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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7和E8是谁?”
“是我的研究员,让我‘出生’,‘长大’的两个人。按照某种定义,他们能够自称为我的‘父母’。E8为男性,D7为女性,并非夫妻,E8称呼D7为老师。”
“那么‘瑞吉娜’代表什么?”
“一段传说,一个计划,一个种类。”
“不代表你。”
“对,不代表‘我’。”
一天三个问题,也只回答三个问题。如果有瑞吉娜不想回答的她会跳过,然后萨卡斯基能再问一个问题。
五天下来萨卡斯基已经拿到了十五个答案,在他所有精心准备的问题中,瑞吉娜跳过了三个,剩下的则是全部回答。
真诚而简要地将他想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但是这样一来又有了更多的问题。
“你……来自什么时代?”
这是萨卡斯基最想要问的,却也是最不知道如何去问的。然而到今天为止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忍不住这样的好奇心。
或者说,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是否是正确的。
瑞吉娜没有回答,当萨卡斯基以为她会说“跳过,下一个”的时候,却听到了她的一声叹气。
“萨卡斯基,很多事情,你知道了不就可以了么?”
“不,我想要你说出来。”
并不是为了自己,只是想要她说出来而已。
看着眼前这位海军执拗的目光,再想到一开始他所言的“绝对的正义”,瑞吉娜嘴角微微上挑,然后又很快重归平静:“知道太多不好的,萨卡斯基。”
她伸手制止了青年海军的询问,伸手将碗全部推入水池意味着这一次的对话全部结束。萨卡斯基本来以为她也不会再说什么,却在晚上的时候发现她提着她的小提琴跑到了他的宿舍门口。
“这次不用耳塞了。”
看到萨卡斯基下意识把手伸到口袋里的动作瑞吉娜没忍住摇了摇头,走进他的宿舍关上门,将琴弓放在琴弦上,很是轻柔地将一首曲子拉了出来。
“有个传说。”
一个颤音将整首曲子完结,瑞吉娜看着萨卡斯基的表情,将小提琴重新装回了琴盒之中:“只是一个传说,一段广为人知的歌谣。”
“什么?”
“传说在很久之前的一个国家被海怪困扰,它要求每个月去给他送十个人作为粮食,不然就要毁灭整个国家。”
将琴弓放回琴盒之中,瑞吉娜的声音愈加平稳了起来:“在这个充斥着海水的世界中,举着剑的勇士一去不回,拿着弓的英勇猎人只留下了血迹,骑着海豚的海洋骑士就此消失不见。最后王国勇敢的士兵们集合起来运用武器与怪物战斗,却只能留下一道道无力的伤痕。”
她到底是在说的是传说,还是真正发生过的故事?这个念头在萨卡斯基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也仅仅是一闪而过。
“整个国家终日惶惶,士兵们对怪物无可奈何,于是国王在最开始用死刑犯去满足怪物,然后选择用重罪犯,最后哪怕说错一句话,也只能去称为海怪的口粮。”
“他们已经没有了选择,国家的存在也没有了意义。海洋上的怪物能够知道一切,毁灭一切。它不让任何一个人逃脱它的掌控,仿佛带着戏耍的态度看着一个国家被它蚕食而亡。”
瑞吉娜的声音变得飘忽了起来,稍稍有些轻柔,却也带着同样的沉重。
“拯救这个国家的是一名挥着双刀的少女,所有人都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躲过海怪的追捕来到这里的。她突兀地出现在这个国家里,站在海面上挥着自己手中的长刀斩下了海怪的鳞片。她用着两把长刀,与海怪激战整整十个日夜之后斩杀了那一头巨大而又邪恶的海怪。少女获得了最后的胜利,拯救了这个国家。”
这个故事是曾经星系中所有人都在幼年时期听闻的传说,甚至于在开始进入学校的第一节课也会讲到这个家喻户晓的故事。
当然,同样类型的传说还有好几个,这是她的。
“那个手持两把长刀女子挥动了手里的兵器,巨大如同岛屿的海怪彻底失去了生命。一切痛苦的哀嚎,化为了对她的赞歌。”
看着萨卡斯基的眼睛,瑞吉娜关上自己的小提琴盒笑了起来:“这是海上女皇瑞吉娜的诞生,也是她闪耀的最后一瞬。”
“这个故事代表的是你们,不是你。”
转过头看着沉默的青年,瑞吉娜金色的眼睛里面并不带有什么被冒犯的情绪,反而微微颔首:“是的,你说的没错。是我们,但不是‘我’。”
“晚安,萨卡斯基。”
“晚安……能让我问最后一个问题么。”
“可以,我叫298cidsk2e8d7cgc32817emb816。”
仿佛是明白萨卡斯基想要问什么,瑞吉娜很是干脆地点了头:“第298代赛德斯科2号实验站,E8与D7研究员共同出品,全局目录第32817批次,嵌入式智能辅助系统编号816。”
“但是现在,我更喜欢你叫我瑞吉娜。”
·
在这之后就是新年。
新年是萨卡斯基不喜欢的节日,因为新年这种时候总会要“和家人一起度过”,也总会提醒他很多事情。
不过现在的话毕竟瑞吉娜也在,他对这一次的新年倒没抱有太多恶感。
“新年的话,一般会做什么?”
“什么也不会做,但是你可以等十二点的钟声。”
新的一年意味着什么呢?萨卡斯基觉得这些事情都是无聊的存在,不过就是新的一年开始,写日期的时候变个数字,仅此而已。
“你想去看看么?钟声。”
“嗯?”
已经是冬天瑞吉娜却依旧穿着单薄的衬衫,甚至于外面也不披一件大衣,大大咧咧地仿佛温度对她来说根本没有影响:“为什么说是去看?”
“马林梵多的奥利斯广场能够看见敲钟人。”
“哦……萨卡斯基想去么?”
两个人一个假期留在宿舍楼几乎都没怎么出过学校,有空了就借用学校的格斗场互相对练,瑞吉娜偶尔会拉拉小提琴,而萨卡斯基倒是负责去把冰箱填满的那一个。
吃了五天的冰冻水饺两个人实在是受不了了,也差不多到了能够出去溜达一圈的时候。
新年的夜晚一般来说会全家一起吃一顿丰盛的晚宴,然而对于这两个人来说所谓丰盛与否就是看今天能吃什么罢了。给自己塞了个汉堡,瑞吉娜最后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出门去看看。
她不是很喜欢出门,出门在某种意义上而言对她来说等同于上战场,不过现在是不一样的。
被强行围上了一条围巾,瑞吉娜看着萨卡斯基的样子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他当成小孩子看了。不过围上就围上吧,还确实……
挺暖和的。
天空中已经下起了小雪,瑞吉娜抬头看着雪花静静地从天空中飘落的样子,一瞬间竟是有些恍惚。
没有伸手去触碰会化开的雪花,瑞吉娜跟在萨卡斯基身后看着他放慢了自己的脚步不由得有些叹气:“我虽然说距离我有意识只有五年多,但是这不代表着我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萨卡斯基。”
“那你的五年多是怎么过的?”
“第一年在训练场,剩下的时间在战场。”
“……猜到了。”
“你肯定没猜到。”
轻轻笑了一声,瑞吉娜看着街道上已经挂起的彩灯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随着萨卡斯基前进的方向人流量也开始变大,甚至于到最后两个人已经被彻底挤到了一起无法动弹。
“明年如果我还在马林梵多,绝对不在这个时候出门。”
好不容易挤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出一口气就发现眼前的道路是被拦着的,而萨卡斯基站在一边由于身材高大引发了不少不满,最后还是主动坐下才得以平息了这种“民怨”。
“这是什么?”
好奇地看着眼前一根用于拦截行人的麻绳,瑞吉娜好奇地捏了一下,发现萨卡斯基坐在地上索性也坐了下来:“这里为什么要被拦起来?”
“是灯车□□啊小姑娘,你不知道么?”
“不知道啊、,这是我第一次来。”
听着旁边热心的人聊着去年马林梵多灯车□□的美丽景色以及对今年的期盼,瑞吉娜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发现原本用于广播的电话虫在此刻脖子上也被挂了个金色的铃铛,看上去莫名沮丧。喇叭里面放着欢快的音乐,从不远处前来的灯车上有着美丽而阳光的少女在笑着和所有行人挥手。
灯车,么。
看着被装饰地五彩斑斓的车辆,瑞吉娜看着年轻而又有着火力的女孩子们带着一点点骄傲欢笑着,偶尔互相打闹一番,莫名感觉到了一点……
一点什么呢,羡慕?并不是的,好像还有一点怀念。
好像,她在从战场上回来的时候,也是见过这样对着自己挥手的女孩子们的。
怔怔地看着一辆又一辆的灯车走过街道,看着帅气的小伙子美丽的姑娘们的笑颜,瑞吉娜突然也和她们一样笑了出来。
“萨卡斯基,我想起来了,我以前应该也是有见过这样的景色的。”
那是她第一次上战场的的事情了,她和她的妹妹们身穿着战甲提着两把长刀浴血奋战,人类因为“瑞吉娜”的出现第一次以碾压性的胜局战胜了虫族攻势。她浑身上下还有着没来得及处理的虫族残躯和粘液,和她在这场战斗中活下来的瑞吉娜们回到基地的时候,也是有见过这样纯粹而又欢乐的笑容的。
“有见过这样对着我的笑。”
他们欢呼着,说她们是英雄。
“但是后来,就没有见过了。”
随着她们所带来的胜利变得理所当然,就不再有了这样的笑容,而是变成了公式化的应对。
“今天你又让我见到了。”
扭头看着坐在地上的青年海军,他似乎没有和自己对视,不过瑞吉娜能够看到他不知道是被冷风吹得通红还是自己变红的耳朵。
“谢谢你,萨卡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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