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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想说些什么, 手机响了起来。
是方迢打来的。
“好,我这就过去。”徐成挂了电话。
吴有用的事情上了电视, 他还想做垂死挣扎,这根本是徒劳无功,他现在需要赶过去做最后的危机公关。
没有他盯着, 吴有用还会使出什么招数来,没有人知道。
他伸手去触碰萧白露的额头, 萧白露却把头缩了回去, 他的眼神微微一暗。
她就这么害怕自己?
萧白露没有看他。
她脑子里早就糊成了一锅粥, 一半是冰的,告诉自己要辞职离开徐氏, 远离徐成, 另一半则是滚烫如火, 她本能地躲避着徐成的触碰。
她再也不想做那些乱七八糟关于徐成的梦了,最好,都不要有交集。
“我要下车。”她坚持,然后背过身去, 没有再看徐成一眼, 仿佛只要再看他一次, 她也不将成为她自己。
冗长的沉默。
徐成终究还是开口:“好, 让她下去。”
林伯楠找到萧白露的时候,她正坐在马路牙子的树荫下, 呆呆地看着天边的云朵, 整个人像是痴了一般。
她扶着萧白露进的诊所, 她的诊所不算大,但好在五脏俱全,大致给她听了个心音,做了点检查之后。她取下听诊器,看着萧白露:“今天是第一次发作吗?”
萧白露已经平静了不少。
她把发生的所有经过都给林伯楠讲过了:“算是吧。今天突然感觉到脑子里不断有电流蹿过,耳朵里一直嗡嗡响。”
“你身体各项指标也不错,你上次跟我过的春梦,最近还做吗?”林伯楠事无巨细地询问着。
萧白露只是摇头,她迷茫地看着林伯楠手里的那只金色钢笔,她是为了什么进入徐氏的呢?
她从x大的酒店管理专业毕业后,第一份工作应聘了一家酒店的经理职位。她对第一份工作,并没有什么不满,她也没有什么远大理想。而入职徐氏的时候,她还经历了三轮考试。
她为了准备徐氏的入职考试,甚至熬夜到两三点,白天还要继续在酒店上班。
为了什么呢?
她现在回头想想,这的确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她为什么一定要进入那么高精尖的徐氏?又是什么支撑着她考过三轮笔试,三轮面试的?
她想不明白。
她记不起来,就像她把什么东西藏起来之后,再回头,怎么也找不到了。
“楠姐,我忘记了什么事,这件事很重要,我有这种感觉……”她喃喃自语,金笔的反光令她闭上眼睛,“你帮帮我。”
林伯楠沉吟许久,停下了记录的动作:“我怀疑你上次被雷劈了之后,确实失去了某部分的记忆。”
看着萧白露愁眉紧锁,全身上下都透出无力和苍白感,她在心底添了一丝不解,是什么重要的记忆,能让万事不上心的萧白露这样难受?
和萧白露一起长大,她很了解,萧白露看着软萌的乖乖女,内心深处,她却很能够拿得起,也能放得下。
就拿林仲天和她的那件事来说,那时候年纪尚小,她肯定也动了点真情,虽说自己不了解其中弯弯绕绕,但现在弟弟回国后,仍旧是一副挫败的模样。而几次她试探露露,露露根本就是不再入心的样子。
而仲天却不一样。
看着清冷,一旦动情,却似是入了魔。
想是这么想,林伯楠对萧白露更多的,还是同情和怜惜,毕竟,她那样子长大,要说没有点自我痊愈机制,不可能。
当然,往好了说,那就是坚强,哪怕是强撑的。
她转了转手里的钢笔,合上案卷:“露露,这样吧,我有个师兄,是记忆方面的专家,过几天他会来这里做学术交流,等他来了,我把他介绍给你。”
为了恢复记忆,萧白露请了好几天假。
她经常去林伯楠的诊所接受治疗。
一来二去,林伯楠也就开始差使林仲天过来接送萧白露。
在她看来,既然萧白露决意要辞职离开徐氏,忘掉徐成,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仲天刚过来给我带点东西,正好,叫他带你回家。”
林伯楠淡淡地说完这句话,林仲天就敲门进来了:“姐,我来了。”
打开门,阳光中,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披散着长发,眼中带着一丝伤感,不是萧白露还是谁。
她还穿着职业装,衬衫和裙子上有些褶皱,头发轻柔地披散下来,脸色有些憔悴,但她的脸色还有一层薄薄的晕红,琥珀色的眼瞳如同雨水冲洗过一般,格外晶亮。
未出口的那些话就全部堵在了嘴里,他很快就站定在了萧白露面前。
“露露,你怎么又来了?”他没想到萧白露这么严重,竟然三天两头来林伯楠的诊所。
“那——走吧。”萧白露也的确没有什么交谈的意愿,她先站起身来跟林伯楠告别。
这几天那些电流声的确消失了,但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事情,不能离开徐氏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她还是不知道。
在她无法确认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好像没办法做到快速利落地转身离开,像女强人一样,毫不拖泥带水。
她的辞职报告还捏在徐成那里,他没有动静,她也没办法去催。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林伯楠的诊所。
林仲天停了脚步,看着心不在焉的萧白露:“你饿了吗?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她本来是想着立刻拒绝的,林仲天那双带着希冀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她勉强开口:“不用了,我不饿。”
话音刚落,她的肚子里却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咕……”
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她尴尬地笑了:“那好吧。”
林仲天没开车子来,这里靠近兰花街,是s市最著名的小吃一条街,到了晚上就十分热闹。两个人走路过去,倒也不远,五分钟的路程,走地很是轻快。
这条小吃街存在了好多年,十年前,她和林仲天就来过,经常来吃的是一家王嫂麻辣烫,那家是味道最好的。不过自从林仲天出国之后,她就没有再吃了。
林仲天停在一家小摊面前,沉寂多时的脸上,终露出了一点笑容:“露露,想吃麻辣烫吗?”
随着他停下脚步的她,正好站在了那个摊子面前,看着那家摊子的字“王嫂麻辣烫”,像是被定住了身似得。
是……是那家麻辣烫?
摊主招呼着:“材料自己选,十块钱一斤。”
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利落地一边煮着一边说话。萧白露选了几样,问他:“王嫂呢?不做了吗?”
王嫂是个热情爽朗的年轻妇女,每次都会给他们多加一大把香菜。只是萧白露不吃香菜,就都给了林仲天。
两个人坐下来吃着端上来的麻辣烫,小伙子亲自端来的:“我妈她做小吃累了这么多年,发了颈椎病,最近都是我来顶摊子。”
“你们是老客人,给你们加了个鸡蛋。”他挠挠头,“最近准备收摊不在夜市做,想在市区找个店面,这里说不定就快结束了……”
他说着有点伤感,摸了摸眼睛就往后面棚子里去了。
萧白露拿着筷子,很久都没有动一下,林仲天似是未觉,心情很不错,一个劲叫她尝尝。
曾经的中年妇女到现在的小伙子,她和林仲天,从过去到现在,的的确确,是回不去了。他或许是想让她尝一下记忆中的味道,可她的感觉,却并没有林仲天那样十足回味。
“有一次,咱们逃课来吃,班上那时候还没什么人吃麻辣烫呢,你记得吗,那一次你吃的时候撒了太多的辣椒酱,一边吃一边狂喝水,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嘴唇都肿了……”他的话音渐渐低落下去,筷子也放了下去。
热热的蒸汽扑在脸上,热热的,像是钻进了皮肤,扑进了毛孔,他仅是看着现在的萧白露,便已经胸口收缩起来地痛着。
萧白露也随着他的话,想起了那一段过去。
那时候,她的同班同学,都觉得她嘴唇肿起来,是因为林仲天。可谁也不知道,她和林仲天之间,只不过牵了牵手。她说了也没有人信,所以也就没说。
那时候真是年纪很小,有什么忧愁,隔天就忘了。
她吃了一筷子那个年轻人小王送的鸡蛋,鸡蛋煮得正好,不曾老一分,也不曾太过嫩,一咬,便是一股香味扑鼻,但入了嘴,却不再是那时候的味道。
也许,是心情变了吧。
“天哥,咱们走吧。我今天太累了。”她吃了几口,胃口也没了,还没来得及放下筷子,林仲天在对面伸出手,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左手。
一时之间,空气凝结了。
萧白露只觉得他的手,太凉了,她慢慢地把手抽出来,只觉得声音里,也结了一层冰:“天哥……”
她这样无声的拒绝,林仲天早就猜到了,在摊子上他特意喝了几口白酒,借着几分酒意,他加重了那只手的力道,她并没有能够顺利抽出自己的左手,仍旧被他的手掌包覆着,除了冰凉,她还能感觉到他手心里不少的汗。
他抬起头来,喷出一点儿微微的酒气,那张娃娃脸上,却挂满了伤痛:“露露,那一年在科西嘉岛,我……”
“那只是个一起留学的女同学,那时候我们一起去科西嘉岛听一场学术讲座,天突然下起雨来,我让她披着我的衣服躲雨,可是我根本没想到,她突然把我抱住了。”
“后来我一眼就看到了你,我追出去,可是怎么叫你,你都听不见。露露——”他又狠狠地饮了一口白酒,整个人微微发抖,像是回到了过去的场景,他怎么叫,她都不肯听。
直到——她差点被一辆路过的车辆撞倒,他才知道,他的心里全都是她。全部……
只是他赶过去,不过一个愣神的瞬间,她就消失在了原地,那辆差点撞了她的车子,也开走了。
他在科西嘉岛再也没有找到她,后来才知道,她已经平安回国,并且她拒绝再跟他主动联系。
“呵……”她放弃挣扎,露出一个微凉的笑容,对上林仲天,像是讽刺,又像是嘲弄。她也没有想到,从来选择默默地跟在林仲天身后,对他毫无异议的自己,也会对“天哥”有这样的情绪。
“科西嘉岛的那一次,是我的问题,我发现我自己即便鼓起勇气,还是没办法再像从前一样追随着你的光芒了。”
她垂下眼睛,盯着他包裹着自己左手的手指,修长纤细,骨节分明,像是钢琴家的一双手。
“可是那之前,你选择出国,把我没有理由地甩开,我怎么都追不上你的那趟飞机,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像是埋葬在心底几百年的问题,终究被挖掘出,开棺见日,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勇气去问的,可是现在问了出来,却仿佛卸下了几百斤的钢铁负重,浑身变得轻松起来。
这个问题也令得满脸通红的林仲天愣住了,他渐渐松开了手:“你……是的,你不知道。”
“我现在就解释,可以吗?”
他有点急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萧白露跟从前,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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