朝姬缘挥手帕。
    “好。”
    见姬缘笑了笑,胡大娘子挥得更勤了,马上就被她娘扯着耳朵拉进去。
    “卖饼的小哥,给我来五文钱的。”
    胡大婶给了五文钱,要了糠饼。
    “慢些走。”
    “哎,谢谢您。”姬缘也只是给人递饼,收钱。
    挑担子的是武松。
    她一脚下去,路上的冰层如蛛网般散开。
    真一步一个脚印。
    今日的生意也不错,不少人来和姬缘打招呼,寒暄,然后再买五文钱的饼。
    两人便走得远了一些,几乎走了一遍整个清河县上的街道巷子。
    那些只听说过潘六郎的人这回也看见了真人,照顾了一下生意。
    “买饼吗姑娘?”
    “买饼吗夫人?”
    “买饼吗娘子?”
    “买饼吗哥哥?”
    面对如此美貌的少年温柔的询问,谁能拒绝?
    姬缘一天重复了这句话无数次,问过之后,对方都买了。
    就算是糙汉,也不由自主摸向了口袋。
    说起来有些鬼畜,此时面对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尊称是哥哥,若再官方一些就是官人,对方穿得好,就是大官人,若是读书人就是相公。
    大家都这么叫,姬缘入乡随俗,也只能对着路上的大叔大哥,亲切地呼唤,“哥哥、官人、相公。”
    一路走下来,饼卖了个干净。
    姬缘有心想把西门庆送来的东西送回去,但直接送上门很不妥当。
    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处置,只能放着了。
    回去路上武松十分高兴,连带着把老大夫请回了家。
    “大娘子的病好了许多,再休养两月便能如常走动,药仍是要吃,我重新写个方子,七日一副便可。”
    “痊愈之后仍然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
    “好。”见姬缘应下了,老大夫打量了一下他,摇了摇头。
    “六郎的身体也不大妥当,切莫病倒了。”
    “我会注意的。”
    “大夫,六郎的身体是哪里不妥当?”
    武枝拜谢了大夫,又问道。
    “六郎先天有些不足,比常人弱上一些,大娘子无需心焦,人来这世间,自有定数,来是缘,去是了结。”
    “放宽心,方能长长久久,不留憾事。”
    这老大夫年纪大了,医术不错,同时十分虔诚,常常翻翻道学经义,偶尔也能开导些人。
    “是。”武枝听得不太真切,大夫只说比常人弱一些,并没有说十分严峻的病症,便稍稍放心了。
    姬缘一直觉得壳子不太行,这会儿也没放在心上,如今还是以给武枝治病为重,再多攒些家底,修修房子,再想一门长期赚钱的手段,教给她们,最好能喂饱武松,也能给她们几个存点嫁妆。
    姬缘不能每天都那么卖饼,一是身体遭不住,挑不动担子,二是武松上山了,他独自做不了太多饼,三是清河县就那么些人,会审美疲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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