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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那一伙人也同样朝陆潜他们方向指了指,白黄两颗脑袋转过来,直直地对上陆潜阴鸷的双眼。
他的笑意仿佛加深了些,半晌才浮起一个嘲讽的笑纹。
坐在他身侧的曹悦不跟他们一样混,看着走来的一窝人吓得扯住陆潜的胳膊。
陆潜侧头看了她一眼,拍拍她的手背:“没事。”
说罢,他径自站起来,冷冷地看着走近的黄毛和白毛。
“哟,小子!怎么在这也能看到你呐!?”黄毛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汗津津地手就这么没皮没脸地要往陆潜脸上拍。
还没等他的手指触及陆潜,陆潜就直接抬手扣住他的两根手指用力向后一掰。
“啊!”黄毛惨烈地叫了声,“□□妈的!给老子撒手!”
陆潜垂眸轻笑,真撒了手,朝他身后看了眼,然后竖起一根手指。
“要打架,可以,我们这有两个女生,让她们走。”
接着又伸出一指在黄毛面前晃了晃:“我们三个人,你们四个,公平点,三打三,或者等结束了你们三个,剩下一个再跟我打。”
“行!可以!”黄毛笑起来,“爽快!”
他一笑就呼出一口怪味,跟吃了屎一样,陆潜皱着眉侧过头。
对曹悦和童漾说:“你们先回去。”
“我不回。”童漾轻快地掸掸百褶裙,飞了个媚眼,“要是你又晕血我还能搭把手。”
陆潜笑骂了句,又看向曹悦,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曹悦:“我……我也不回去。”
“哎哟!你呆这干嘛啊!”童漾嚷嚷起来,拉着曹悦的手就往外走,“你这武力值为负数的,还得他们护着你,乖,快回去,啊。”
一行人跟着到外面,童漾打了辆出租车把曹悦推进去。
“行了,去哪解决。”陆潜插着兜,扯起卫衣帽子盖过头顶。
“后面的小巷。”
“行。”
小巷乌漆麻黑,头顶电线交缠,把本就昏暗的路灯分割破碎,徒生几分恐怖,穿堂风呼啸而过,陆潜搓了搓手,站在中间。
童漾找了个干燥的石墩坐在上面,然后掏出手机朝两个战队拍了张照发朋友圈。
实时报道比赛结果,round1!
率先扑上来的是白毛,一头白发随风飘扬,陆潜第一反应就是要揪他头发,下一秒看清他油腻腻的头发便放弃了这个念头,矮身躲过他砸过来的拳头,飞速侧身一脚踢在他的小腹。
很快,另外两人也加入进来。
毕竟是混社会的人,力道必定是比陆潜他们这些高中生大许多,只能靠技巧躲开再打在他们的软肋上。
于辞一把揪住那人的后颈,直接狠狠朝墙上撞过去,又屈膝一下顶在那人的胯上,便听他不受控地蜷起身子,整条腿都麻了。
“陆潜!小心!”童漾突然喊。
陆潜没回头,下意识侧身过去。
原本说好不参与的那个小混混默不作声地加入,手里还拿了一串钥匙,指间亮出匕首,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操!”
陆潜没低头看,但手臂上的触觉让他知道肯定出了血,正顺着手背蜿蜒而下,湿腻腻的。
他往衣服上抹了把,布料摩擦过伤痕刺得他瞬间出了一层薄汗。
俯身就从地上抓了一块板砖冲那人的脑袋砸下去。
***
何彭在客厅等到夜里十一点半,还没等到陆潜回来,手机在手里不知道转了几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发信息催他。
结果就在一片寂静中接到了一个背景音十分热闹的电话。
“喂,陆潜?”顿了顿,听到那头骂咧的声音,又问,“你在哪?”
“警局。”陆潜声音有气无力。
何彭一惊,立马站起来披上外套走到玄关处换鞋,一边问:“你干什么了?!”
“靠……别问了。”陆潜烦躁得很,“你睡了么?”
何彭推开门按亮电梯键,骂道:“睡了他妈不还要来接你这小兔崽子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串低沉的笑声,陆潜声音轻飘飘的,还不忘在火上再浇一把油:“快点吧,我都困了。”
骄纵得理所当然。
“……等着!”
陆潜倒没受什么伤,只不过那一匕首下去以及陆潜那一板砖下去,局势就控制不住了。
对面毕竟混社会的,狠起来根本不要命,童漾便索性直接报了警。
八个人拘在警局里,只有童漾身上勉强还干干净净的,其他人多少都挂了点彩。
陆潜梗着脖子坐得最笔直,视线僵着在对面墙上的钟上,一点不敢往手背上的伤口上瞟。
录过笔录,双方都有错,纯粹打架斗殴,不存在谁向谁赔偿,情节也不算严重,交了保释金就能出去。
于辞和沈庆明的家长都过来了,按例训斥了一番,又看身上的伤没好意思打,一边训一边交了钱。
陆潜在一旁懒散地坐着,长腿交叠着。
“陆潜啊,你爸妈有空来吗?”
于辞妈妈认识他,也大概知道陆潜家里的情况,知道他是完全散养的,衣服上的血迹还触目惊心,一边在心里摇头叹气一边又觉得可怜。
“阿姨给你交了保释费吧?”
陆潜坐直了些,堪称柔和地朝她笑了笑:“不用,阿姨,我哥马上就过来了。”
于辞妈妈也就没多说,拽着于辞便走了。
陆潜重新恢复瘫痪坐姿,后脑勺顶着墙壁扬起下巴,又偏头垂下眼看童漾。
“你怎么还不回去?”
童漾双腿搁在椅子上,环过双膝,正在热闹地回复朋友圈对刚才那场赛事进行激烈点评,闻言头也不抬地说:“丢你在这不太好。”
“我没事,这都快过零点了,你先回去吧。”
“你哥什么时候来?”童漾问。
“快了吧。”陆潜扫了眼空荡下来的派出所。
那群街头混混和他们俩分据在警局两边,他们也没带现金,正差朋友送过来。
童漾看了眼时间,的确很晚了,顿了顿站起来:“行,那我先走了。你哥要没来给我发信息,我拿现金过来给你交。”
“行。”
最后,童漾十分尽同桌之谊地扯了块报架上挂着的干巴巴的抹布丢给他:“脖子酸了就拿这个遮遮血。”
然而,她还没走出门,迎面何彭就走进来。大概把车停外面后是跑进来的,头发都被吹乱。
“诶,陆潜,你哥来了。”童漾回身说。
陆潜倦怠的双眸转过来,直直对上何彭的眼睛,清楚地捕捉到其中的暴躁和心疼,最后似乎心疼占了上风,没让何彭上来就揍他。
还跟那两人的爸妈眼神挺像的。
陆潜没滋没味地想。
张了张嘴,从干燥地喉咙里发出声音,理直气壮地抱怨:“怎么这么慢啊。”
何彭懒得理他,派出所和小区简直隔了大半座城市,这速度已经算飙车过来的了。
他看了眼童漾,问:“你是陆潜同学吧?”
“嗯,他同桌!”
“你自己回去?”何彭想起刚才进来时没看到别的车。
“对啊,我家挺近的。”
“一会儿我们送你吧,安全点。”
说完,何彭就走到陆潜旁边,举起他的右手看上面的划痕,血倒是止住了,就是上面还有碎石尘屑。
想也知道是他不敢看所以没有抹掉。
何彭看了眼把头别过去的陆潜,拇指在他手臂上蹭了蹭,掸掉那些尘土。
“留这睡觉啊,走了!”何彭没好气地轻轻踢了他一脚。
陆潜“啧”了声,慢吞吞地站起来。
“您和那位小同志的关系是?”警察拿着登记表问。
何彭拿出皮夹,从里面抽了几张百元钞票出来:“他哥哥。”
“行,在这签个名字交了钱就走吧。”警察指了指登记单上的空白,“现在的小孩子也真是,深更半夜地和社会青年打架,胆子也忒大了。”
几个混混趁机骂骂咧咧道:“就是!狗操的玩意儿,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原本一直沉默而克制的何彭突然直直地看过去,眼下已经沉郁一片,语气狠厉至极:“你再这么嘴上不干不净的,我让你出不了警局,你信不信。”
他半夜匆匆赶来,先前正处理文件,鼻梁上还架着副眼镜。
此刻的表情阴鸷而暴戾又冰冷。
混混摸不清他底细,但看打扮也知是个社会精英,一时没敢说话。
一旁的警察呵斥道:“注意点言辞!这还在警局呢!”
何彭轻轻抬了下眉毛,平静地:“抱歉。”
说实话,陆潜原本心情真有够糟糕的,这会儿被新奇占满。
他在一旁侧眼,看着何彭,半晌低头笑了。
一言不发地跟何彭上了车,他坐在副驾驶,童漾坐在后头。
童漾家还真不远,离这两条街,何彭顺着她说的方向拐了几个弯就到了,温和地跟童漾道别,一旁的陆潜只半睁开眼,懒懒地朝她一挥手。
等童漾一走,何彭抬手就朝陆潜没受伤的左臂打了一拳,脸色迅速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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