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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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东临第五十九章追寻
    “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吧？”
    “嗯。”
    赢落随意的回答着几个孩子的问题，觉得这些孩子天真与曾经遇到的渔儿很是相似。
    “那你去过冷州城吗？我听说，那是最大的城，有好几百里······”
    赢落却摇头道：“没去过？”
    “那横城，听说，那里有······”
    “没去过。”
    “那卫守城呢？”
    那为首的孩子接连的报了几个城市地方的名字，都是天府上著名的大城，是最繁华之地，那里既有各种凡人中的达官贵人，也有修行者中宗门林立，远不是这些偏远能比的。这些孩子常听人说了，便心中好奇，自然的梦想着能去一遭。
    可赢落接连的摇了摇头，这些名字他也曾从蓝萦嘴里听到过，但也从未去过，本来，他也不是那种爱热闹的人因此也并未多感兴趣，此刻，自然是一问三不知了。
    “大哥哥，你怎么哪里都没去过啊·······”
    那为首的男孩顿时一脸的无趣，原本想着，能听些故事的。也罢，也罢，还是回去把先生布置的功课做了先吧。
    那些孩子觉得无趣的离开了，那磨盘之侧只剩下了两人。
    书生笑道：“这几个孩子，平日村子里就属他们最是调皮，想一出是一处，还商量着以后怎么去冷州城看看呢。”
    赢落靠在磨盘边，黄昏下，他看着那几个孩子离去的背影，却说：“但，他们以后长大了，真去了那些地方，却，未必会比如今快乐吧。”赢落举起手，仿佛不用灵觉，也能感受到循道内，那强横的剑宗剑气。
    书生却道：“兄台此言差矣，人总是在成长的，直到死亡。”
    “那快乐在其中是什么？”
    “嗯···素面里的调味料？”
    书生打趣的说，可赢落却笑不起来。
    “或许是吧。”
    书生却道：“兄台，你这人，我可真的要絮叨一下了，此刻你这样消沉，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个兄台心中的女子吗？”
    赢落仰望苍穹，长长的叹息一声，说不出话里。
    “赢落，你这可不是不愿和我说吗？”
    “不是，不仅仅只是因为她，我觉得自己很可笑。”
    “为何？”
    赢落说：“我和他们都有过约定，和楼河他们，还是和师尊他们？我至今仍然记得，可，几天前，我发觉，当我尊重这些约定，当我想要贯彻这些时，可能对于他们来说······”
    可能，根本就是一文不值吧。
    书生沉思一会，他不了解赢落的过去，也只是以为赢落和他一般是个失去过去的一般人。
    忽的，书生说道：“赢落，我看，反正你也没去处，在这里住几天吧，再说，”
    “什么？”
    “再说了，你这伤要时常换药才行，还是等好了再走吧。”
    ······
    ······
    “那个女子走了吗？”
    “走了，从我家这买了不少清水和干粮，看来是要赶路的。”
    “唉，听说近来村子外不太平，那么年轻个姑娘也要四处奔波。”
    石磨之畔，有一家村中的杂货店，店门前还摆着一个小摊，平常从家用到小吃都有卖的。而此刻，两个中年妇人在那里聊着，许是因为时到黄昏，应该没什么客人了。
    “不过，有点奇怪，那姑娘的头发竟是白的，该不会是······”
    “别瞎说，我看那姑娘也算眉清目秀，总不能是什么鬼怪吧。”
    “倒也是，鬼怪也不用吃东西吧。”
    “再说这对咱也没什么关系，那姑娘不是已经走了吗？”
    两个妇人闲聊着，似乎时间过的很快。
    而在另外一侧，那石磨边，赢落和书生说话时，却也就没有听见两个妇人说了些什么了。
    ······
    ······
    夜晚，书生给赢落找到了一间村子离废弃了的破屋，虽然破了些，不过打扫一番之后，也颇为干净。
    且赢落也不是讲究的人，地上铺上一条棉毯也就能当做床了。
    赢落静修了一夜，因为飞雷之劫，他体内的灵力时常躁动不安。若他还在剑宗的话······想必，这时该闭关静修了。
    缓缓的睁开眼，那月光从破落的地方透了进来。
    犹霜如冰，春时的夜，却也这般寒凉。
    今日在这，明天，又该去哪里吗？
    苦苦修行，终究还是一无所得。
    还是被人欺骗，修行者不用睡太多，赢落也无多少困倦之意。夜中，赢落却觉得，仿佛少了那一曲安眠，心底竟是那样失落。
    赢落喃喃道：“但，确实，我问过她，那句话是否是真的，她却没有回答我。”
    转念，赢落从怀中拿出了一枚戒指，因为天府神州没有这样的东西。未免被人怀疑，他这几年来，一直将这物弃之不用，在剑宗里收拾东西离开时，这物也在行礼之中。
    ······
    ······
    次日，书生高兴的推开门。
    许是因为他从村长那佘了些肉和酒，所谓诗人豪客不能无酒，他原本是想自己喝的。但，想想兄台似乎心中郁结难解，看上去沉闷的样子，便想拿这些酒菜来和他一起快饮一番。
    可开门时，却闻到了屋子中一股酒味，却是非常之香。
    “哦？难道兄台还藏了什么好酒吗？”
    书生也是喝过不少好酒的，也算是懂酒之人，因此闻见这香味顿时便想喝上几杯了。书生四下的望了望，正琢磨着该怎么说，才能让兄台佘他些酒喝时······却看见破屋的角落，一个人醉倒在那里，地上则有一个空了的酒壶。
    林书却顿时皱了皱眉，他走向前，打开破屋的窗子。
    天光破入，晨风席卷，昨日在打扫过屋子，这时十分凉爽，沁人心脾。
    那醉倒的人，却没有反应。
    书生摇了摇头，觉得他可能真是受了什么刺激吧，竟然消沉至此，但，只盼他心中郁结会因为时间过去，而解开或遗忘吧。
    ······
    ······
    第二日，书生推开赢落的房门，看见的还是同一幕。
    “兄台，你醉了。”
    “月影悠长不成对。
    夜里孤帆茫然游。
    举杯愁，不能休，幽梦长留。”
    书生微微皱眉，有人念着自己的词他自然是开心的，但，此刻却并非如此。
    赢落晃晃手中的酒壶，说：“这不是你说的吗？好好···像，真的有些道理。”
    说完时，酒壶落在了地上。
    那个人，还是如昨日那般深深的睡去。
    ······
    ······
    第三日，书生推开赢落的屋门，看见的依旧。
    “兄台，你又喝醉了。”
    “嗯，是啊。”
    ······
    ······
    第四日，书生又来。
    “兄台，你就没有什么想做的吗？”
    “想做的？”
    “人总些想要做到，想要得到的吧。”
    “有啊，以前有，而且很多。”
    “那你不去做吗？”
    “做，怎么做？”
    赢落哈哈一笑：“已经做不到了，也不想了。”
    ······
    ······
    第五日，书生依旧。
    或许是因为真的着急赢落，书生竟是没有在意，赢落是怎么拿出那么酒的。
    “兄台，你不能在这么下去了。”
    “我···我怎么了？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赢落站起身，他的神情迷茫，目光迷离。
    仿佛眼前不再是这个破屋，而是南宫问，而是那些站在秋雨里，神情怀疑的人们。
    赢落说：“师尊···哈哈，师尊，你要我走已经走了。”
    “楼河？洛紫？你们不是觉得我真是个罪人吗？”
    “告诉你们，没错！我是修行了异族的术，你们又要如何？”
    说着，赢落晕倒在了破屋的地面上，在沉重的一声中。
    书生走到近前，看到这个醉倒的人，他仿佛迷茫在过去与未来之间，找不到出处，只愿寄情在梦中，所以借酒浇愁的人，只怕都是这样的吧。
    他们，都是可怜人吗？
    可怜到了，在杯中活着。
    “他好像哭了？”
    书生细细的看了看，这样的说，话语中带着些不确切。
    ······
    ······
    第六日，天气很冷，书生来的晚了些。
    来时，他推开了大门。光线照了进来，却见书生手里吃力的提着一个木桶，桶中有着溪河中的冰水。
    他看见了几天以来一直看到的，不由心中顿怒，连忙向前走了几步，一桶冷水干脆的从赢落头顶上浇了下去。被冷水一激，赢落顿时醒了过来，目光却还有些昏沉。
    书生再将手里的木桶猛的一砸，砸了地面上，木桶顿时破碎。
    惊醒了赢落。
    赢落看向他，眉头皱起，一点点的怒气生于心间。赢落冷冷问：“你干什么！”
    “我要浇醒你！”书生大骂。
    赢落却道：“我们不过萍水相逢，我的事情，不用你来管！”
    书生退了一步，却更加大声的骂着：“我不管这些，酒是用来品的，不是醉的，你再喝，我就再倒！一直到你不喝为止！”
    “······”
    赢落静了下来，无言以对。
    书生也冷静下来，两人似乎都觉得方才自己的话有些重。
    林书转身离开破屋，离开之时，他却说：“赢落，这几天听你喝醉说的那些话，我多少知道了些，我只想问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