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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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东临 第四十九章惊变
    我们，有无法越过的可笑，和可悲。
    ······
    ······
    “你停下，我要出剑了！”
    疾行之间，或者在追逐的时候，那逃离之人身上渐渐散发出一点点蓝白色的气息。
    那息冰冷，触及到时，好像让人觉得会一点点的，透入到骨。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但，当这样的气息飘散到赢落身上时，赢落却觉得熟悉，甚至是亲近。因为它像极了自己尘封已久的‘孤尊意’，都是那般孤单的冷与寒。
    赢落大喝了数次，那人却在周身散发开蓝白气息后，变得愈加的快，显然是想要躲开赢落的追击。只是，剑游催到极致，在直线上，窜如猎豹，时间过去一会，两人间的距离，却只在不断的缩小着。
    为什么？
    他只是喝着，却不出剑呢？
    青殇背在身后，在夜里，它静静的散出青色的，迷蒙的光。似乎剑也在等待着出鞘的那一瞬间。
    时机，在哪一个瞬间？
    又将，是被紧紧的握住，还是从手中如水流过。
    林间一处，一片辽阔，一条河流蜿蜒，远方还有一片丛林曲上。这里，是两处山峦的交界之处，已经离远了，如果要御物飞行的话，便就在这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
    一直疾行着的人停了下来，好像有些失措，一直在计划中的事情，忽的出现了差错。
    赢落已经靠近了树林边缘，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看见那人的滞留在树上。时机就在此刻，青殇出鞘，幽暗的林间，青光顿盛！
    挥剑之后，那树上的人，却不见了。
    赢落只看见，那或许是一个女子，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青殇无匹锋利的剑气之下，遁下了树木，匿入了那片丛林中。
    蓝息在无声无息间消散，青光缓缓削下，仿佛一切再度归入了平静。
    天上阴云密布，星与月的光透不下来，不论是在这林中，还是数步之后，便见的溪河，一切都还在黑暗之中。满满的让人压抑。
    赢落皱眉，方才青光闪烁的那一刻，更让他心底不安，紧握住青殇。
    “你是谁？为何见我便逃？”
    赢落大喝，他知道此刻那人必定是借着夜色的遮掩，躲藏于此这片丛林剑。右目闭睁之间，赢落再次用出虚实之明，却立即看见了······
    剑游施展，赢落疾行出这片树林，溪河之处，那人还未过去。
    虚剑刺破黑暗，青光狠狠的朝着那人斩去。她回过首······
    那是怎样的一种神情，该用什么言语去形容？
    看上去，好像冰冷而平静，但，细细的看，觉的她在嘲弄，她还在失落。
    赢落无法明白。但，他大喝一声：“收！”
    将青殇收起，青殇是决心之剑，出剑者志气不坚，就会反噬其主，赢落此刻回剑，剑气倒涌，顿时被震荡了一下，身上的剑游也顿时散了一空。赢落落在地上，注入灵力，让青殇亮起，照开夜的不明。
    抬头一望，映在眼眸里的，是那一张熟悉的脸庞。
    淡红色的衣裳，在青光中被风托起，那静静的，冷漠的人不发一言。
    “你······”
    赢落沉默着。林轻语站立在那条河溪与赢落之间，她背后的古筝，被夜风轻轻的拨弄。
    安静的，就像是等待的，谁，先来将它打破。
    赢落笑了一下，说：“你怎么在这啊？不是让你在上剑峰上等吗？”
    林轻语也笑了一下。
    那笑容是完全不一样的，带着一点，在赢落看来，是嘲弄的笑容。
    但对林轻语自己来说，这笑，又是否真是嘲弄呢？
    那白发舞起，在青光里，在夜色里，倒映在那个人的眼眸里。
    我真是愚蠢，愚昧到不可及。
    师尊说，群妖不过是诱剑宗弟子出谷的幌子，那么为什么呢？
    因为真正的目的是煌简。
    煌简藏于剑宗内，而妖兽群来时大家都守卫在四座小镇上，从那里盗贼不可能进入，同样也难从那里出去。宗内又有许多弟子巡视，盗贼想要从上剑峰上盗走一物，何其困难，除非···她本身，就是剑宗弟子。
    才能在行走时，不被人发现，盘问。
    然后，密径，只有剑宗弟子才能知道，这更契合了这一点。
    “还有，想必关闭的机关路，就是想让人觉得，贼人是从机关路上出去的幌子，但···能关闭那里的人，必须是剑宗内的人。”
    赢落低声嘲弄了自己数声，本来，早该想到的。
    “为什么？”
    声音很低沉，赢落问着林轻语。
    他抬头看，那个女子，容貌依旧是那般，那双纤眉是那样好看，只有那一头银白的发，是从未见过的······
    “这是我的任务。”
    “你究竟是谁？”
    林轻语静默的看着他，说：“荒疆，冰漪族。”
    “······”
    赢落渐渐紧握住了剑，屏住了呼吸。
    黑暗的天地间，光明更亮的时候，却又是什么，在缓缓的，无法抗拒的沉下去。
    在那最深的地方，在那无法触及的地方。
    就在，林轻语想说什么的时候。
    赢落忽然笑了起来。
    他说：“小渔村时，君子谦与我说要与你远些。”
    “剑阁时，你明明‘第一次’去那里，却知晓荒疆。”
    “紫陌雾？魁人族？”
    “东临时，你每每提及自己的来历，就遮遮掩掩。”
    林轻语说：“你早知道？”
    “不，是我···从未看清过你。”
    总是无言，只有手中剑，更紧了。
    赢落问：“煌简，是你拿了吗？”
    “是。”
    这句话，斩钉截铁，说的没有一点犹豫，因为本就是真实的。
    “为什么！？”赢落大声的问，他想要知道。
    “这是我的任务。”
    林轻语淡淡的说：“原本，并不会这么快的开始，但，东临岛之后我已经没有选择了，再留在剑宗，我···会被杀。”
    天边的云层，轰隆了一下，银光闪烁。
    赢落一滞，根本无法明白她究竟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龙湛看出了我的身份，让高楼监视我，让周舟来探我虚实。”
    “周舟？他不是谁人都·······”
    “那是假的，虽然好似随意，但，他问别人时与问我时，眼神是不一样的。”
    赢落皱眉：“如果龙湛真知道了你的身份，他难不倒不该······”
    “他不过还在揣测，但，我知道他已经怀疑我，已经让人去查，我不走，只会死在他的剑下。”
    “煌简呢？”
    “这是我的任务。”
    林轻语重复着，她望着赢落，背后的古筝，散出一阵冷寒，她说：“你当如何······”
    那个人静下来，她好像在等待着，你的回答。
    我却，该怎么办？
    赢落轻轻说：“你，随我回宗吧，没人知道这件事的，我归还煌简，就说贼人逃了。一切，都当没发生过。”
    “若被人知道了，那又怎么办。”
    “我向师尊求情，他···他会答应我的。”
    林轻语轻柔的笑了一下，问：“你自己，相信吗？”
    赢落问：“你和我约定过，当我想听的时候，你永远都······”
    “有人，让我和你那样说的，是假的。”
    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不作数的。
    把这些当承诺的人，才真是愚不可及，你以为，你真心以对，就能换来想要的吗？
    当面对真正的‘真实’的时候，你才能知道，其实，不，是从一开始，一切都只是你的自以为是而已。
    赢落低下头·······
    林轻语背后的寒气渐浓。青殇挥发出一阵阵剑气。
    阴云下，寒风猎起，从天而降的一滴水，落在脚上。
    赢落问：“东临岛上，你和我说的那一句话，也是假的？”
    林轻语也沉默。
    那目光相对时，好像已经能看懂了彼此心中的想要说的那些。
    你会放我走吗？
    不，师尊有命，我一定要拿回煌简。
    那我呢？
    你要和我一起回去。
    我会死的。
    不会，永远不会。
    但，我害怕啊······
    你不能相信我吗？
    对不起······
    天地生有万物，却有哪一件，能消去我们对未知的惧怕？即便修行百年千年，永远改变不了的是，生而为人，该有的可悲。
    要怎样越过这些可悲？无法越过。
    青殇顿起，青光似有万丈，带着无匹，带着杀意，带着的是持剑者，一往无前的心思。
    宫羽从古筝之后御出，握与手间，在五音的曼妙声音内，在夜里，在风中，划出绝美的银光。
    两剑相对，天已落雨。
    雨又萧萧，天地不清，真想，真想做一客。
    “我···不会让你走的！”
    在雨中赢落大喝，青殇在手中舞起，他施展出密雨之间，数道凝聚成形的数风剑气，刺向林轻语。
    “我一直在骗你，你还不懂吗！”
    宫羽剑挥动，如寒冰般的剑气挥散开来，斩尽了那些剑气。她，竟然也藏下了自己真实的修行吗？
    “你要走···杀我，不就能走了吗？”
    赢落在对剑之时，已经明白，林轻语的剑术之高超过他的想象，在修行上更是如此，根本不必他差一丝一毫，甚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