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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何彭照常接陆潜放学,连着几日准时下班倒解放了公司里那群苦于加班的员工。
“我今天得做作业我跟你讲。”陆潜在一旁叽叽喳喳,“今儿我可是把所有作业都带回来了。”
何彭开门换鞋,把陆潜的书包丢到沙发上:“先吃饭,吃了饭再做。”
张姨刚刚把饭菜做好,一听陆潜的声音就乐呵呵出来:“唷,潜潜回来啦。”
“唉,张姨。”陆潜朝她一笑。
随即进了厨房帮她一块把饭菜端出来,两人你来我往地讲着什么。
何彭回卧室,摘下了领带,换了身宽松的家居服,耳边都是陆潜和张姨的笑声。
陆潜这人,似乎只要他乐意,就可以跟任何年龄的人交流起来,不跟他接触时只会觉得他很难相处,而一旦成了朋友就会发现他根本没什么脾气。
何彭垂眸,卷起羊绒衫的袖子。
一直以来,他都太拘束了,拘束地走好人生每一步,忙碌地学习忙碌地工作,头顶的王冠与肩上的负重都逼迫他不敢出一丝差错。
有时,听到陆潜在耳边无所顾忌的笑声,他便会觉得浑身轻松。
“张姨,你不知道!那天晚上可累死我了,绕着整个生态林场走了两圈,差点吐血!”
陆潜在那声情并茂地跟她讲社会实践时候的趣事。
“是吗!”张姨睁大眼,“你瘦了吧?”
“没,我昨天称体重了,还胖了两斤,我哥给我带吃的过来了。”
张姨拿手在围裙上蹭了蹭:“你哥哥可真是心疼你,兄弟俩感情真好。”
陆潜又夸张地应了声:“是啊!”
说相声似的。
等菜都上了桌,何彭本想留张姨坐下来一块吃,可她说一起坐着拘束,便也没强留。
“你圣诞节有工作吗?”陆潜边吃边问。
“有啊,在中国也不是法定假期啊。”何彭回答。
陆潜嗤了声,眉眼耷拉下来。
何彭扬眉:“怎么了?你有事?”
“啊。”陆潜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本来想跟你去玩的。”
“你想去哪?”何彭问。
“不知道啊,我就随口提一嘴。”
心机陆同学默默抛出一个要求,还装模作样出十分懂事的样子。
“我到时候看看时间吧。”
“行。”
“咳…”
陆潜突然皱起眉头,按着嗓子咳了几声,直接撂了筷子。
“怎么了?”
陆潜没理,直接站起来倒了杯水仰头灌进,又咽了口口水感受了下,才呼了口气。
“鱼刺卡喉咙了。”
“咽下去了吗?”
“废话。”陆潜看了他一眼,“不然我怎么跟你说话。”
何彭叹了口气:“你怎么连鱼都不会吃。”
“会吃鱼的人也会被卡住的好吧。”
何彭放下筷子,朝他摊出手:“把你筷子给我。”
“嗯?”陆潜疑惑地一扬眉,还是把筷子递过去。
就看见何彭拿着他的筷子,把那条鱼翻了面,仔细细致地把表面陆潜不喜欢吃的鱼皮撕掉,夹起无刺的鱼肉放开他的碗里。
“不吃鱼的人都比你夹得好。”夹了小半碗鱼肉,何彭把筷子还回去。
陆潜像是不经意的抬头,从他手里拿过筷子,心里咯噔一下,莫名酸涩。
“你有洁癖么,夹个菜还要换筷子。”
何彭一愣,继而笑了一下:“我不喜欢鱼肉味。”
“啊。”
陆潜重新开心起来。
他心里暗自骂自己怎么越来越娘了,就这么一个细节都能勾得不开心。
暗恋使人变娘。
***
吃完饭,陆潜拿着书包占据何彭书桌一角。
何彭对面摆着平板电脑,陆潜面前是一张历史试卷,龙飞凤舞地画了几个远超出方框大小的ABCD。
“就你这写字速度,把每一门功课都写完都该半夜了。”
何彭抽暇从平板后看了他一眼,取笑道。
陆潜托着腮,臊眉耷耳地挺痛苦地在试卷上写字,抬眼盯着何彭鼻梁上挂着的金丝框眼镜。
深感这位何先生的脸果然比试卷有吸引力百倍。
陆潜换了只手托脸,一只手伸过去,何彭往后撤了点,他未理会继续伸手,直到食指勾住眼镜架,把它勾了下来。
他把眼镜戴到了自己脸上。
“没度数啊?”陆潜左右望了圈。
“50度。”被迫停下工作的何彭看着他。
“那我可能也有点近视了。”陆潜动了动眼珠,“好像不晕。”
“这么点度数戴不戴都无所谓,我是看了一整天电脑眼睛累才戴的。”何彭说。
陆潜把眼镜取下来,手指捏着眼镜架玩儿:“那你别看了,教你做套眼保健操?”
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何彭桌上的手机响了,是特助打来的。
何彭给陆潜做了个让他安静的手势,接起手机听特助汇报最新的报告情况,基本一言不发,时而应几声示意对方说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那个合作商不靠谱,明天你去跟他见一面……”
话音突然噤声。
原本坐在对面的陆潜突然起身,身体前倾,毫无预兆地靠过去,手里还举着那副眼镜。
陆潜身后是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城市里星光黯淡,灯光骤亮,噙着笑意的眼眸和寒冬格格不入,也因为这个动作,少年的蝴蝶骨起伏凹陷,支楞出来。
像是一直荒原上跃跃欲试、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般的莽撞勇气的小鹿。
陆潜把眼镜给何彭戴上,目光直直对上他的,透过玻璃镜片,折射出未宣之于口但早已流露于外的隐情。
陆潜笑了一声,温热的气息扑在何彭的脸侧。
他不受控地呼吸一窒,轻轻皱起眉,脱口而出:“你抽烟了?”
手机对面的特助当即一愣,疑惑道:“啊?您说什么?”
何彭这才回神,重新推了下眼镜,站起身走到窗前又交代了几句。
而得逞的陆潜十分悠闲自得地靠在椅背上,刚才何彭眼底一瞬间的慌乱没逃过他的眼睛,他重新捞起笔,连带着做题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何彭挂了电话也未立即回书房,而是去卫生间洗了个脸。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牙关还绷紧着。
说实话,何彭对感情这方面的事并不像他对待工作那么严谨,大学时候交过的男朋友也无非是入得了眼,但也仅限于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再进一步便没有了。
何彭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也无法真正投入到感情中。
但究其共处,那几个男朋友倒有一点相同之处,性子都不沉闷,还有些笨拙而急进的野性,既有凶狠与傲气,又有柔软与脾气。
从他这次回来之初惊觉自己似乎陷进去后,并未太过在意,毕竟陆潜的确是他喜欢的类型,只当作是对猎物的自然吸引。
直到刚才,陆潜的突然靠近,让何彭骤然心跳加速。
那种感觉,是他从前重来没有过的。
他忽然想。
他到底是因为喜欢这种类型的男孩才喜欢陆潜,还是因为陆潜才喜欢这种类型。
他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了陆潜?
***
何彭擦干脸上的水,重新回到书房,陆潜甚至边哼着歌边写作业,见他进来视线轻飘飘地在他身上一扫,又重新移回试卷上。
“你会做历史题吗?”陆潜眼里的笑意还没散去。
“我是理科生。”何彭说。
陆潜无所谓的耸肩,乐呵呵地哼唧一声,也不再吵他工作,似乎已经完成了今夜目标。
何彭莫名有些心烦意乱。
他阅尽千帆,但在陆潜那一片赤诚面前,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胜算。
何彭向来清楚如何将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如何将自己的利益放到最大,但却拿陆潜束手无策。
少年的喜欢和一腔孤勇像是一场暴雨,打乱他的节奏,刺破他的皮肤挑起他的血肉。
成年人深知社会的灰色地带,也深知未来少年入了娱乐圈后所有触碰的禁忌,如若真在一起也许将面临难以预料的坎坷。
但他似乎仍然不愿意将少年推开。
***
那天晚上,何彭又一次做了高中时代做过的一个梦。
在他第一次看到那种片子明白过来自己的性取向后,就做过一个迷迷糊糊的梦。
梦里那个少年,唇齿温热,双臂缠绕,在他身上起起伏伏。
这一晚他终于看到了那个少年的面貌。
陆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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