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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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东临 第五十三章有罪？
    “你不杀我？”
    无光的地方，林轻语讶异着。
    南宫问冷冷一笑道：“你该不会以为，你拿到的，真的是煌简吧。”
    “什么？”林轻语吃惊问：“难道······”
    “从一开始，你拿到的便是假的。”
    南宫问转身，从赢落的怀里拿出一样事物，道：“再告诉你一件事。”
    那是一只烟火管，南宫问举在身前，仿佛是让林轻语看的清楚些······
    “你仔细想想，在他对你挥剑时，天已经落雨了吗？”
    神色无比的讶异，林轻语喃喃道：“他···他是想······”
    南宫问将那烟火收起，说：“我让周舟告诉过赢落，师叔的一些怀疑，但他不信，还骂了周舟一顿，但，其实他心底在那时也多少开始有些怀疑了吧。”
    林轻语沉默不语，心中，却觉得或许真如南宫问说的那样吧。
    “实则，不止是你在欺骗赢落，他也隐瞒了你。”
    “你···说什么？”
    南宫问望着林轻语，道：“你还不明白吗？你从一开始以为，赢落是凡人族，但他不是的，他是幽族人。”
    林轻语滞在原地，久久不能说话。
    她将拳紧握，指尖仿佛要刺破皮肉，流出鲜血似得。
    南宫问却忽然笑起来，道：“怎么？是不是，感觉自己被隐瞒的时候，和欺骗他人，完全不一样呢。”
    话落，南宫问直视着林轻语，他满怀恶意的‘威’如兽般撕咬向林轻语。
    剑威如狱，林轻语甚至觉得身体开始无法控制的颤动起来。修行者之间的境堑庞大到无法跨越，就是如此简单的道理。
    可，林轻语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彼岸，却迈不动脚步。
    不敢逃，不想逃。
    “你觉得，你有资格留在这里吗？”
    南宫问问着，林轻语握拳的手掌却松开了，好像一次解脱。
    你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互相的欺骗与隐瞒。
    林轻语转过身，慢慢的在夜的黑暗里离去。
    ······
    ······
    夜色越深，越暗。
    星光就是这样一种事物，在最黑暗的地方，才最好看。
    南宫问负手站在赢落身前，他的身后，江寒陌，高楼，蓝萦，陆鲁，他们听从南宫问所说的，在这时候越过荆棘慢慢的走来。
    他们都不说话，都在等待着南宫问的解释。
    “弟子们，都回宗了吗？”
    江寒陌行礼道：“是的，已经安排了，四镇里的居民也被修名师叔安抚。现在，师叔可以说其中究竟了吧。”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没错，这是我设下的一个局，虽是凑巧，却正是我心中所愿。”
    高楼皱眉问：“师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煌简到底是被谁拿走了？”
    “林轻语。”
    “什么？”蓝萦惊呼。
    唯有高楼，却暗自点了点头，四人之中唯有他没有向其余三人那般的吃惊。
    南宫问点了点头，道：“她是冰漪族，这一族有一种秘法可以让压弱气机，封存灵力，使得其外表如同我们一般，不用一些特别的方法是无法辨别的。”
    陆鲁问：“那，林轻语那盗贼去哪了？”
    “我放了她，不必慌张，她根本没有拿到煌简，之前，都是我骗你们四人的。”
    江寒陌却释然了些许，暗道，难怪为什么这等大事，若真遗失了煌简，早该让全宗弟子四处寻找才是，怎么会仅仅让四人寻找，还让自己去阻拦蓝萦他们。
    星光倾泄，南宫问低头，说：“我很失望，当我看见林轻语在偷盗煌简的时候，我制止自己，不要出来，这个局我实则，是为了赢落而设的，也为自己想要看的清楚，但，结果却不随我愿。”
    南宫问回首侧目，道：“你们想知道前因后果？就随我在这里等着吧，等这个孩子···醒过来。”
    众人对视，不知道南宫问心底在想着什么。
    只是，当蓝萦看着这四周的夜色的时候，心中却觉得不安起来，却又找不到这感觉是从何处而来的。
    ······
    ······
    对不起······
    “谁？”
    昏暗中，耳边好像听到了她的呢喃声。她好像再对自己说着对不起，黑暗中亮起一束光，看见了她的容颜。
    光消失，她不在了。
    她离去的时候，赢落猛的惊醒。目光张开的时候，看见的，是天上，乌云散尽之后那片绝美的星空，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好像带了一些凄色。
    “是师尊？他为什么要让我昏过去？”
    身上有着一些疼痛，却已经好转许多了，但是，当想到此的时候，赢落却躺不住了，立即的站起来。
    夜风轻浮，树荫在风里摇摇晃晃，地上的阴影摆弄着神秘的意味。
    溪河之上，星色倒映起夺目的光，在那彼岸，却已经无人。
    “她走了，还是被师尊······”
    剑宗从来敌视异族，江寒陌的师尊谣君更是死在异族之手，被他们知道林轻语的身份，岂有不下杀手的道理。赢落心中顿时惊恐起来，他害怕，那个人真的会死。
    “她没死，我放她走了。”
    身侧传来南宫问的声音，赢落连忙转过身去，却见到江寒陌，高楼，陆鲁，蓝萦他们正站立在南宫问的身后，神色···说不出的怪异。
    他们，好像在害怕什么。
    赢落的手掌却不自觉的颤了一下，道：“师尊，这是······”
    “赢落，你可知罪？”
    赢落的心沉了下来，却问：“赢落知罪，但···敢问师尊，她······”
    南宫问却道：“你觉得，我在骗你吗？”
    南宫问是怎样的人，赢落心底自然清楚，林轻语是异族，且只怕于他来说，以林轻语的修行根本不足一道，又何必在这等事情上有所欺瞒呢。
    有罪？
    真像渡幽城，这片丛林。
    赢落低笑一声，知道了她安危无恙之后，赢落慢慢跪下，叩首于地，道：“弟子未能追回煌简，使剑宗失窃，弟子知罪，弟子愿受责罚······”
    蓝萦在南宫问身后，急忙说：“师叔，反正那林轻语也没有拿走真的煌简，而且赢落他虽然死脑筋了些，但是一战如此，身上受伤不少，就别罚他了吧。”
    说到此，江寒陌他们也纷纷点头，表示附议。
    南宫问回首，却喝了一句：“住口。”
    一喝之中，带着他的剑威，即便是江寒陌他们，面对掌宗一喝，却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
    只有赢落叩在地面上，双手却紧紧握拳，双眸闭上，仿佛在等待着他该有的惩罚。
    南宫问看着他，轻轻的叹息······
    “赢落，还记得你我第一次相见吗？”
    “永生难忘。”
    “你少年时，追逐修行与力量，但这并不是罪恶，只是人的希望之一而已，没有什么说不得的。”
    赢落低声说：“师尊教我修行，授我剑术，虽然常不在身边，但弟子知道，您一直在看着怕我修行出了叉子，弟子未敢忘记。”
    “可是······”
    在心中，又翻覆了多少次，又叹息了多少回。
    南宫问渐渐的转过身去，他淡然的说：“可如今，你我师徒，也该承认了吧。”
    “什么？”
    赢落叩在地上，不敢起身，只能低声问着。
    “赢落，你是幽族人·······”
    话语落下，天地仿佛一静，丛林间的风好似忽然一滞。
    四人皆惊，惊的说出话来。赢落，剑宗的青相，竟然是幽族人！江寒陌看向赢落的目光更一变。
    南宫问不管四人的惊愕，自顾的说着：“我们要承认的是，赢落，你永远也做不了一个纯粹的剑宗弟子，因为你的心不在这里，你的回忆不愿只留在这里，我说的可对？”
    赢落忽然大喝，他猛的抬起头来，道“不对！”
    可是，南宫问却不回应他，他背着的身体，好像就是为了，不与赢落对视似得。
    赢落侧过目光，不愿，不想去看江寒陌他们望来的，那刺的人生痛的目光。
    “师尊，可我喜欢这里，我也从未想过要去害哪一位师弟师兄，还是，从这里取走些什么，我···我是剑宗弟子！”
    斩钉截铁的说，宛如要打碎那些质疑。
    南宫问却喝道：“那你为什么不发信！”
    “为什么你不杀林轻语！”
    “为什么甚至想要放她离去！！”
    南宫问转身，目光似剑，问：“我且问你，你这，还算是剑宗弟子所为吗？你说，可以放她，只要留下煌简就可，可···你曾想过吗？她若已经看过煌简，你将它拿回来，却不留她，又有什么用呢？”
    赢落抬首，断断续续的说：“我···我未曾想到。”
    南宫问却忽笑：“赢落，这是你第一次对我撒谎。”
    “我·······”
    南宫问说：“赢落，你虽看似冷漠不近人情，但心底却是聪慧之人，你没想到，确实可能如此，但，那是因为你不想想到，为什么？因为你的心思，只想救下她，我说的可是错了。”
    无雨，风停。
    却为什么，却是为什么，更冷了？
    赢落无言以对，只能慢慢的低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