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死于1999

    
    “终于抓到你的尾巴了……”
    翻阅着从泷田清一郎那里得来的账本，罗塞塔无声发出了呢喃。
    刷刷……目光在那一行行的数字和表格间飞掠，他的手指在翻到某一页的时候，终于停滞。
    那正是他想要的找的东西，神足会滞留在泷田运输那里最后一批货物的下落，一份长长的交易记录，一份长长的可疑公司的名单。
    这并不是一个好答案、
    如果可以的话，罗塞塔倒宁可账本中找不到这批疑似福音药的货物去向。
    根据现在得到的线索，已知泷田运输一直在为神足会作为掩护，周转来自境外的货物，再最后把加工好的东西运送往指定的地点。
    假如最后滞留的那批货物，是泷田运输应该要往外运送的‘福音药’的话。
    在账本里找不到它的下落，就只能说明它已经被秘密运出蚁川市外，反而对目前的形势造不成什么影响。
    但……事实却与之截然相反。
    罗塞塔成功顺利的找到了这批货物的下落，顺带着还得到一份与这件事有关的可疑公司名单。
    放在正常时候的话，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意味着安心院可以慢慢的把名单上有关的公司连根拔起。
    但放在现在这个关头的话，却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福音药’已经散播了开来，不再是一个具体的、可被截断的‘污染源’，而是变成了一种切切实实，难以拦截的传染趋势。
    他见过‘福音药’的完成品。
    那根本不是什么常规意义上的‘药’，而是一根貌似是黑曜石的细针。
    在那些尸狗的记忆里，罗塞塔目睹过他们成为尸狗的过程，首先的第一步，他们就是把这根细针埋入身体里面，或是用更原始一点的办法，把细针磨碎，混合在液体中慢慢服下。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福音药’的使用，根本不局限于直接口服，它完全是只看相关成分有没有被摄入到人体之中。
    像那些已经受到感染的人就是例子。
    其中有好多人都可以确定，并没有服食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一样也受到了感染，再过三四天，转入下一个阶段，他们就会像重症病房里的那位福山巡查一样，身体逐渐衰竭，身上开始出现尸狗化的特征。
    蚁川市的医疗资源不可能负荷如此多的病人。
    他们唯一的下场，就是等着尸狗化的症状越来越严重，直到最后彻底爆发，变为嗜血的怪物，然后感染制造出更多的尸狗。
    罗塞塔已经可以预料到了那番场景、
    也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如今压在自己肩膀上的，到底是多少人的重量。
    越是这种时刻，就是越是需要冷静、不能着急……罗塞塔在心中告诫着自己，他用深呼吸来让自己重新平静下来。
    放下账本。
    他先是给安心院染真打了一通电话，把已经得到的信息，和自己的一些推断都告诉了她。
    然后他再找天草武宪要了一台传真机，把账本里面的最重要的几页名单，都传真了过去，让安心院先用他们的关系，彻查一番名单上的公司。
    按照罗塞塔的估计。
    运气好的话，打个时间差，安心院这会查过去，说不定还能截下一部分的福音药，缓解一部分未来的压力。
    “彻查名单上公司的事情，我们安心院会好好负责的。”
    电话的那边，安心院染真问道：“那接下来，罗先生你自己又打算干什么呢？还有那位现在和你在一起的槻山先生？”
    “我么？”罗塞塔的目光幽深了起来，道：“追查这批福音药的任务，交给安心院我能够放心，应该不需要我再帮手了，所以，接下来，我打算去做另一件更主要的事，把石井崎人找出来。”
    “但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没有找到关于他踪迹的线索，哪怕是散播福音药，他也是让泷田清一郎代做的。”安心院染真平静的指出了他们眼前现在最大的难题。
    没错。
    不能想办法解决这一点的话，一切就是空谈。
    谁不知道按着对方设计的路径走，被动接招，只会陷入对方设计好的节奏之中。
    但关键之处就在于，这根本就是一个阳谋，哪怕你知道了他在做这件事又如何，一样还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我有一个想法。”
    罗塞塔面色不改道：“既然他不出来的话，那我们就想办法让他出来找我们好了。”
    安心院染真认真问道：“怎么说？”
    “我得首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现在石井崎人这些行动的目的都是在为了什么？”
    “……复仇？”安心院染真思考了一下，她回答道：“我对这个神足会的干部做过心理侧写，他是典型的反社会人格，但心里又存在着一个崇高的目标，以及一套高度自洽的的思维逻辑。”
    “他对自身有着强烈的自信，虽然神足会原本的计划已经被破坏，但在这个时候，他依旧认为自己有着足够力挽狂澜的能力，把一切最后都掰回到正轨之上。”
    “在这个基础之上，他不会容忍先前的敌人和背叛者继续存在，为了证明自身的能力，他就会在完成前者的过程中，注意把原先破坏了神足会计划的人杀死……”
    话说到一半。
    安心院染真已经明白了罗塞塔的意思：“你是说，他接下来一定会找机会对背叛了神足会的槻山正夫、以及最后摘了果子的安心院出手？”
    “没错。”罗塞塔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脑海里默默感应着他藏在槻山正夫身上那根缚血线的位置，颇有把握的说道：“安心院这个目标太大，显然不会作为石井崎人第一位的复仇的目标，那剩下来的选择，也就只剩下了一个。”
    “我没看到槻山正夫在你身边，你是故意放任他独自落单出去的？”
    这个时候，一道熟悉的女声，从天草武宪请来的那位专业人士口中发出来，安心院染真的意识亲身前来，道：“罗先生……你是在把他当做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