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的死神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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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羽站在那一小块寸草不生的地方看着面前做社会精英打扮的英俊青年，若非对方特意上前问候，她不会认出这就是九年前她认识那个眼睛中藏着茫然和恐惧，木讷得如同傀儡的孤寂少年。
    “宋家主，好久不见，我差点认不出你了。”朱羽不知道宋煜卿在这九年里遭遇了什么，只能肯定现在的宋煜卿成了真正的宋家家主。
    正如朱羽在打量他，宋煜卿也在观察朱羽的变化，九年前他见到的朱羽面色苍白如纸，美眸毫无生气，眼睛四周铺满黑色，如墨的唇色像中毒，更别提那周身无法无视的黑气。当年那副模样说她不是恶鬼，没有人不信。
    他接到除灵任务后，到“鬼楼”查探，但他一眼就看出朱羽不是恶鬼。虽然后来得知朱羽的身份时，他还是有些诧异。
    在古称四方的H市里，与城北市医院的那一小汪灵龟池类似，其他三个方位也有四灵兽的遗存。城南的传说与朱雀有关，而朱雀的栖息地是一棵参天大树，那棵大树早已泯灭在漫长的岁月中，但大树的根却一直深埋地底。
    五百年前朱羽来到此地，偶得那蕴藏着朱雀神力的树根，将之炼化为法宝，成了她居住的府邸。
    随着岁月流逝，偏安一偶的朱羽同她的府邸深埋地底，不知外面世界的变化，当她再次出现却被拔地而起的七层楼房的住户当成作怪的邪祟，请来本地最厉害的天师预将其除掉。
    当年，宋煜卿刚接受宋家家主传承，成了宋家新一任家主，为了巩固地位，他不得不在族中长老的威胁下接受这个突发任务，前来“鬼楼”除灵。也是在那个时候，他知道了四方灵兽的传说，但真正对H市的四方灵兽传说有具体了解却是五年前他大爷爷过世后，从他大爷爷的遗物中知晓的。
    朱羽最初是有肉身的，再次出现却是灵体状态，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时失掉肉身，变成地缚灵。而且一开始遭人驱逐，朱羽只当山中无岁月，世事变化太快，再度现世不被接受，并未多想。
    虽然九年前的宋煜卿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但他敏锐地发现朱羽不仅是变成鬼魂那么简单，只是当时他的经历太少，无法从朱羽通体的黑气中看出端倪。
    在从朱羽口中得知她无法离开这栋楼后，直到最后关头，他都没有像“鬼楼”的住户期望的那样将朱羽除掉，只是顶着压力跟朱羽做了约定，要求朱羽不要现身吓人，打扰楼中住户的生活。
    之后的九年里，“鬼楼”相对平静了，只是偶尔有人撞见土著地缚灵朱羽，受到点惊吓。但久而久之，“鬼楼”的住户渐渐少了，楼房也破败了，周围的房子也随着岁月变迁，改头换面成了高层住宅，钉子户七层老楼房被衬得更加凄惨。
    没有人知道房地产商为什么不拆掉这栋楼，只知道后来住户得知无法拆迁后留下空屋，只求寻到胆儿大的租客把空屋租出去，赚点生活费。
    直到最近经历的一些事后，宋煜卿才明白过来九年前他看到朱羽时，那通体缠绕的黑气是什么。
    宋煜卿沉默片刻，开口问道：“朱羽仙子，你不是说过你离不开朱雀栖木根吗？”
    朱羽抬头，看着面前英俊青年，回道：“原本不能离开的，但两年前有新住户搬进去住，天天礼佛，在佛光的洗礼中，我的身体一天一天的轻松。一年多前，突然发现自己能离开了，身上的黑气也消失了，现在我每天午后待在这里吹吹风也觉得很舒服。”
    说完，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七层楼房，眼底带着淡淡的温柔，道：“我不必再自缚一方后，那天天礼佛的姑娘在楼里见过我几回，半年前她特意给我的住处挪了位置，每个月十五还给我供奉香火。”
    看出朱羽脱离困境后整个心态都有翻天覆地的改变，宋煜卿不禁问道：“既然不再当地缚灵了，为何还执意留在此地？就因为朱雀曾栖息于此吗？”
    朱羽抬头看着宋煜卿，她眼底笑意未减半分，道：“宋家主，身为羽族在遇到朱雀大人的遗存，有义务帮朱雀大人守住遗存。”
    “即使这个遗存沾染了魔气，甚至令仙子身陷其中不能自救也要继续守护着吗？”宋煜卿怎么会不知道朱雀对羽族出身的朱羽意味着什么，但他不相信这五百年里，朱羽没有感觉到朱雀的遗存变了。
    “魔气？魔族比神族消失得更早，现在怎么可能出现魔气？”朱羽十分诧异，但仔细想来她混混沌沌度过的五百年，确实有过很不好的感受，只是她从未探究。如果真是魔气侵扰，那九年前她再度醒来却失了肉身变成地缚灵便有了答案。
    宋煜卿点头，说：“前几天，我们发现城北的灵龟池底盘踞沾染了魔气的怪物，甚至将通往黄泉的入口堵住，H市死掉的人无法进入轮回。我偶然得到机会去阴阳道探了下，发现地府也快撑不住了。”
    “什么？”朱羽双目瞪圆，精致的面孔渐渐被恐惧占据，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
    从朱羽的反应来看，宋煜卿明白自己的猜测可能是对的，但要得到验证需要更多的证据。
    他必须回趟特殊调查科。
    不做多想，宋煜卿跟朱羽道别后，坐上车，给孙?又打了个电话，没等他开口，电话那头的孙?急匆匆地问道：“煜卿？你去哪儿了？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
    “遇到了点事，手机进水，坏了。”宋煜卿是拿黄道的手机打的电话，听到孙?的质问，有一瞬，他想要不要跟裴金学学，也买手机防水套用用，或者换个防水性能最高的手机。
    孙?叹了口气说：“没事别跑雨里泡，万一淋出病来呢？你什么时候回公司？”
    “有事会晚点回去，中午的会议怎么样了？”宋煜卿计算着从这里到特殊调查科需要花多少时间，跟如林交代事情又需要多少时间，他几点能回到公司。
    “还是你狠，直接把会议时间安排在十二点，那几只老狐狸差点熬不住，最后只好答应你开出的条件。不过城西白崇区改建的招标的消息刚放出来，没有尘埃落定前，变数还是存在的，所以我们不可能松懈。”孙?知道宋煜卿很在意中午那个会议的结果，同时他也觉得宋家那几个恨不得把宋煜卿摁死的族老老糊涂了，完全无视公司利益，妄想把敌人的敌人当朋友，将公司资金注入无底洞，想着从中分一杯羹。
    “白崇区改建不是一桩好买卖，连秦家都不想插手的生意，他们还妄想获利，太天真了。”宋煜卿不禁讥讽道。
    “你说得对。”孙?刚回应，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临近中午时那场瓢泼大雨，心中隐隐的还是有几分不安。
    想着，他关心地问道：“这回又是特殊调查科临时有事赶不回来？”
    宋煜卿顿了下，道：“算是吧。”
    孙?跟宋煜卿认识很多年了，知道最近这几年宋煜卿不仅要管理宋氏这么一家大企业，还要履行宋家家主的责任和义务，甚至在一年多前亲自送上门去给特殊调查科当奴役。
    明白宋煜卿的难处，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道：“你自己小心点。这回老狐狸们被哄住了，保不齐下回抓住机会反咬你一口。”
    “呵呵。”宋煜卿冷冷地笑了声，回道：“他们想找机会扳回一城，我不也在等待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吗？算计是双方向的，就看谁看得清谁赢到最后。”
    闻言，孙?忍不住笑了，这就是他认识的宋煜卿，冷静通透得可怕，只需一眼就能看穿对方的心思，选择跟宋煜卿做敌人根本是不理智的事，但有些人偏偏要挑战高难度。他相信背后的小动作搞多了，最后引火上身的会是那些不理智的人。
    即将挂电话时，宋煜卿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开口道：“阿?，还是没有小涵的消息吗？”
    孙?微微一愣，声音瞬间低了几阶，回道：“没有。”
    宋雨涵是宋煜卿的亲妹妹，也是宋煜卿在宋家唯一存活的直系血亲，但半年前，宋雨涵新交了一个男朋友，一个月前宋雨涵给宋煜卿留下一封信，没说要去哪儿就跟男朋友走了，至今没有消息。
    想到宋雨涵，孙?有些头痛，却也无可奈何，他不是宋雨涵什么人，没资格提任何问题，只能小心翼翼地问宋煜卿说：“我这边实在找不到她的下落，要不，你让特殊调查科的朋友帮忙找找，说不定会有线索。”
    宋煜卿思忖了会儿，回道：“不必特意麻烦他们，我自己想办法找她。”
    孙?还想说点什么，但以宋煜卿的个性，他决定的事情不容改变，就像一开始他就拒绝请特殊调查科帮忙寻找失踪的宋雨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