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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淮川和微生两人在公共厕所换好篮球服上场时,球场外已经围了不少女生。
天还没黑,橘红色的夕阳散漫地走在遥远的天际。气温适宜,不冷不热,偶尔吹来几缕微风,是打篮球的好天气。
淮川和微生一入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微生个子高,虽然性格恬淡,可外形却并不文弱。白白净净的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礼貌,矜持,成绩优异,是“别人家的学长”的最佳代表。
而简淮川完全就是另一个路数。
他比微生个头小了两三厘米,但也是身高腿长气质出众,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狂野劲儿。如果学校有“痞帅校草评选”这类无聊的活动,他大约是可以毫无悬念登顶折桂的。
但眼下简淮川让人拍掌尖叫的原因,却并不是因为他常年引以为傲自我卖弄的那几分姿色,而是他一边转圈奔跑一边向所有到场的女生疯狂飞吻,同时让大家看到他红色篮球服背面印制的几个白色大字:“安静的美男子·川。”
众女生感觉自己的血都快沸腾了。
齐珈就混在人群里,看着这个风骚透顶的男生,还没上场就拼命和女生们互动,心里默默滋生出几缕酸意来。
高二年级新转学来的篮球队长终于看不下去,把一颗篮球拍得老高,大声嚷道:“就那戴红头围的火烈鸟,还比不比赛了!”
简淮川:“???”
火烈鸟同学眉心一挑,冲微生和另外几个队友扬唇笑了笑,喊了一句:“兄弟们晚上加个餐,‘菜鸡火锅’了解一下。”
学弟们的脸顿时都绿了。
比赛很快开始。
简淮川和微生都迅速进入状态,配合默契,传球、防守、假动作、投篮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风采乍现。
每进一个球,火烈鸟都不忘伸出手高举大拇指呐喊一声,头围和球衣的颜色相映成辉,恰似天边醉人的晚霞。
上半场结束时,高三组已经大比分遥遥领先。
简淮川从场上下来,扫一眼场外的女生,目光逡巡几秒,终于找到他的马尾妹。
眼见简淮川走来,线外几个女生开始尖叫:“学长,过来喝水啊!学长,你打得太棒了!”
简淮川还是一脸祸国殃民的倾城笑容,穿过一众女生的欢呼,来到齐珈面前。“有没有给我带水,嗯?”语气亲昵,引人遐想。
在众多女生的注目下,齐珈却十分沉静。她利落伸手捞过尹湘云手上那瓶还未拆封的依云,“给。”
简淮川伸手接过,拧开盖子喝一大口,盯着齐珈看了好几秒,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又跑回队友那边去了。
尹湘云看向闺蜜的脸,慢慢笑起来:“齐珈,重色轻友,过分了啊。”
齐珈在湘云面前挺坦然:“要怪就怪简淮川。”
“为什么?”
“怪他好看得过分。”
“……”
在尹湘云心里,齐珈的确有两副面孔。一副优秀努力,像一颗光彩照人的太阳。而另一副却古灵精怪不羁叛逆,像冲破禁锢渴望自由的顽童。
正如此刻。
但无论是她的哪一面,都不能消减她的半分魅力。好像造物者给了她这份殊荣,无论在哪里,都能让她闪闪发光。
就这么一走神,下半场篮球比赛开始了。
高二组的男孩们换了进攻策略,在局势上稍微有所挽回,但因为上半场差距太大,还是无力回天。
比赛结束的时候,夕阳刚好完全落下地平面。
天色将黑未黑,一片青黛之色,校园里的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来。
学生们逐渐散去,成群结队往校门口走。在篮球场旁的架子下,微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抬头准备脱下鞋子还给简淮川。
淮川手一摆,说:“明天再带来吧,没事。”
微生心想这样也好,正好把这双穿起来像踩在云端的鞋子洗干净再还。
两人一起朝前走,看到齐珈和尹湘云已经快走到校门口。简淮川本想叫住她们一起走,但想到不同路,便作罢。
回去的路上,简淮川和微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两个少年高高大大,走起路来脚步生风。
微生说:“淮川,我记得你是京城人吧?到时候我和齐珈都去北京上大学,你回去吗?”
简淮川眸光下垂,想到自己答应父母的那个承诺,声音也低了一些:“不知道,可能回,也可能会被送出国去。”
“要是我们都去能去北京就好了,”提及未来,微生充满了期待,“无论在哪儿,和你隔得近,我就觉得很踏实。我想好了,如果我考去北京,就把我妈也带去,她去找份工作,我就自己做兼职交学费。淮川,我一想到这样的生活,就觉得很期待。”
淮川拍拍微生的背,笑道:“再一想到能在大学交个女朋友,会不会更期待?”
微生顿时脸都红了些,笑着回骂:“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得想办法赶紧念完书让我妈享清福呢。倒是你,才期待去大学交女朋友吧?”
提及这个话题,简淮川心里浮现出一个女孩的脸。那女孩的马尾晃呀晃,挠得他心痒痒。
“微生,我——”淮川艰难开口,“我喜欢上了一个女生。”
“真的啊?”微生立即来了兴致,把书包挪了个边儿,目光热烈地看着好兄弟,“来说说,是谁是谁?咱们班的还是外班的?什么时候的事儿?”
淮川抬头与微生对视,却发现对视也没法确认微生是不是也喜欢齐珈。来到喉腔的话语百转千回,转了几个弯,最后却变成“追到手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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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家离得不算远,微生住在一处城中村的房子里,但简淮川的外婆家在附近的一个高档住宅区。
快走到微生家时,他们隔着老远就看到城中村最靠前的那栋两层房的院子里,站了四五个彪型大汗。
微生心中一沉,提起脚开始飞奔。淮川见着这光景,也迅速奔跑起来。
两个男生三两步跑到院子里,一眼看到那几个男人将微生的母亲围在中间。穿着碎花衫的女人面色为难正苦苦哀求:“你们再等一等,厂里效益不好,两个月没有发工资了,这次发了一定能把钱还上……”
一个手臂上文着奇怪图腾的男人伸手推了一把微生妈,坏笑道:“嫂子,就几千块钱,也不多,要不,你陪兄弟们几个晚上,这贷款就算了?”
“你们在干什么!”微生大吼一声,风一样地冲过来,将母亲护在身后。清朗安静的少年,见到母亲受到欺侮之时,气得面色发红青筋暴起。
他个子高,给那群混混不小威慑。但毕竟众不惧寡,微生看起来又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根本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有个混混无意看了一眼微生的鞋子,立即嘲讽起来:“哟,我说这钱怎么迟迟不还呢,原来给儿子买鞋去了。嫂子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欠着我们钱不还,给儿子买八千块钱的限量版?”
微生还没来得及解释,简淮川就冲进来,怒斥道:“一群哪里来的野狗,人多势众欺负人,还他妈要不要脸?”
混混们看到简淮川,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个人反骂:“你又是哪个杂碎?”
简淮川遇事,向来是能动手的就不要讲道理,眼下他听到这样的话,也懒得再废话,提起院角一块砖头就往说话那人头上砸。
场面顿时就失控了。
微生立即将母亲拉进屋子,然后丢下书包就去支援淮川。他不太会打架,所幸一直有淮川护着,才没被挠得很惨。
简淮川这个人,在学校和同学动手,那就是小打小闹。出了学校,他就是个不怕事儿的真混混。踢人专捡人肚子踢,砸人专往人后脑砸。一腔冲动与热血,从来不考虑做这些事的后果。
几个混混没讨到便宜,瞅着机会就往院子门口跑,边跑还边说:“你们给老子等着!”
待几个人跑远,院子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简淮川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回头去看微生,却发现微生匆匆忙忙转了身,嘴里慌乱地说:“淮川,你先回去,先回去。”
饶是再好的朋友,再好的兄弟,也不愿意让他见到自己如此丢脸的时刻、如此贫瘠的家庭和如此操蛋的人生。那样只会比让陌生人看了,更让人觉得疼痛和无地自容。
可是顺风顺水十八年的简淮川,却并不能懂这其中缘由。他看着“不领情”的微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因为微生关了门,他只好捡起书包,走了。
屋外的少年越走越远,可屋内的男孩却抱着母亲泪如雨下。
仿佛这一扇门,隔开的不是里与外,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第二天上学,简淮川在路上碰上微生,想问点儿什么,可是看到微生一副沉郁寡欢的样子,也就没有多言。
两人默契十足地没再提这件事情,仿佛那天的打架,只是一个小到不值得记起的插曲,很快便湮没在了时间的洪流中。
微生还是微生,淮川还是淮川。
好像哪里都没有变,可是好像哪里又变了一些。
谁也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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