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尘上玉京

第7章 燕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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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瞧着银链婆婆的遗体,无不愤然,心中既是惋惜又是感叹,不想这样一个奇人已是迟暮之年,却惨死在唐门。同时心亦拧了起来,唐门既然当众肆无忌惮地杀了银链婆婆,想必对他们也不会手软,看来唐门这次已准备大动干戈,不放过任何一个来犯之敌了,均互相之间悄悄地对看了一眼,有了联手之意。/p
    唐聪蹲着身子看了一刻,忽回头对人群里叫道:“小妹,你来看看。”他身为男子,不便翻捡银链婆婆的遗体。/p
    人群里应声走出一个俏丽的女子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众人心道:“这位莫非就是唐门十三子中排行最末的唐婉,闻听她极受唐老夫人的宠爱,是唐家的掌上明珠。”/p
    唐婉走了过来,面对凶神恶煞般的太行诸人同样无惧,走至唐聪的身边,戴上鹿皮手套,伸手去摸索银链婆婆的遗体。唐聪却别过头去不看,以免失礼。太行诸人也回过头注视着四周,只余两位原服侍银链婆婆的健妇监视着唐婉,防她弄什么玄虚。/p
    过得一会儿,唐婉说道:“取出来了。”/p
    唐聪与太行诸人回头一看,只见她的手里捏着一根细小的乌针,在阳光的照耀下,黑沉沉的竟无一点光泽。/p
    唐婉把乌针凑近鼻子,轻轻一闻,说道:“是无敌蜂尾针。”/p
    其中一个健妇怕她毁灭证据,用袖子包住手掌,说道:“拿来。”/p
    唐婉面噙冷笑,依言将针交给了她。那健妇接了过来,学着唐婉的模样,也放在鼻端一闻,只觉一股淡淡的甜腥之气直冲脑际,不由自主地晕眩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p
    她赶紧拿桩站稳,心里骇然不已,不想这枚乌针剧毒如此,仅离近轻嗅了一下,就让人晕眩欲倒,更何谈中者,难怪婆婆死得那么快!忙又用衣角包了一层,以防毒气渗进手来。/p
    太行山三当家看了一眼唐氏兄妹,似从他们的眼里流露出一股嘲弄之意,知他们之所以依言交出毒针,乃是想看太行山人现丑,心下愠怒,同时也骇于此毒之剧,低喝道:“把针举给我看。”/p
    那健妇把手中之针递到他眼前,却不敢过近。三当家定睛一看,却见此针通体乌黑,如此细小,针体却是中空,恰如那唐婉所说,就似蜂尾一般,一旦射中目标,毒液便从中注入。这样一枚精密的暗器,铸造之难可想而知,绝非普通人所能有。/p
    三当家心里有数,冷笑道:“唐姑娘一口叫出它的名字,看来对它知之甚熟,却不知它出自哪位暗器名家的手笔。”/p
    唐婉看了唐聪一眼,唐聪冲她一点头,于是唐婉便毫不讳言道:“这蜂尾针除了我唐家外,无人可造。”/p
    三当家及太行山众人想不到她会直言不讳,只道她有恃无恐,心下一紧,唐家既已不再掩饰,那么也即到了兵锋相接之时。/p
    三当家盯着唐婉怆然道:“这么是不是说这暗中出手的便是你唐家之人,我们寨主是死于你唐家之手?”/p
    唐聪摇头道:“针是我唐家的,出手的却不是。”/p
    三当家哈地一笑,道:“姓唐的,你这是什么意思?证据确在否定不了,便不承认行凶之人吗?”/p
    唐聪也不禁一阵疑惑,他一边自信没有自己的命令,门下弟子绝不会轻举妄动,一边蜂尾针又是确在,难道是有外人持了本门的暗器暗箭伤人,嫁祸给本门?可像蜂尾针这类的独门暗器,外人又是如何得到的?/p
    三当家将刀一摆,喝道:“如今事实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p
    乔老大等人也自知今日要是不同心,不免被唐门逐个击破,于是也刷地一下摆开阵势,喝道:“唐门丧心病狂,倒行逆施,戕害武林同道,大伙儿齐心协力共伐此枭。”众人同怀深仇,知晓利害,哄然响应。/p
    眼看一场纷争无可避免,恰在此千均一发之时,一点寒星忽向这边射来,其速不疾不徐。唐聪探手一抄,便将之抄在手里,却见是一颗铁蒺藜。/p
    唐决自他二哥现身以后,便在一旁冷眼旁观,这时目光忽地向一人看去,说道:“好家伙,刚才可是你发的铁蒺藜?”他见这铁蒺藜发得也不甚疾,力道也是不强,显然不是意存伤人,故而语气并不严厉。/p
    那人年纪甚轻,面如冠玉,长得十分俊雅,拱手道:“刚才阁下的暗器为那位使快剑的仁兄击飞,为恐这些暗器落入人手,再转伤他人,阁下就说不清了,因此将这铁蒺藜奉还,还是不要遗失得好。”/p
    唐决听他话中有话,意有所指,不禁心中一动,这人的语气分明是在帮二哥解围,于是还礼道:“多谢好意,还要请问兄台贵姓大名?”/p
    那人道:“在下燕归来,乃江湖一无名小辈。”/p
    唐决一听,确实未听过这人的名号,想必确如他所讲,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辈。不过观其风度,却颇令人心生好感,于是说道:“兄台倒是明事理的人,那些自诩为成名的人物反不及你的眼光。”此言自是讽刺太行山及其他各派的人。/p
    燕归来道:“大家身在局中,有些误会也是有的。”/p
    那三当家听了这话,不禁恼怒,不知哪里来的愣头青,分不清状况,偏在这里出头,莫非想以此搏名吗?说道:“这么说来你这局外人反看得清楚了,倒要请教我们有什么误会?”/p
    燕归来不紧不慢道:“却问大家是为了什么而来?”/p
    大家不禁一愕,对于自己的来意自然心知肚明,但对于别人为何来此却是不甚了了,直到唐决叫出他们这些人的身份来,他们才赫然发现,原来同时竟来了这么多的武林人士。他们本早存疑于心,但都不及解惑,这刻听燕归来问起,方才面面相觑,露出疑惑之色。/p
    燕归来瞧了瞧他们,说道:“你们相互不知对方的来意,我却知道。”/p
    众人大惊,包括唐门诸人也在其内。他们本道这些人是相互约好的,才齐来唐门,现在听来却似不是?观这些来人的神情,就连他们自己之间也互不知晓,那么这姓燕的又是如何知道的?他又是什么人?顿觉此人及事情扑朔迷离起来。/p
    三当家气极反笑,道:“哦,你知道?你倒说来听听。”/p
    燕归来道:“银链婆婆坎坷一生,虽挣得若大名头,个人却是不幸,早年丧父,中年丧夫,膝下无儿无女。人都暗道她命格太硬,注定孤老一生,此言诚然不假,就在她晚年收下一义女,对她宠爱有加,不想近日却死于非命,在其身上发现了唐门的独门暗器。”/p
    说到此处,众人俱是一惊,相互之间惊疑不定。唐聪等人却是更惊,他们从未令人去暗杀过银链婆婆的义女,莫非是有人私自行动,抑或被人栽赃嫁祸?难怪银链婆婆亲自含愤而来,一是痛失义女,二觉唐门难敌,三则想必对老天的怨恨迁怒到了唐门的身上,老天既借唐门之手,让她命里仍然无子,那她就要把这个老天的替身打翻!/p
    那三当家也不以为奇,他们这么多人一路而来,走露消息,为这燕归来所探知也属正常,说道:“你倒是知道,那就别来碍手碍脚。”/p
    燕归来道:“我不仅知道你家之事,便是这所有来人的来意我全都知晓。”向众人逐一看去,又道:“因为各家都有亲人或门人死在唐门之手,我说的可对?”/p
    樊振山一震,原来不仅仅是他痛失爱子,这些人也深受唐门其害。他忽然心中大定,不再忐忑惶恐,似一下有了靠山,连心中的悲愤之意也减了几分,不知是因报仇有望,还有看到这么多人跟他一样遭遇。同时心中释疑,难怪这些人不约而同一起齐聚,原来如此。/p
    其他人也是恍然,但又感难以置信,一家受害倒也罢了,可是同时加害这么多人,就让人不可思议了,莫非唐门疯了,要与整个武林为敌?/p
    要说一个人或两个人死于唐门之手,唐聪还有些相信,但一下子戕害这么多人,刹时让他有一种阴谋笼罩而来的感觉。他看着燕归来想道:“他知道得这么清楚,莫非这全是他所为?此人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何现在就说破了,让我们自相残杀不是更好吗?”/p
    乔老大沉声说道:“你又是如何知晓我们各家之事,你又是何人?”此言无疑是承认了燕归来的说法。/p
    燕归来道:“我自然知道。”双手一拍,叫道:“带上来。”/p
    顿时人群里有人奔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便听车马碾过道路的辘辘之声传来,有两辆大车被赶了过来,听声音好像极重。待来到近处,就见两辆车上各载着数个木桶,不知里面装了何物?/p
    唐决心中好奇,这些人一来到唐家镇便受到唐家的关注。本来唐门亦是武林世家,与武林人士来往乃常有之事,镇上来个十个八个江湖人物也属正常,不足为奇,但一下子突然来了上百号人,怎不叫唐门警觉,早叫人暗暗盯防。首先识破的便是少林寺的几个僧人,余下的都有身份掩饰却是不好确认。/p
    这燕归来一行人也在其中,作行商打扮,赶着几辆大车,车上装有货物及木桶,至于木桶里有些什么却不得而知。据燕归来落脚的客栈伙计来报,这些木桶一进客栈,便被他们搬进了房间,不让其他任何人触碰,想是什么贵重货物。这时候见它们被燕归来提了过来,暗惕之余又忖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不会是什么可怕的杀器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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