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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金羡羞涩地对江澄提起想爹娘了,想回金麟台看看。江澄没多想,折道金麟台。
一到金家,金凌和江彦就跑到江璇那里,一口一个“想死你了”。江璇正在书房看公文,金光瑶的很多公文都是她批的,仙门大大小小的事让两人连儿子的性子都没有更多关注。
听到声音,她把手里的公文放在桌子的抽屉里,起身迎接他们。看到阿娘出来,金羡提醒的阿娘在做事不能打扰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嗓子里。为什么他有事必须等爹娘的正事忙完,表兄和堂兄却能直接闯进去?
他还记得当时他好不容易背下母亲要求的咒语,兴冲冲地跑过去表功,结果被母亲批评了一顿,说书房是重地,不能擅自进入。从那以后,每次父母在忙碌的时候他总是在外面边背书边等,等到他们忙完,他的热情也都没有了。
若是一直没有比较,或是没有被重视、被温柔以待过,金羡还不至于这么委屈。可蓝伯伯一个外人都能对他这么好,他的爹娘却能这么不看重他呢?虽然使了小性子,他还记得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依旧面含微笑,却很是勉强。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这几个血脉相连的亲人是外人。
等江璇知道他们的来意后,就准备教训一下自己儿子了:这也太任性了,出去一个月想家倒没什么,可麻烦别人送你回来是不是就过分了?你舅舅不要忙的?
不过她注意孩子的自尊,准备送走江澄再收拾他:“阿澄你先带着金凌和阿彦回去吧,之后我派人送阿雍过去。”
这时金光瑶回来了,一眼便看到儿子的小情绪,和江澄见礼后笑道:“今晚金家还有族会,本来想留晚吟吃饭的,真是失礼。”
江澄爽朗一笑:“姐夫这样客气做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的!”和金光瑶又聊了几句家族的事,就带着两个小孩走了。
江璇不客气地对金光瑶说:“怎么回事?我怎么不记得今晚有族会?”
金光瑶拉拉她的袖子,示意她看向儿子:金羡脸上的委屈快掩不住了。江璇辩解:“那是他的舅舅和兄弟,看到怎么啦?”
“才不是!”金羡吼出声,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他们才不是我的亲人呢!我是金家的少主,和他们才没有关系呢!”他在金家收复了几个小弟,对他们的感情比对这些人的感情深多了。
江璇挽起袖子要收拾他,金光瑶抢先一步把儿子抱在怀里小声安慰:“阿雍受委屈啦?瞧着小脸哭的,啊呀这么丑,来,告诉爹,怎么回事啊?谁敢欺负咱们的小仙督啊?”
金光瑶教育儿子的时候江璇不插手,江璇教育他的时候金光瑶也只是在旁边看着,有事他们瞒着孩子商量,这是两人之间的默契。江璇见此掩下怒气,等着看金光瑶怎么解决这事。
金光瑶一边拍着小家伙的后背给他顺气,一边把他抱到屋里坐下,轻声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金羡抽抽搭搭的回答:“舅舅舅妈,还有姥姥姥爷都不欢迎我,表兄只跟堂兄一起玩,大家都不喜欢我,只喜欢堂兄!”
金光瑶慢慢地跟他讲道理:“你看你想爹娘了还能回家找爹娘,还能被阿爹抱着,你堂兄呢?你怎么知道他没委屈呢?他想爹娘的时候怎么办呢?所以大家都对他好一些,就是怕他想哭的时候找不到人啊。”
金羡不服:“我对他也很好啊,他说我的什么东西好我都送给他的,再说了他没有爹娘是我的错吗?”
这话委实诛心了,江璇坐在旁边听着忍不住又要撩袖子,金光瑶冲她眨眨眼,安抚下来。
没准真是你的错。金光瑶心中腹议,却还是安慰儿子:“阿爹知道你对堂兄好啊,可堂兄不也对阿雍很好吗?你小时候摔倒了哥哥不是着急着找药箱把自己又撞到了吗?还有给你从莲花坞带回你爱吃的云片糕,一直捂在怀里到这里时都化了···”
“我不喜欢吃云片糕!”金羡觉得爹娘并不能真正理解自己,只是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不由得更伤心了:“我不喜欢云片糕,不喜欢莲藕,不喜欢姥姥家做的饭,我都是一直骗你们的!想让你们高兴!为什么我是金家的人,还要去莲花坞受气!我明明是金家的少主的,忍你们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在江家忍着他们!”
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江璇和金光瑶都严肃起来,对视一眼:儿子怎么养成了这种性子?他生来地位高贵,就算不肆无忌惮也不用这么谨小慎微啊?暗搓搓的准备干吗呢?
打定主意要问清楚,江璇坐的靠近他们一些,伸手抱过还在丈夫怀里抽噎的小孩,柔声道:“阿雍对不起,是爹娘忽略了你,可你不说大家也都不知道啊,阿娘保证,以后不会了,阿雍也有事都跟爹娘说好不好?”
金光瑶和她一起忽悠:“对啊,爹娘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关注阿雍,你看本来阿爹要去族会的都为阿雍推了,阿雍别伤心了啊。”
“你们保证,可以对堂兄好,但不能超过我!”
“保证保证!之前我们就对阿雍更好啊,在阿娘心里谁都比不上阿雍重要啊。”这是实话,每一个母亲都是自私的,她再怎么怜惜金凌也比不上自己的儿子。
“还有,我不要去江家学习,我讨厌他们!”江璇抚着他后背的手僵住,正要说些什么金光瑶赶紧给她一个眼色,伸手轻抚儿子的小脑袋:“不去不去,咱们自己在家里学。”
感受着怀里颤抖的小身子,江璇心软了,也跟着应和:“阿娘自己教宝宝,咱们自己学。”
金羡虽然耍了脾气,却还是为父母着想,闻言想了一会:“我去蓝家学习吧,阿娘和阿爹都很忙,我可以随时问蓝家的先生们。”
仙校的老师大部分来自蓝家,是以蓝家的学前教育也不弱。江璇和金光瑶对视一眼,道:“谢谢阿雍体谅爹娘啊,不过阿雍不用这么为爹娘着想,咱们是一家人啊,相互麻烦是应该的啊。”
金羡委屈道:“我不想成为累赘,我是阿爹阿娘的助力的。而且,蓝伯伯对我可好啦,陪我玩给我讲故事,阿爹阿娘太忙没时间哒。”
夫妻俩尴尬地对视一眼,他们确实很少陪孩子玩,基本上都是在考校孩子功课的时候居多,真是麻烦泽芜君了。
金羡其实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爹娘是他爹娘,也是哥哥的叔叔婶婶,江家就更别说了,相比于他更亲近哥哥,而且哪怕在金家,他一有什么地方不如哥哥就会被指指点点,所以他要哪方面都比哥哥好,完全没有想过他本来就小不如哥哥很正常。但今天在蓝家他第一次感受到被特殊对待,是第一次没有与哥哥分享的温柔,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泽芜君把他抱在怀里,手把手教他风干桃核,以前这种事在梦里都不敢有啊。
看他坚持,江璇和金光瑶没说同不同意,只是轻声的哄着他,又喂了他点东西防止晚上饿了,哄着睡觉了。待他睡下,夫妻俩沉默地坐在榻上。良久,金光瑶叹了口气,靠到江璇边上,伸手搂过她:“小时候我没见过父亲,一直想等我有了孩子,一定不能和我爹一样不管他,要陪在他身边,好好教他道理,让他每天都不用为别的事烦恼,只管开心就好。可没想到,我与我父亲也没什么区别。”
江璇一语不发,靠在金光瑶身上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眼角渗出了泪:她又何尝是个好母亲呢?诚然她把爱给了儿子,却把好给了侄子。
江璇咬咬牙:“夫君,要不我退下来,待在后院里教孩子,前面的事全交给你。”
金光瑶摇摇头:“阿雍很为我们着想,他固然会为你能多陪陪他开心,却会为这个愧疚的。还是把他送去蓝家吧,我写信托二哥照顾他,让他每个月回来一次,我们也空出时间好好陪陪他。”
江璇自给金光瑶提第一次建议就和他商量好了计划,先是建立仙会制度取得仙界绝对的话语权,再建立学校培养一批精英,慢慢改善下一代对于鬼道的认知,再逐渐给魏无羡正名,而等仙校培养出的孩子们长大成为家族的支柱,再真正地给此道一个朗朗乾坤。如今他俩确实没办法亲自教金羡,而身为金家少主,若是考不上仙校就乐子大了,相比之下,还是托付给蓝家宗主更为妥当,更何况还能让儿子和蓝家下一代交好,为他以后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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