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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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 您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新荷假意正经地问道。
    新老太太一愣, “什么意思?”
    “别人夸、一朵花, 自己夸、人笑话。您和二婶母、大嫂可都是自己人……岂不是要白夸我了。”
    新老太太 “哈哈”笑起来, “这丫头, 嘴巴伶俐的很……”
    秦氏也拿了帕子捂着嘴笑,她刚要说话。外面传进小丫头的通禀,说是亲家夫人过来了,已经到影壁了。
    她们所说的亲家夫人是张氏的母亲和嫂嫂们。
    新老夫人闻言, 急忙领着两个儿媳妇出去迎接。
    来参加新生宴的人很多, 除了和新家交好的宗族妇人,还有新老太太的女孩儿新玉珍和惜姐儿,同胡同的周氏和钱氏等,大家热热闹闹地聚在「墨竹轩」的花厅说话。
    新荷因行动不便, 又出来的久了,和大家打个照面后,便由丫头们服侍着先回去母亲的住处。
    路上, 烈日当空,整个世界像被蒸笼罩住了, 连迎面而来的风都带着热气。
    新荷走了一会, 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便找了一处阴凉地,坐在石板上歇息。
    “夫人, 离「德惠苑」还尚有一段距离, 您身子重……”碧蓝担忧地开口:“奴婢去管事处叫辆青釉马车过来吧?”
    新荷点头同意了, 她确实走不动了。
    碧蓝走后,慧敏站在新荷的旁边,手拿着木制团扇帮她扇风。
    前边不远处便是垂花门了,这地方属于前院与内院的交界点。新荷在石板上坐了一会,觉得腰疼,于是由慧敏搀扶着,往附近一个五角凉亭的方向走去。
    刚走了有一半的路程,就听到身后传来说话的声音:“……我来参加明宣长子的新生宴,和家母一起过来的。你又是干什么的?”
    “怎么?只许你来,我便不能了?”那人说完,便爽朗地笑。
    两人的声音都非常熟悉,新荷回头去看,发现一个身材高大、穿湖水色罗袍的青年和另一位穿深蓝色纱衫偏襟直裰的在一起说话,正是赵渊和叶辰宇。他们背对着她站立,谈笑风生。
    新荷看了一眼,就悄末生息地顺着林荫小道走了。她和赵渊之间已经再无可能了,与其见面彼此尴尬,倒不如不再见了。
    这样对谁都好。
    主仆两人往管事处的方向去,半路就碰上了碧蓝和她叫来的一辆青釉马车。
    新荷上了马车,不大会的功夫便回了「德惠苑」。
    午膳时,秦氏派大丫头采月回来唤了女孩儿,让她去内院的宴席处吃席面。
    桌上,惜姐儿好奇,不住地打量她。
    新荷喝了碗冰糖燕窝羹,笑道:“惜姐儿怎么了?这样盯着姐姐瞧。”
    新玉珍看了眼女孩儿,微笑着摸摸她的发丝,开口道:“在家时,我总和她提起你……你们表姐妹又不常见面,惜姐儿是觉得你亲切。”
    她女孩儿如今也长大了,如花似玉的,到了该说亲的好年纪,和新荷这个侄女儿关系处的好些,说不定还能攀个好夫婿呢。
    新玉珍依靠着母家的势力,在夫家活得很体面。她的小算盘一向都打的精明……
    新荷低头一笑,她这位表妹倒是比姑姑更聪明些,几人正说话呢,便向她行了正礼,原是不必的。还当着这么些人。
    大家族的宗妇哪一个会是省油的灯,有几个已经往这边探头看了。
    “表姐妹之间自然感觉是亲切的。”她说了一句,便闭嘴了。
    出风头的事,新荷一直都不喜欢。
    周氏和钱氏在邻桌坐着吃席面,她脸色很平静,和秦氏并无什么亲近的意思,也不单纯为了儿女的亲事……新家越来越兴隆,她不想上赶着去结交,没的让人看不起。要不是秦氏派人专门去府里送了请帖,她没打算过来的。
    吃了席面后,新荷被二婶母李氏叫去抹了两圈骨牌。
    后来,宴席处实在是人多嘈杂,她被吵嚷得头疼,和母亲说了一声,出去散心了。
    秦氏也不担心,新府是女孩儿的家,府里的仆从更是没有不认识她的,只嘱咐丫头们小心服侍些,不许出什么差池了。
    新荷领着慧敏上了回廊,溜达着往后花园走。她记得那里也有一池塘的荷花。这个时节应该都盛开了。
    远远的,微风便送来了荷花的清香。
    芬芳四溢。
    “夫人,粉色的荷花真好看。”慧敏扶着新荷的手,两人进了亭子。
    “是啊,含苞欲放的,美极了。”新荷闭眼,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上次来这里时,还是云朵、云玲陪着呢……一转眼,她们都嫁人了。”
    语气十分的惆怅。
    慧敏明白夫人心里的情绪,就笑着岔开了话题。
    主仆两人正对着半开的白色荷花品头论足,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顾夫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声音新荷很熟悉。
    新荷转身……是赵渊。他只身前来,连小厮都没有带。
    “见过赵大人。”新荷屈半身行礼:“妾身一切皆好,劳烦挂念了。”
    赵渊半响没有说话,看了她一会。她身穿粉蓝绣竹叶梅花领褙子,肚子很大了。
    他淡淡地开口:“……别的都不论,我们也算是故人,不必这样客气的。”
    客气到如此地步,比生分还不堪了。
    新荷抬头看他,比着上次见面,他像是清减了许多。她能感觉到他的愤慨,叹息声,说道:“并没有客气的。”
    她嫁作人.妇了,妇.行是必须要遵守的。
    赵渊没有和她再辩论,他信步进了亭子,去欣赏荷花。
    新荷站了一会,见他没有说什么,便准备离开了。孤男寡女的,就算她带着侍女,也终归不方便。
    谁知,她刚一转身,就被赵渊叫住了。他问道:“你……过的好吗?”其实他更想问的是,顾望舒待她好吗。
    他的声音很低,还带着其他莫名的情绪。
    新荷一怔,回道:“我很好。”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母亲那里断断续续的也听了几句他的消息。
    赵渊他过得并不好,也未娶妻……
    她记得,赵渊的年纪比她还要大三岁。
    又是长久的沉默,新荷瞥向一旁的石桌,她弄不懂赵渊到底想的是什么。
    “新荷,你要多注意些顾望舒。他最近都在查他父母的事情,可能和你的外祖家有关系……”赵渊的声音有些疲倦。
    “……他父母?”新荷想了一会,反问道:“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此事?”
    “……顾阁老做事,向来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他如果要刻意瞒你,你怎么可能知晓?”赵渊俊眉微皱。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新荷心里的疑惑开始翻腾,她感觉很不对劲。就算四叔要去调查他父母当年的死因,为什么要隐瞒她呢?夫妻本是一体,患难与共的。
    轻微的不适感在心底涌起。
    还是说,这事情真如赵渊所言,和外祖父一家有关系。
    赵渊转身看她,自嘲一笑:“我有我的方法。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好。”
    “……这世上的人千万个要对你不利,我也不会是其中之一。”
    “新荷,你应该了解我的?”
    他这话说的新荷听着也难受,简直承受不起了,“赵大人,你我……是有缘无份。”
    “你是个好人,别再执著于我了,会有更好的姑娘出现的。”她没有直视赵渊的眼睛,低头轻轻道。
    “有缘无份?”
    赵渊突然就笑了,说道:“什么是缘份?我不信这个。”
    声音很淡,有种若有若无的苍凉。
    新荷抬头,想起前世时在父亲的书房第一次见到他,气宇轩昂的少年人模样……为了新家撞破南墙……那些记忆如奔腾的河水,倾覆而来。
    她轻轻地说:“我相信缘份的……”
    赵渊又不说话。
    许久,他看着她,眼神很复杂,像是藏了太多的心绪。
    慧敏站在一旁,心惊胆战的,就害怕有人经过。她拽了拽新荷的衣衫,低声道:“夫人,时间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新荷顿了顿,说了告辞。
    赵渊这次没出言拦她。
    新荷到「德惠苑」时,母亲还没有回来。她直接去了西次间,歪在罗汉床上小憩。
    赵渊没有必要骗她或者故意抹黑她和四叔之间的感情……新荷还在想这件事情。
    慧敏见夫人闭上眼睛,便轻手轻脚地满了一盏茶,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小几上,退了出去。
    太阳落时,宾客才慢慢散了。
    秦氏在乳母许氏的搀扶下,往自己的住处走。这一天忙乎下来,也是真的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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