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妖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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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红躺在那里，像是一块黑炭，整个人，哦不，是整条蛇还在不停地抽搐，看起来凄惨无比。
    临沐壹啧啧叹道：“乔老头你够狠啊，一下子就把他给电焦了。”
    乔老头点了点头：“我只是没想到他一道雷霆也接不下来，更何况还有域替他阻挡了一部分。其实他的心里已经出现了放弃的念头，再加上他是妖，雷对妖有着无与伦比的克性，这才会变成这样的。”
    “乔老头，老实交代，你这招是怎么回事？”临沐壹眼神不善地问道。
    乔老头打了个哈哈：“这里危险，我们回去再说。今天就算完成任务了，先回去先回去。”
    说罢，乔老头就摸出一张火球符，准备把血红彻底解决掉。
    正在这时，临沐壹突然抬手挡住了他：“等等。”
    “怎么？”乔老头放下了符篆问他。
    临沐壹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向了血红，在血红旁边停了下来，而后他就站在那里，像是在感悟什么。
    乔老头盯着他，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临沐壹突然动了，他将左手攥于胸前，就像是握住了什么，而后右手握拳与左拳虎口相对，下一瞬，乔老头眼睛就瞪大了，这，这这这，这是……
    出现在临沐壹手中的，是一柄古朴的长剑，它并不华丽，不像赤离和洛泉一样有着光华的外表，但它就是带给人一种美感，一种无与伦比的美感。这种美感远超华丽，这是心灵上的震撼。
    这柄剑和赤离洛泉不同，它有着属于自己的剑鞘，灰黑色的剑鞘之上，流转自然的花纹镌刻在上面，勾勒出一种种难以说出的形状，但这样的花纹却又能让人一眼就记住。它就像矛盾的集合体，但矛盾中又有着惊人的统一。
    剑柄的末端与剑鞘上都有着一颗镶在上面的阴阳玉，这时正散发着黑白色的光芒，虽不强烈，但却醒目。
    “这是……阴阳？”乔老头不确定地问道。也不怪他有些不相信，在他的记忆中，阴阳的名声实在是太过响亮，如果不是那两颗阴阳玉，他还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
    临沐壹点了点头。
    乔老头倒吸一口凉气，这居然真的是阴阳？这小子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临沐壹缓缓拔出阴阳，在星光的照射下，阴阳那锋利的剑刃反射着冰冷的光泽。他抬起阴阳，一剑刺向了血红，将他刺穿。
    然后，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在血红身上，一道道黑色气流在血红全身向阴阳汇聚，然后融入阴阳之中。看起来，阴阳似乎是在吸取血红的什么东西。
    很快，临沐壹便将阴阳拔了出来，而后重新融入自己的体内。乔老头看的一愣一愣的，不禁问道：“你在干什么？”
    临沐壹一脸严肃地挥挥手说道：“这里危险，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说。”
    乔老头气结，你这小子真是小心眼，以后有姑娘要你才怪。
    虽然这样说，二人也不再做停留，急忙向门卫室返回了。这次虽然出师不利，但消灭了一个新晋妖王，总算不是没有收获的。
    回到门卫室，临沐壹总算放松了下来，这一次还真是刺激啊。
    在灯光下，乔老头才发现临沐壹的衣服早已经破得不能看了，他顿时气得跺脚：“臭小子，就出去这么一回你就把衣服搞成了这样？”
    临沐壹顿时反击道：“那你把你的修为转给我啊，这样我就不用这么狼狈了。”
    “臭小子，你有阴阳为什么不早用出来？那样还用得着这么狼狈？”乔老头问道。
    临沐壹先是一愣，而后说道：“什么啊，阴阳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除了会吸点阴气阳气，能够平衡我体内环境之外，就是比普通的剑锋利了一点。”
    乔老头被临沐壹这么一说也愣住了：“这怎么可能？据我所知，阴阳是混沌初生时孕育的一柄神剑，拥有无上的神通，能够颠倒阴阳，扭转乾坤，夺天地之大造化。”
    “切，乔老头，这有些危言耸听了吧？阴阳要真有这么厉害，那些妖类不早就滚回妖界了？”临沐壹撇嘴道，“这肯定是谣传，以讹传讹罢了，当不得真的。”
    乔老头想了想，也是，阴阳要是真有这么厉害，妖族哪还能嚣张到现在？
    “喂，乔老头，你该说说你那引雷法了吧？”临沐壹可是一直惦记着这事呢，自己要是也能学会，挥挥手十万雷霆，真是威风八面！
    乔老头嘿嘿笑道：“小子，这可是我的不传之秘，这可不能告诉你。还有，那叫雷法，什么引雷法，俗得厉害。”
    临沐壹大怒：“乔老头，你说话不算话！”
    乔老头耸了耸肩：“我又没说过要告诉你。”
    临沐壹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乔老头卖了个关子。
    “不过什么？”临沐壹又重燃希望的火焰，但所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乔老头笑得很阴险：“我这雷法辈辈相传，你说咱俩又没关系，不过你要是我孙子的话那就没什么顾忌的了。”
    “你滚！”说来说去，还是想占自己便宜，临沐壹怒道，“你怎么这么老不正经？”
    乔老头悠闲地打开收音机，听着戏曲，根本不理他这茬。
    二人又没有话说了。
    过了很久，临沐壹突然问道：“乔老头，我突然想问问你。”
    “问我什么？”看着临沐壹严肃的样子，乔老头也正经起来，关上了收音机。现在已经是大半夜了，真正能听的电台也已经不多了。
    “你这么不遗余力地戏弄妖族，是他们给你的任务吗？”临沐壹问道。
    乔老头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沉默了。
    他再度拿起烟枪，点燃后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并没有说话，只是手指有些颤抖。
    临沐壹叹了口气，果然，这里面是有他自己的意思的，也就是说，他果然是因为什么才这样做的。不然这样的戏弄对他和他们而言根本毫无意义。而乔老头在面对妖族时那种玩弄感让临沐壹不解，乔老头不是一个好战嗜杀之人，却如此想要戏弄这些妖族。这又到底是为什么？还有，那些他们到底是谁？如果真的是自己爷爷他们，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过关于乔老头的事情？
    “你不该问这么多的。”乔老头说道，“你只需要选择留下继续剿灭妖族，还是离开去悠闲地闯荡天地。”
    临沐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这件事不应该成为你继续这样下去的理由，你当时本来就可以直接出手灭掉血红，又为什么要戏耍他？你的本性并不是这样，有时候率性而为不是更好吗？”
    “有些事，你不知道，那样反而更好。”乔老头不看他，自顾自地吸着闷烟。
    “更好？对谁好？我？你？”临沐壹咄咄逼人，“如果你真的失手让他跑掉的话，他对人类的怨恨岂不是更大？”
    “我有信心……”乔老头咕哝着。
    “凡事都有万一，你也知道，如果真的放跑了他，而以后他又跑了出去，那会害死多少人？你也有孙女，别人也会有！你这一疏忽将会导致多少人亲离子散？！”临沐壹起身怒道乔老头这种淡漠的态度让临沐壹恼怒。
    乔老头全身都在颤抖，他将烟枪砸在桌上，转身红着双眼瞪着临沐壹问道：“我管他们，谁来管我？！我的儿子儿媳就是这么被妖族活活折磨死的，他们又有谁来管？！难不成你来管？！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对错？我没错，错的是妖族还有他们！”
    听到这些话，临沐壹呆住了，看着情绪难以自已，呼吸粗重的乔老头，他突然觉得，他真的老了。刚见面的他老不正经，战斗的他实力强大，但现在的他，只是一名失去了孩子的父亲。
    临沐壹瘫倒在座位上，心情久久难以平复。原来，乔老头的仇要深刻到这种程度，刻在了骨子里，随血液流淌，随心脏跳动，随他的怒火在燃烧。
    乔老头说完就像是抽空了一身力气，也瘫坐在了座位上。他的手颤抖得厉害，想去拿烟枪，却掉在了地上。
    临沐壹急忙上前帮他捡了起来，递给了他。他的眼睛有些无神，心情无法平复。
    临沐壹道歉：“对不起，是我不知道事情的经过……”
    乔老头挥了挥手，什么都没说。
    屋子里就这么寂静，让临沐壹心里发慌。
    “行了，你去睡觉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临沐壹不好再说什么，就爬到了唯一的床上，他哪里睡得着，只能是打坐开始修炼。期待着明天乔老头的心情能够平复过来。
    乔老头看着窗外的夜幕，眼神波动。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儿媳在向他招手。他揉了揉通红的双眼，眼泪却不自觉掉落下来，一时间老泪纵横。
    刻骨铭心的仇恨，不止能持续三年，甚至有可能是，一辈子。这种烙印是时间难以洗刷掉的，能洗刷掉它的，只有仇恨。无穷无尽的仇恨堆叠，人也就成了仇恨的奴隶，再无翻身之日。被仇恨压垮无疑是最愚蠢的行为，而幸好，乔老头是个聪明的人，经临沐壹的质疑，他已经擦亮了被仇恨蒙蔽的双眼，明天的他，又将是一个崭新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