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后,鄂州江陵府。
有关程成私通大华被下了大狱一事终于传了过来。
一并传来的还有有关对程成的判决,那就是三天之后问斩,以儆效由。
证据确凿之下,三天之后问斩,并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但事情落入到总兵府阎喜的耳中时,却是让他面色大变。
自已的这个舅哥是什么样的人,阎喜最为清楚不过。
那是典型的书呆子,每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程成都会提醒他,要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为此,他听的都有些烦了。在阎喜的眼中,便是朝廷上所有的臣子都背叛了大乾,程成也不会。
但现在发生的事情,将他认为最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可能,如何不让他吃惊?
尽管通告文书中写的十分清楚,甚至可以说是铁证如山,可阎喜还是无法相信。
“老爷,夫人在后面闹呢,您看要不要去劝劝。”管家走上前来,小声的说着。
夫人就是程成的妹妹程嫣儿。
长的那倒是天姿国色。阎喜的正妻得病死了之后,他便娶其为正妻,因为年纪差距有些大,平时是宠着惯着。
但是今天,阎喜并没有去劝慰的意思。
一来他是不知道怎么去说。
二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夫人那里老爷就不去了,这样,管家你出去一趟,约一下那个人,就说老爷要见他。”阎喜想了想,对着面前的管家说着。
阎喜要见谁呢?
当然是,几天之前就传来了消息,想要见他的龙牙副大队长许浑了。
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想法,阎喜明知道此人就在江凌城,却也没有派人去抓了对方。
这个许浑,现在也是名声在外,他的妹妹可是大华皇帝的宠妃之一,若是真对他做了什么事情,大华皇帝会饶了自已吗?
阎喜是一州总兵,是知兵之人,正因为此,他才更加清楚大华军的可怕之处。
也使得他对这个许浑,即不敢抓也不能见,摆出了一幅要拉开距离的模样。
可是现在,这个人他是不得不见了。
之前朝堂上就有风声传出,说是孔辅有意要向乾德帝谏言,要换了自已的这个总兵。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但倒并不是说是孔辅对阎喜有什么意见,实在是有人出价买总兵之职,出钱之多让孔辅动心不已,这才有了这样的想法。
先有传言,接着自已的大舅哥就被人给抓了,还要被杀头,那这是不是要动自已的信号吗?
自古以来,朝廷要动兵权再握的大将时,不都是先由旁敲侧击开始,先剪除羽翼的吗?
不用说,这个程成就是自已的羽翼了。
事实上,虽然不是。可外人看到的就是他们有亲戚关系,凭着这一点,先把程成给收拾了,那就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
一想到很可能是朝廷要向自已动手了,阎喜是不得不怕,这就第一时间想到了许浑。这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着整个大华国。如果有了此人的支持,那他就没有必要去怕大乾朝廷了。甚至逼的急了,他完全可以投诚过去嘛。
......
许州,陆府。
总兵陆正德正在密室中与石影见面。
相比于程成的不识抬举和认真,这个陆正德显然是圆滑许多了。
从大乾内乱开始,各州府被攻占的居多,便是几易其手之州地也有不少。
其中更换总兵的事情更如走马观花一般,要多少就有多少。
但其中也有例外,比如说这个陆正德。
最早大宗正唐青河取代乾文帝唐青山的时候,他就第一个站出来表达了支持之意,跟着乾英帝唐青川取代唐青河的时候,他又支持唐青川,接着唐佳取代了帝位后,他又一次改换门庭。
在他的眼中,根本没有一臣不能侍二主的说法,有的就是谁势大,他就投降谁?
谁能保他的平安,他就投降谁。
天下权力更迭,却似乎与这个陆正德没有什么关系一般。
而现在,石影代表大华找到了他的头上,他当然不能不见,也不敢不见。
大华的势力之大,比之以往的大乾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前的大乾只是看似强大,但下面的各王各自为政,每年只是像征性的向朝廷交些税银而已。对很多地方,朝廷都是鞭长莫及。
反观现在的大华,却是真正做到了集权于中央,对地方上的把控更是十分的严格。外加大华又先后灭掉了西蛮、北狄、南越、高丽,包括东瀛等地。
如今的大华说是一个庞然大物也并不为过。
每每想到大华的强大,陆正德便是连觉都睡不踏实,生怕哪一天,大华军队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心有惧意,当得知石影代表大华与自已见面,便是连忙做好了一切的安排,密室之中两人相视而对。
“石大人果然是气宇不凡,英雄本色尽显于脸...”
“末将对大华早就是心存敬意,对大华皇帝的丰功伟绩更是佩服万分...”
两人一见面,陆正德的马屁之声便是不要命一般的扔了过来,直听得石影是全身发麻。
“好了,本官听了这么多,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陆总兵想要投诚大华呢?”石影打断了对方的阿谀奉承之声,反问着。
“这个...”陆正德眼睛珠子转了转,并没有给予确定的答案。
或许他还要待价而估吧。
这般想着,石影便不在去逼问他,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陆总兵,这一次本官来是有件事情要提前的通知你一下,阎喜总兵已经决定投诚大华,并于择日宣布了。”
】
“啊。”原本还装成一幅认真聆听的陆正德听闻此事后,身形就是一歪,差一点就从椅子上倒下来。
“怎么了?陆总兵可是身体不佳?”
“不是,不是,末将只是太过惊讶了。这,应该不太可能吧。”陆正德一脸讪讪之色。
“不可能?陆总兵为何这样说。哦,你是想说你们的乾德帝很看重阎喜,他没有理由向大华投诚是吧?”石影代替对方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呵呵。”陆正德笑了笑,并没有否认,显然他就是这样想的。
“陆总兵呀,你怕是知道了程成的事情吧,而这个人可是阎喜总兵的大舅哥。这件事情你知某知,朝廷也知道,可为什么还是动了他,这其中代表什么意义想必不用本官多说,以陆总兵的智慧也是可以想明白的吧。”
“常言说,伴君如伴虎。帝王一天想的是什么,我们下面的人又怎么知晓呢?怕是昨天还看你很顺眼,可是过了一夜便厌烦了你,取你的项上人头也就是理所当然之事了。”
“更不要说,阎喜可是手握兵权呀,这样的人是最受猜忌的不是吗?”
“哎呀呀,不好意思,本官忘记了,陆总兵同样也是手握兵权的呢。嗯,对了,陆总兵应该跟过很多人吧,那你认为,连阎喜都不得唐佳的信任,你能做到吗?”
“你不用和本官说,你每年都给孔辅送银子,让他帮你说好话。但请不要忘记,送银子的可不止你一位,便是阎喜也是给孔辅送过的,可换来的是什么呢?”
石影一次次的逼问之下,很快陆正德的脸上就流出了冷汗。
原本他还认为自已的地位很牢固的呢。可是现在看来,他似乎早已经岌岌可危了,现在没有人动他,可不代表以后没有人会动他呀。
而以自已的所作所为,一旦没有了兵权,没有了权力,怕是不知道多少人会想着来打自已的秋风,那时,便是拥有万贯家财,也一样都是会保不住的。
一想到用不了多久,自已的那些财产就可能会充公,可能会成为别人手中之物,陆正德再也无法淡定下来。
这一会的时间里,陆正德的脸色就是一变再变,而这一切都落到了石影的眼中,他便是心中冷笑。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他是吃定了。
“陆总兵,本官知道你有顾虑,但无妨,你可以在等一等看一看,看看阎喜是不是会像本官所说的那样起兵投诚大华。”
一句话,就像是最后一个石块般向着陆正德的身上压了过来。
即然石影能说出阎喜投诚的事情来,那不用说,这件事情就一定是真的。
对方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因为这样一来,对他是丁点的好处也没有。
且对方也不怕他走漏消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陆正德与阎喜都是一样的人,都是手握着兵权的总兵。而一旦一个人出了事情,那个人也一样是讨不得任何好处的。
想到一旦阎喜真的投了大华,接下来怕是整个大乾都要不保。那个时候指着他一个豫州,能挡住大华的百万雄师吗?
那时,不就是等于用鸡蛋去碰石头?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投诚和投降,一字之别而已,但后果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预感到乾德帝要出事了,陆正德很快就了一个正确的决定,那就是弃暗投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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