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的死神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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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金眉头一挑，嘲讽道：“看来傀儡尸也不是完全没头脑嘛。”
    宋煜卿听出裴金话中讽刺，深邃的黑眸盯着傀儡树下的那道白色身影，说：“不是它们有头脑，是控制它们的不是一只简单的新鬼。”
    裴金点头表示同意，说：“从阮虹锦坠楼，到鬼魂无故失踪，再到后面发生的事，这些恐怕不是一件件独立事件，而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那个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很厉害啊，真想会一会。”
    说完，宋煜卿回头看了眼面带微笑的裴金，不知是不是他错觉，面前的裴金没有丝毫陷入危险的自觉，反而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眸深处隐隐藏着兴奋。
    若说一个人有两面，那平时的裴金是一汪平静的水，此刻的她则像团暗藏了火焰的烈火。
    察觉宋煜卿正注视自己，裴金眼珠子一转，迎上宋煜卿的视线，登时笑得更灿烂了。
    另一边，原本跟黑色怪物纠缠在一起的黄道，因黑色怪物发现食物不见，陷入失控的癫狂状态，黄道凭一己之力，完全制止不了黑色怪物在道路上方半米高处横冲直撞。
    眼看黑色怪物巨大的尾巴朝黑血圈中的两人扫去，黄道大声提醒道：“老板，当心！”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结界！”
    比宋煜卿的回应更快的是裴金。
    宋煜卿只觉得一阵狂风从身后刮过，黑色怪物巨大的尾部沉重地与空气撞到一起，巨大身躯在空中翻转360°，差点将站在它头上的黄道甩到地上。
    同时，沉重的撞击将裴金刚设下的结界撞毁，与结界亲密接触的部位包裹的黑气撞开一个口子，浓郁的怨气瞬间四下溃散。
    裴金的鼻子被这冲天的怨气惹得有些痒，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只出现一瞬的口子。
    厚重的黑气下面是死死缠绕在一起的灵体，有人有动物，各种各样的，在黑气下痛苦扭动挣扎，看样子像想挣脱开黑色怪物的禁锢。
    怨气来得快散得也快，结界破开后不久，黑气再次将那些痛苦狰狞的陌生面孔包裹起来，裴金面冷心更冷，那些原本要去投胎的灵魂，此刻却禁锢在这个黑色庞然大物体内。
    方才匆匆一瞥，她看出被吞食的灵体已然与怪物融为一体，没有再剥离的可能，不可能再投胎。
    闭上眼，眼前出现市医院遇到的那只小鬼，想帮忙却无能无力，说的大概是她现在的样子。
    又翻滚几次，黑色怪物终于发现站在黑血圈中的两人，张开血盆大口，庞大身躯直直朝裴金飞去。
    宋煜卿见裴金没动，他左手立掌与胸前，右手做念珠状，又开始念裴金听不懂的佛经。
    近距离地感受宋煜卿身体散发出的温暖的气息，裴金像着了魔般，不知不觉将整个人贴在宋煜卿后背，全身心感受佛法洗礼。
    庞然大物在淡金色的佛光照耀下，节节败退，退到离他们十米远后，差点分崩离析的巨大身体痛苦地在半空翻滚好几回才飞向天际，消失在离阴阳门上方。
    听不到佛经，感受不到佛光，裴金回过神来，整个人从宋煜卿后背弹开。
    宋煜卿睁开眼，回头正好对上裴金的双眸，他刚要开口，裴金立马自辩说：“我从小听佛经长大，刚刚宋总念经的时候很温暖，很像小时候我妈给我念经的感觉，所以才会失态……”
    “对不起！”
    看着深鞠躬的裴金，宋煜卿哑然地笑了，说：“裴小姐，我是男的，恐怕不能给你当妈。”
    裴金站直身来，好不容易绷住的脸差点裂了，只能说她不懂宋总的幽默。
    “我知道宋总是男的。”她没好气地回道。
    宋煜卿轻轻挑了下眉，说：“没要我当妈，这就好。”
    裴金看着宋煜卿，眉头一皱，这样看宋煜卿不像是开玩笑，两人的脑电波差太远，沟通无能，以后得远离。
    见裴金面色严肃，宋煜卿轻笑地说：“裴小姐刚才结的手印很漂亮，打开结界的时间分毫不差，我想特殊调查科会有兴趣招你进去。”
    裴金摇头说：“我不会答应的。”
    “别拒绝太快，当心以后打脸。”宋煜卿立即回道。
    裴金忍不住摸了摸脸皮，刚刚宋总居然吐槽她！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方才不知躲哪儿的黄道出现了，站在宋煜卿右前方。
    “老板，那怪物逃走了。”黄道找到空隙插话道。
    宋煜卿没回应，黄道继续说：“傀儡树和那个白裙女鬼也离开了。”
    这时，裴金才伸着脖子四处打量，前五分钟还“热热闹闹”的阴阳道回归沉寂，不要说攻击他们的傀儡尸，连流了一地的黑血都消失了，只剩下不远处受了佛光洗礼恢复原形的纸扎送葬队。
    和掉在地上那张年轻女孩的遗像，她记得原本遗像女孩是笑脸，现在只剩张哭脸。
    裴金回头看了眼正站在旁边跟黄道讨论事情的宋煜卿，在原地呆站了几秒，踱步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遗像，苍白的指尖从遗像上年轻女孩的嘴角轻轻滑过。
    哭？他们阻止了她被怪物吃掉，应该笑才对，为什么哭呢？
    脑袋里充斥着乱七八糟的思绪，想不明白，甚至身边何时多了一个人，她都没有察觉。
    过了许久，裴金转头看到身侧的宋煜卿，问道：“宋总知道她为什么哭吗？”
    宋煜卿的视线淡淡地从遗像上扫过，回道：“或许，她对这个世界已无任何留念。”
    “所以宁可被怪物吃掉，也不想再回去吗？”裴金说道。
    迎上裴金的视线，宋煜卿看到她眼底的困惑，他将凌厉的眸光藏在镜片后，片刻才回答说：“裴小姐可以亲自问问她。”
    听到这话，裴金的右手动了动，拇指轻轻摩挲着小指指甲盖，像有什么心思。
    她抬头，扬了扬嘴角，回道：“好，回去问问她。”
    两人间的沉默让阴阳道再次陷入沉寂，直到从前方探路回来的黄道的出现才打破尴尬。
    宋煜卿迎上黄道的视线，问：“阴阳门尚好？”
    黄道点头道：“阴阳门完好。”
    简短的对话让裴金听出门路，她开口问：“那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宋煜卿回头看着裴金，说：“可以。”
    “麻烦宋总了。”
    说完，裴金追上黄道的脚步，退到宋煜卿身后。
    看着宋煜卿结实的后背，裴金心底浮现一丝怪异的感觉。
    当宋煜卿再次念起她听不懂的佛经，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更明显了。
    第三次了，她依然莫名地想靠近他，亲近他，想依偎在他身边接受佛光洗礼，就像很久很久以前……
    “阳门，开！”
    熟悉的好听的男声在耳侧响起，裴金的身体跟着脚底一起震动，不受控的思绪一下子回到现实，眼前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世俗的声音一下子涌进来冲破耳膜，在脑海里横冲直撞，脑壳顿时疼痛不已。
    她忍不住伸手要去揉太阳穴，想减轻大脑的疼痛，但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握住她停在太阳穴旁的手，掌心的温暖缓缓传来，在太阳穴旁散开，疼痛的大脑顿时暖洋洋的，感觉很舒服。
    当对方的手要收回，她贪婪地想要更多，反手要去抓，心一急躁，眼睛睁开了，看清那只手的主人，脸颊一阵燥热，伸过去的手赶紧收回，头垂了下去，语带歉意地说道：“对不起。”
    见对方没反应，裴金连忙解释说：“刚才我不是故……”
    没给她说完的机会，宋煜卿轻轻一笑，道：“没事。是我疏忽了，忘记这是裴小姐第一次进出阴阳道。”
    “怎么说？”裴金愣愣地问道。
    宋煜卿叹了口气，说：“阴阳门之所以难进难出，就是因为往来之间灵力过于霸道，且频繁震荡，对魂体影响巨大，方才裴小姐的不良反应可谓是我见过的最小的。”
    宋煜卿语言间满是庆幸，裴金见状忍不住问道：“那严重的呢？”
    宋煜卿沉默片刻，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灵魂受损？”裴金猜测道。
    “差不多。”宋煜卿回道。
    裴金见宋煜卿不愿多说，也就没再追问，转头看向车窗外，眼底闪过诧异。现在几点，他们到警察局？
    “老板，我们到了。”
    同时，黄道的声音从前座传来。
    裴金赶紧拿出手机看时间，他们从车祸现场出来，她拿手机查了秦家大小姐的资料，记得当时时间已过两点半，这会儿手机显示的时间是三点十二分，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在路上浪费过多时间。
    想着，裴金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在心里盘算他们进入阴阳道到离开阴阳道这段时间里，他们这辆车在现实是什么样子的。
    “进入阴阳道的是灵体不是肉体。”宋煜卿好心解惑。
    “阴阳道内，我是什么样的？”话出口后，连裴金自己都惊讶到了。
    宋煜卿直勾勾地看着裴金，回道：“裴小姐就是裴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裴金微微低下头，沉静几秒后回答说：“没事。”
    所以裴金是担心灵魂跟身体长相不一致？宋煜卿在裴金问这个问题后，思维才开始活络起来，觉得这是个很有趣的问题。
    同时也让他想起之前裴金也是偶人的推断，那裴金究竟是不是偶人，不是这样一个问题就能解答的。又或许裴金只是好奇，自己灵魂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