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几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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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礼成在休学后的第二天就动身去了美国。
    八月份的那场亚洲赛对他影响不小，但其实原因无关成绩，只是他觉得自己再如何进步，似乎也没有天赋可言。于是快开学的时候，陆妈妈让他回学校住一段时间，好冷静地想一想，跑职业和完成学业之间，他到底更倾向于哪个。
    说实话，刚开始的几天里他也不确定自己究竟应该怎么选择，因为学业在他看来几乎没有任何难度。可赛车，是他真正热爱过的，追求过的，也曾成功过的。
    他和姜湉说的那句——“没有天赋却还想要努力做到的事情”，其实是他的真心话。
    陆亦南在美国给他安排了专业的教练，每天密集又繁重的训练量让他没空再回到低谷，可惜顾天恒和陈逸飞不在身边，大多数累了的时候，他只能靠最爱小草莓奶油蛋糕找回些灵魂。
    偶尔的，也会想起那个叫姜湉的女孩儿，对他说的那句——你要以梦为马，才能真正御风前行。
    挺好笑的，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女孩子，竟然让他觉得信赖。
    圣诞节的时候，顾天恒和陈逸飞两个无所事事的二世祖来见了他一面，带着全世界最全的小草莓加工品，还有来自祖国母亲的——川味火锅。
    陆礼成盯着这些东西默了两秒，十分不公的把有关草莓的东西收了起来，然后指了指光是看到就会让人觉得口腔一辣的火锅底料，皱眉说：“这个不要。”
    顾天恒才不惯他这毛病：“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你看看你在美国这还没半年，整个人瘦了一圈都不止。”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瘦了？”
    “我两只眼睛都——”顾天恒话说一半，又瞄了瞄他，“——好像还真的没瘦，但你他妈是不是偷偷举铁了？身材怎么越来越好了！”
    陆礼成冷冷地“哼”。
    算了，跟身材修长又有腹肌的人没法交流。
    顾天恒索性绕过他，自顾自抱起那堆火锅食材，边走边四下张望——“妈的你这个别墅的厨房到底在哪儿呢？”
    顾天恒去厨房折腾午饭的功夫，陆礼成已经吃了不下一盒的草莓巧克力了。
    陈逸飞在一旁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好言相劝：“你这么吃甜食真的不会出毛病？”
    陆礼成懒懒地躺在沙发里，摇摇头，声色闲散：“不会啊。”
    “那也少吃点吧。”陈逸飞从他手里扯过剩下的半包，丢进自己嘴里一个，嘟嘟囔囔道：“这几个月感觉怎么样？”
    陆礼成耸耸眉：“挺好的啊。”
    “成绩呢？”
    “马马虎虎吧。”
    “还是三百二？”
    陆礼成停顿一秒，想了想：“大概三百二十五吧。”
    325km/h。
    这比陆礼成之前在ARRC上跑过的最好成绩，单位上多了5km还多。
    在国外专心训练，他的成绩果然飞速提升。
    这样一来，陈逸飞就放心多了。
    安静了会儿。
    陆礼成突然想起什么，长睫微掀，目光转移过去：“你们怎么想起今天过来了？”
    “……”
    陈逸飞觉得他八成是训练糊涂了，一脸心疼。
    “今天是圣诞节啊。”
    “哦。”
    陆礼成对这些提不起什么兴趣，眼皮又懒懒地耷着：“怪不得教练给我放假。”
    陈逸飞一脸的“我可怜的宝贝儿”的表情。
    顾天恒折腾好午饭后，三人饱饱的吃了一顿。
    饭后。
    顾天恒往地毯上一倒，摸了摸刚吃饱饭的肚子，懒懒地问，“我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这才不到三个月好吗。
    陆礼成声线慵懒：“不知道。”
    “你别是想一辈子待在这儿吧！”顾天恒长腿一蹬从地上坐直，“不行，这国外再好也还是比不上咱自己的家，回国这事儿你还是得安排一下。”
    陆礼成好笑地踢他一脚：“我又没说不回。”
    “那你好歹约摸个时间啊。”
    陆礼成凝眉思考一秒，淡淡道：“夏天吧。”
    “啊？”
    “明年。”
    顾天恒点点头：“行。”
    “最晚再过一年。”
    “……”
    “行吧。”顾天恒一副妥协了的模样，重新往地毯里一躺，玩世不恭的样子，“别太晚了。小心到时候一把年纪嫁不出去，你就是想搞基我都不要你。”
    陆礼成再次伸出长腿。
    有了一次被踢经验的顾天恒灵活一闪，躲过一击：“哈哈哈哈哈！想踢老子，我们灵活着呢！”
    “……”陆礼成斜睨他一眼，低低笑了，“傻逼。”
    午后阳光正好，和窗外寒冬气质完全不符的屋内一片暖意。
    陆礼成眯着眼瞧了瞧两个从国内不远万里来看他的人，心头的暖意更足。
    不知过了多久。
    “给许姨和陆叔发个微信呗。”顾天恒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大过节的。”
    陆礼成顿了顿，从善如流地摸出手机，刚打开微信，就反应过来：“他俩今天……”
    顾天恒和陈逸飞闻声一齐看过来。
    陆礼成耸耸眉：“在巴黎看铁塔呢。”
    顾天恒、陈逸飞：“……”
    陈逸飞忍不住感慨了句：“叔叔阿姨还是这么浪漫啊。”
    陆礼成对此不可置否。但还是乖顺地发了两条信息过去——【节日快乐妈妈】、【节日快乐爸爸】
    放下手机前，视线不经意扫过几个月前发过消息的一个对话框，顿了下，他顺手点开，轻轻一翻，聊天记录出现很久前对方发过的那句——【中秋节快乐呀~[可爱]】
    陆礼成低声一笑，脑海里急速闪过很多画面，几个场景也慢慢重叠——是那个叫姜湉的女孩儿，从第一次见他起，就没有停歇下来的带路之旅。
    人总是这么奇怪，因为有不可预见的弱点，所以才会无限依赖能带给自己安全感的人。她对于他来说，似乎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可有些感觉，不一样了。
    顿了几秒，陆礼成长指敲下几个字，点击发送：【节日快乐。】
    不多时，对方乖巧又熟悉地回他——【你也是哦，圣诞节快乐呀~[可爱]】
    眼前似乎出现她眉眼弯弯，又笑容甜美的样子。
    陆礼成嘴角微勾。
    她很快又递来下一条：【加油！】
    他没忍住低低笑了声，接着关上手机，目光渐渐放缓。
    ·
    一旦专心投入到高强度的训练中，陆礼成的大脑里就只能装得下赛车这一件事情。春节到来的时候，陆爸爸和陆妈妈一起来美国陪他训练又过节，本来陆礼成定下的盛夏时回国，也因为成绩的阶段性提高而生生推迟。
    CSBK停赛两年，这是他能够好好提升自我以及获得巨大飞跃的机会，他得把握住，毕竟人生不会因为错失而重新来过。
    就这样，在忙碌的训练和体能提升的过程中，陆礼成回国的时间一推再推。原本他和顾天恒闲聊时说的那句“最晚再过一年”，不经意间，成为了预言。
    终于，两年后的盛夏，陆礼成携着他的成长与自信，回国了。
    陈逸飞和顾天恒在机场接到人，二话不说就开着车往KM俱乐部去了。
    两年不见，这里的一切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陆礼成姿态慵懒地靠在后排座位上，确定了线路，淡淡地问：“去俱乐部啊？”
    顾天恒忙着开车。
    副驾的陈逸飞回头看他一眼，点点头：“怎么了？”
    “没什么。”陆太子爷闲闲地打了个哈欠，说：“不能先让我回家休息么，这么急着去俱乐部做什么。”
    “来两圈啊。”顾天恒忙不迭接话道，“你这都走了两年了，我总得讨教一下你的技术有没有进步吧。”
    说着不等他回复，又得意洋洋道：“阿飞现在的成绩可是超过三百二了，这可不比当年你在CSBK上的第一名成绩差啊。”
    陆礼成抬眉看了陈逸飞一眼。
    陈逸飞谦虚地嘿嘿一笑：“客气了。我现在是三百二十五。”
    陆礼成没说话。
    顾天恒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笑得贱兮兮的：“你现在多少啊？”
    陆礼成顿了下，声色偏淡：“普通训练成绩？”
    顾天恒嗯嗯点头：“说个一般的就行。”
    “哦。”陆太子爷眼帘一阖，语气漫不经心，“三百三吧。”
    顾天恒：“……”
    陈逸飞：“…………”
    “真的假的啊。”顾天恒一脸的不敢相信，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他身上瞟，“你已经这么快了？！”
    “啊？”陆礼成停顿一秒，想了想，点头道，“——差不多吧。”
    那这可了不得了。
    330km/h，足够他在亚洲级别的公路比赛上，和来自日本的强队选手做一个争分夺秒的PK了。
    顾天恒和陈逸飞双双感慨，没多久，前者突然叉开话题——“诶对了，那个叫姜湉的小学妹，你还有印象么？”
    何止是有。
    自从那条来自中秋的节日问候打开先河后，再经过他在美国时圣诞节的二次问候，从此两人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交流方式一样。只有逢年过节，对话框里才会出现安静的节日祝福。
    通常都是陆礼成先行发送——【节日快乐。】
    然后姜湉按照惯例回复【你也是哦。】再配上准确的节日名称，如——【春节快乐呀~[可爱]】，或是——【劳动节快乐呀~[可爱]】，再者是——【国庆节快乐呀~[可爱]】。
    总之，他是那个开始话题的人，而她是那个结束话题，却又认真点题的人。
    两年来，两人断断续续，也算是一直有着联系。
    陆礼成没吭声，顾天恒又自顾自地往下说：“——学妹现在可是咱俱乐部的资深会员呢，这两年经常来看我们训练比赛。每次虽然都是静悄悄地来，静悄悄地走。但俱乐部会员往来登记中，说出来都怕你不信，她可是有上百次记录的人……”
    顾天恒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天，最后“嗨呀”一声想起什么，说：“——今天过节哎，俱乐部来的妹子肯定不少。快快快，我们得赶紧去了。”
    陆礼成点头附和，对于他前面说的几句话充耳未闻，只在最后注意到“过节”两个字的时候，顿了下，摸出手机。
    点开“节日问候”专属对话框，陆礼成眯了眯眼，发出一条——【节日快乐。】
    他都回国了，优良传统还是要保持一下的。
    五分钟后，没消息回复。
    陆太子爷闭上眼。
    十分钟后，没消息回复。
    陆太子爷睁开眼。
    半个小时后——
    陆太子爷有点儿忍不了了。
    不管怎么说，之前只要是逢年过节，但凡他发出节日问候的消息，她都会在十分钟内回复，可今天……似乎有点儿反常啊。
    陆礼成长指翻了翻之前的聊天记录，两年来也有不少重复的节日，不过今天……
    今天是什么节日来着？
    陆礼成抬起眼帘，顿了下，冲前座“喂”了声。
    顾天恒看他一眼：“怎么了？”
    “今天是什么节日？”
    “什么？”
    陆礼成眉头轻凝：“你说今天过节，什么节？”
    “哦，”顾天恒瞥了眼后视镜，淡淡道：“七夕啊。”
    陆礼成点点头，垂眸在对话框里敲下几个字——【七夕快乐……字输入到一半，他忽然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懵懵地出了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