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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种种,唯有自己承受,旁人不会明白,但景越既问了,她也不能不答,便与他打了个比方,
“譬如油灯,若不添油,能燃几时?不可否认,他之前对我的确颇为照顾,我也对他暗生情愫,但自从晓得于姑娘的存在后,我便不再稀罕这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勉强成亲也不会幸福,伤害的是三个人,与其如此,还不如退婚,至少他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心善愿意成全,但现实总是残忍,“你是否想过,即便你们真的退了婚,他也娶不了于蕊茵,她乃汉臣子女,如何做珊林的嫡妻?”
“那是他们的事,不该我考虑。”退婚之后,福隆安会如何安置于蕊茵,做妻还是做妾,皆是他们该烦恼的,容璃乐得自在,懒理是非。
如此淡然的态度,令他着实羡慕,但仍有一事不明,“那世子呢?你对他又是什么态度?”
“我对他能有什么态度?”容璃笑他想太多,“皇阿玛对蒙古采取怀柔政策,努力维系满清的和谐,这位世子我不能得罪,是以才会与他说几句话,但若他太过分,我不会再容忍,我有分寸,你放心便是。”
景越就怕她与福隆安赌气才故意与世子亲近,而今她能理智对待,再好不过,“那就好,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想逃避珊林的婚事而委屈求全,蒙古那样的环境不适合你,山高水远的,万一受了什么委屈又该找谁做主?”
一番知心话听得她心中微动,感激的望向他,“除额娘与皇兄之外,你是待我最好的,总是实心实意的为我着想。”
他永远都是默默付出的那一个,总不奢求什么回报,也明白她的心中只有福隆安,没去计较过什么,只是容璃今日这句话,倒让他忽生心酸,
喜欢她,从来都只是他的事,汹涌澎湃抑或波澜无惊,皆在他隐藏的内心深处里暗自变化,不需要与人言,不需要她懂得,他以为她不会放在心上,但才刚的这一句,总算是对他的一种肯定,即便她仍未真正领悟他的心意,只要她晓得他是站在她这边的就好。
他一直沉默着,容璃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分明能看到他的双眸在这无边夜色中似闪烁着晶莹,欲诉还休,很快就转移了视线,望向夜空,长舒一口气,将心事倾吐于夜幕星河之中,道出口的,皆是轻描淡写之辞,
“咱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我自然希望你能过得好,有时候天意可逆,但大多时候,我们终将因为各种意外或不得已,而屈从于命运的安排,顺其自然吧!不管怎样,我都会祝福你。”
她也晓得命运的残酷,但愿今生的她是幸运的,能得上苍眷顾,如愿以偿。
木兰秋?的这段日子,对男人来说是热血沸腾的体验,打猎,演练,骑射各种比赛多不胜数,这是他们最佳的表现时机,一旦脱颖而出便可得皇上青睐,赏赐封官不在话下!
福隆安倒是不在乎这些,毕竟他的官职已遭同龄人嫉妒,目前的确无可升迁,但他还会参加这些比赛,只当为富察家争光,让其父引以为傲!
今日射箭,与世子比试的是永琪,而与福隆安比的则是纲图,两个敌对的人见面分外眼红,福隆安自认为定能轻松胜过纲图,然而比试之际的第一箭竟然偏了,居然射在箭靶最边缘之处!众人不禁唏嘘,景越也觉诧异,心想福隆安的箭术不至于这么差吧?
而纲图则是正中靶心,朝他得意一笑。不服气的福隆安想着刚才可能是一时失误,又发第二箭,出乎意料的,仍是这样的结果!
这回福隆安怀疑的不是自己,而是箭有问题,于是请求查看掉落的箭支,裁正长上前检验,一看发现箭尾的羽毛并不平整,似被人动过手脚。
将此事呈报皇帝后,乾隆面含薄怒,“射箭比试乃公平竞争,以武会友,怎可耍些卑劣手段去影响旁人?”
此事虽小,但出在蒙古贵族面前,乾隆帝只觉颜面尽失,裁正长一看皇帝发火,即刻将福隆安身后奉箭的小兵叫来,质问他是怎么回事。
懵然的小兵吓得扑通跪地,“皇上饶命,奴才并不知情,还请皇上恕罪啊!”
一个小兵,谅他也没有这样的胆子敢在箭上动手脚,看他瞎得腿发抖,福隆安上前一步拱手为他求情,
“皇上息怒,看他这胆子,应该不敢做这种事,八成是有人暗中作梗。”
“即便不是他所为,但他没检查出箭支有异,亦属失职!来人,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奴才冤枉,皇上饶命,饶命啊!”二十板子下去,这后腚便该开花了,然而这事儿必须有人担责,那就只能是他,可怜这小兵就这般成了一只儆猴的鸡崽儿!
责罚之余,乾隆又下令命人彻查此事。
出了此事,福隆安也无心再比,甘愿认输,下赛场时,深深看了一眼纲图。纲图只觉他有想法,“你不会觉得是我动的手脚吧?”
嗤笑一声,福隆安没理会他。待他回到座位上歇息时,该景越上场,永琪与他讨论着可能是谁,“纲图很有嫌疑,毕竟上回他与你公然争执,也许是想让你在众人面前出丑才会如此。”
“可与我比试之人是他,大家都容易想到他,他即使莽撞,也不至于蠢到在自己嫌疑最大时动手脚,后果是什么,他应该料想得到。”
那永琪可就想不出来还能是谁了,只因他不清楚世子与容璃之事,福隆安看出世子心怀不轨,才觉得他很有嫌疑,“那世子将我当成了情敌,兴许是想让我再公主面前出丑吧!且他是蒙古人,即便真的查到蛛丝马迹,料想皇上也会不了了之,就此罢休,所以他的嫌疑最大。”
“还有这等事?”永琪甚感惊诧,“明知容璃与你有婚约,他竟然还想方设法的接近?”
这种男人的心思,福隆安再清楚不过,执杯轻扬,烈酒下肚,辣至嗓喉再一路烧至腹中,再吐出来的,全是怨气与不屑,“还不是看容璃生得似玉如花,贪图她的美貌,又看她是满清的公主,身份尊贵,才会想娶之为妻,给自己铺后路呢!
毕竟和敬公主的额驸只是暂时被削王爵,万一哪天皇上心情好,又将其复位,他们父子的位置可就尴尬了!
这达尔罕王的王妃只是一位郡主而已,他的儿子若也能娶一位公主,与皇上做亲家,就高枕无忧咯!”
赞许福隆安之言的同时,永琪又觉诧异,“你也晓得容璃有多好,既有才貌又身份贵重,怎就不愿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和硕额驸?”
“我没想着利用她啊!”福隆安如实道:“仗阿玛的势我心安理得,年轻时候可以走捷径做侍卫,往后再升官便要靠自个儿的本事,断不能给富察家丢脸,但我可没想着依靠公主去谋取什么,免得又被人说是吃软饭。
这个世子可就没那么简单,摆明了想利用公主为部族谋利,容璃可不能被他所骗。”
才执起酒盅的永琪听到这最后一句,惊得连酒也顾不得喝,啧啧叹道:“你还晓得关心她?真是难得!”
他只是不满意这桩婚事而已,实则跟公主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哎即使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也不至于像你说得那么冷血吧!”
永琪但笑不语,继续看着景越与人比赛。福隆安则一直盯着那位世子,发觉他的目光总落在坐于远处的容璃身上,而容璃一直与郡主说着悄悄话,并未觉察。
福隆安之言,永琪也就是听听,并未放在心上,想着那世子应该有分寸,不大可能与人抢亲,未料没多久就有了动静。
这世子射箭那日还好好的,后来几日没见他人影,听说是病了,乾隆还特派永琪去看望过,送了许多补品聊表心意,当时说偶感风寒,无甚大碍,这才两日光景,又说严重得厉害,大夫也看不好,只能请萨满巫师过来。
巫师算出他今年命中有一劫,若想化解,必得找个生辰八字相合的女子尽快成婚方可化渡。达尔罕王说了八字,请求皇上帮忙寻找这样的姑娘,乾隆看他如此着急,便好心让人去查询,未料符合巫师所言八字的居然会是容璃!
而这达尔罕王为救儿子,便替儿子向皇帝求娶四公主。
永琪听闻此事时,乾隆已召了傅恒父子前来商讨,讲明情势后,龙椅上的乾隆没先征询傅恒的意思,而是打量着福隆安,问他是何态度,
“达尔罕王想让他的长子迎娶容璃,你……可愿退婚?”
退婚一直是福隆安梦寐以求之事,他尚未行动,皇上居然主动问他,此事来得太突然,以致于他完全懵然!
而立在东侧的永琪不禁捏了一把汗,生怕福隆安顺口答应此事,那他和容璃再无回转的余地啊!
同被召来的傅恒亦是面上镇定,心下紧张,明知儿子对这婚事不满意,他一直在给孩子施压,千叮咛万嘱咐,为了家族,不可胡来,而今皇上这般问询,傅恒唯恐这孩子一个冲动就说出心里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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