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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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夜幕里，烙地的光线，在黑暗中觅食着阴冷。空气中凝结的气息，愈发沉闷。
    他指尖的烟火，萎恹的植被一般逐渐失去了生机。视野极尽，那些张牙舞爪的钢铁骨架，被冰冷的辉光装饰着，近处的塔吊，远处的铁塔，以及附上骨肉的大厦高楼，像巨大的乌木倒亘在地球表面，暗蓝色的天穹，黝黑色的大地，无法对等的存在，皆饰以冷色。
    在视线无法触及的远方，原野上，该升起淡薄的炊烟，淡灰色的莽草，草片上凝结的白色冷霜，冷冽的寒风吹动着巨大的乌木枝干来回的摆动。
    月光打落在草原上，呈现出淡黄色的光晕，却冰凉至极，在四处摇曳的莽草之间，有一座小房子，红褐色的砖瓦，摆放在砖石小屋的围墙边缘，那片白茫茫的雾色草原，那栋伫立在其间的砖石小屋。画卷，似梦魇一般凄迷着他的脑海，他看着对面站立的人影，又似乎听到，她在喊他的名字。
    后来，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诗词“蓝田日暖玉生烟”，那是他17岁时，在一处凄冷的原野上，有一片垂直升起的炊烟，有一座灰褐色的砖石小屋，有一片淡灰色的莽草，她站在他的对面，喊他的名字，蓝田。
    他忽的从纷乱的思绪中拔离出来，继而喘了一口粗气。
    薄凉的大街上，沾染着白色的雪迹，人迹罕至，尽管夕阳落下不久，整座城池，却像荒芜已久。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六点十五分。在北回归线以北的这座城市，冬日里萧寒的烈风，早已冷却了人们偏执的意识，在夏日晚风里，七点夜宿街头。蒲扇像是夜闪烁的眼眸，到11月冷冬后，五点钟，晦暗的夜空，便失去了昼日里光彩的姿色。
    吞吐的潮湿的雾气，在某一瞬，遮住了偏执的视线。
    三个小时以前，她站在他的面前，那时，火烧云，正燃烧着半边天穹。钴蓝色的天穹，逐渐的被一层血红色的芒侵染。
    “求你了，放我走吧”她低垂的发丝，被风掠起，遮住了她的唇，瞳仁里的光芒，却愈发的黯淡。
    “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
    “你想要的机会，我都给过你了，我机票已经买好了，一个小时以后飞机起飞”
    他掐掉手中的香烟，微光下，脸部的肌肉，有微弱扭动，从烟盒里拿出最后一支香烟。
    “好，你走吧”
    她愣了愣，身体僵直僵直的，最终，从嘴角吐出一个字眼“好”。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微弱声音，继而用脚狠狠的捻着地面的烟蒂，最后一瞬火光，也没了。
    清晨，北方一座城镇的冬，12月22日，下了雪，下了好厚。白色的雪，显得温软可人，忍不住想要吞掉它。街头的土狗，舔了舔舌头，然后哈出一层暖气。它并非美味，渗入舌根的寒冷，会让你打个哆嗦。
    显然，冬天不够宽仁，路有冻死骨，猫，狗，耗子，都能找到过冬的地儿，可就是有人冻死在了路边。人们发现那个浪流者时，他已经没了呼吸。如果是乡下还好一些，草垛，桥洞凹下去的大坑，或者年久被人们遗弃的旧房子，都可以给那些无处安家的人，一处舒闲的避难所，倒不至于把人活活冻死，经过的行人，或叹息，或惊恐“呀，冻死人了”。
    八点钟的昆城，是金黄色的皮肤得了白癜风。这比喻，是在某本文选里，被她特意标注出来的。
    她从门洞里，走出来，继而戴上口罩，围好围巾。“铛”电车从身后路过，继而一声响彻的铃音。溅起的融化继而冷凝的雪水，混合着碎骨残渣，溅射到路边温软的雪地，继而砸出小小的坑穴，像苍蝇的墓。
    街道边缘，透着腥气的铁红色的消防水泵，暴晒在温暖的光线下，生锈的铁色上，覆盖的腻湿痕迹，像二战时法西斯的版图一般，张狂的扩张着，冰雪继而化了，旁边的白色路灯，铁柱上，腐朽的痕迹更深，白色掺和着红褐色的铁锈，不免让人想起这座城市边缘的拆迁房。继而柏油路上，也积了一处处水洼，但假如温度继续降低的话，可能到了下午，这些水洼，便会变成一处处镜面。
    视野极尽，有生命的物质，都冒着腾腾的热气，寒湮的冬城，像发动的机车，在冰冷的激流中，放射着热度。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四个未接电话。同一个人打过来的，她仰头看了看天，忧悒的瞳仁里，覆盖了一层厚茫茫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