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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密花稠,层层簇簇的鲜花堆叠着,铺的小院刹是好看,暖暖的春光从叶子中穿过,映的此地尤为温暖,花儿更是鲜嫩。锦觅坐在远处的秋千上,和连翘轻声洽谈。时不时的推推搡搡欢声笑语。
锦妤凝眸跟着临秀学习刺绣,在那默默穿针走线,时不时不小心刺着自己的手,定是要痛苦的哀嚎皱眉,从一开始兴奋的学习状态,转向阉了吧唧,见她刺的不好,临秀还会时不时的提点两句,于是认真的点头,痛苦的学习。
水神和长芳主他们则坐在旁边错落不一的木墩子上歇息,时不时的说笑上一两句。
那日从天界回到花界后,水神阿爹和临秀姨也跟着一起回来了,一则是为了摆脱那龌龊烦心的天界之事,二来也是为了更好的照顾陪伴锦觅与她。体贴细心,无微不至。一心想把过去四千年的份,全部补回。
“好了好了!临秀姨!你看看我绣的!好看嘛?”锦妤用十根包裹的凄凄惨惨的手指,举起手中刚完成的绣品。眼神晶莹。
临秀温柔的一笑,拿过那白白蜿蜒的一条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夸道“不错不错,第一次绣荷包,已经很不错了。”
锦觅听完,也不管长芳主他们诡异欲言又止的目光,自得一笑。
锦觅也好奇的凑过来看了一眼,皱了下眉,疑惑的问道“姐?你绣的,是一条蚕?还是白蚯蚓啊?”
话音刚落,只见锦妤黑着张脸,抽搐着嘴角,看着她颇为期待的问道“觅儿?你看不出来嘛?你且再看看?”
锦觅认真凝神看了一会,忽恍然大悟!拍手称道!“我晓得了!姐!这是不是蛆!?我记得那恶心的玩意儿就长这样!”
“蛆?我绣那恶心玩意儿干嘛 !我...我绣的是龙!一尾白龙!”锦妤红着脸,气气说道,随后转身,鼓着脸不想搭理锦觅。
众人一听,皆是直笑的喘不过气来。
临秀见了,轻轻的笑笑,算了算时辰已是该用膳食的时候了,于是扫了众人一眼,便决定下厨给大家助个兴。一旁的阿爹听了,那是一个脸色惊变,十分精彩。锦觅高兴的拍手,道是有人给做饭了,再也不用羡慕连翘了,开心的很。锦妤一怔,倒也不以为然,觉着这再难吃,能难吃到哪儿去。
然,几个时辰后,和锦觅抢着水漱口,毫不顾姐妹情谊的,也是她。
第二日,阿爹带她和锦觅前往上青天,找他那个厉害的师傅,上清天玄灵斗姆元君,青烟袅袅间,锦妤随阿爹跨入檀木门槛,行至殿首,目不斜视。
那斗姆元君坐在一青莲之上,慈眉善目的看着她们.
“洛霖恳请师尊,解除两位小女身上迦蓝封印,事过唐突,还望师尊见谅!”阿爹声如泉水,缓缓流淌,不疾不徐。
斗姆元君望向她一挥手解了伽蓝印,又看着她不声不响。最后抿了抿嘴角拿出一块蓝色的玉石,放在了她的额头“这番聚首,才是得以完全”
又望着锦觅,神色间带着淡淡悲悯。摇了摇头“担雪填井,徒劳而已。”
见状,阿爹身形一窒“还望师尊明示?”
锦妤还在摸着额头不明白这元君丢了个什么东西在她身体里,正唏嘘着,见这元君一开口就是这般乌鸦嘴,不免打了个寒噤,她家锦觅健康的很,与情之一道又有她看着,能有什么大事,怎么被这斗姆元君一讲,跟命不久矣似的,吓人的紧。
斗姆元君,微微看了锦觅一眼,用悲悯天下苍生的平和之音悠悠然道:“将死之人,迦蓝之印解与不解并无差别。”
阿爹被吓得声音都不似平日里涓细平稳“师尊慈悲为怀,解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弟子斗胆,恳请师尊渡小女一命!”
斗姆元君曰:“活一命非慈悲,活百命亦非慈悲,普渡众生方为慈悲。山中一猛虎,伤重将死,救或不救?”
爹爹毫不犹豫答道:“当然要救!”
斗姆元君平和一笑,“虎痊愈而归山,捕麋鹿食弱兔,虽活一命却伤百命。慈悲不得法门,乃荼害生灵尔。”
锦妤摇摇头,只觉得这斗姆元君,讲话实在太过奇妙。不好猜测。
片刻后,斗姆元君,捻起那莲花上的一滴水,化作一撮香烬,将香烬放于锦觅的手心轻轻合上,微微一笑,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愿此梵香助你渡劫。”
见此,锦妤轻轻扯了扯锦觅的衣角,小声提醒道“肉肉”
锦觅眼睛一亮,拿出肉肉,求元君救治,元君一笑,道不日三人就能相见了。一时间锦妤和锦觅都是喜不自胜,连连感谢。
斗姆元君一挥手,刹那之间,物换星移,周遭景色一变幻,他们已然站立在北天门外。阿爹朝着西方深深一叩拜,“多谢师尊。”回首将锦觅一望,眉眼之中十分忧愁,显然对元君的话颇有介怀。
不时,阿爹就前去下界布雨。
自斗姆元君那回来后锦妤只觉得身体沉重的很,感觉随时能昏昏倒地。跑回洛湘府的时候,已是脸色惨白,直接倒在床榻上昏了过去,闭目拧眉,指尖泛白,微微弯曲。
在梦里,她身上满是锁链,有的甚至洞穿了她的肩胛骨,四周全是水,又黑又潮湿,在一个狭窄阴暗的房间里,永远只能听见嗖嗖的冷风刮着,她努力的想张嘴喊着,可除了发出压抑破碎的唔咽...就是因为抖动带起的水声,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待了多久...在她快饿死的时候,一个人影走了进来。安静的看着她,拿着手里的丹丸逼着她吞下。
她抓着铁链,好像看见了全部的希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他唔咽。想求他救她,放了她。血液因强烈的晃动,自肩胛骨留下,融与水中,一时分不清是池水,还是血水。
可那人走了...她又回到了一片孤寂中。
十年百年,她感觉不到饿,浑浑噩噩的活着,从一开始的激烈挣扎,渴望出去。终至心如死灰。她想死,可是没有舌头,她连咬舌自尽都做不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她的整个人生就好像一个无尽反复的副本,她木然的醒来又睡去。除了漆黑寒冷与孤寂什么都体会不到。
弹指千年,现世一瞬。锦妤蓦地从这一场厄梦中清醒,上下唇微微起合,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嗓子更是干涩生疼的紧。
仰头看月,怕极了今日的黑夜,平日的月光都显得有些刺眼。睡意全无,只想找个人说说话,哪怕只是静静地待着,此时尚醒着的不知道还有几个,但她知道有一人一定还未入眠。
黑沉沉的夜色里,璇玑宫内,润玉半卧在一张竹塌上,左手握了侧竹简,正在看着,身旁萤虫为灯,半明半灭,轻盈飞舞在四周。
“妤儿?”见到她来,润玉支起了身子“你怎么来了?夜里凉,你怎能赤脚外出?‘他抛开手上竹简,迎了上来。语中几分责怪。
锦妤恍惚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走的泛红的足尖,讷讷的动了动脚趾,这才发现自己没穿鞋,不晓得是出门便忘了还是半路给凳掉的。下一刻身子忽的一轻,却是润玉将她横抱起来,片刻之后,他已将她放在竹塌上。
她在塌沿上愣愣坐着,任由润玉抓了她的双足在掌心一番活血揉搓,最后索性将她的脚握着放入胸口,也不嫌她一路走来沾惹的尘土。
“怎么了?”润玉望着她
脚上暖和了许多,锦妤只觉得心里也跟着温暖了起来,身体仿佛从那孤寂寒冷的深渊脱出,慢慢回转现实,声音还带着些干涩沙哑,侧头看他,见他仍握着她的双足,随意起了个话题“润玉和多少仙娥有过肌肤之亲?”
润玉手上一顿,月色照得腮上一抹红色晕染开来,他转头轻咳了一声,继而温和地回视“肌肤相亲之事非同儿戏,若非天地为证,父母高堂前行拜夫妻之礼,则万不可行此周公之礼。润玉非轻佻之徒,既定下与妤儿婚契,又如何会与其他仙娥有半分肌肤之亲?唯盼得下月初八将妤儿迎入璇玑宫中,从此夫妻二人琴瑟万年。”
锦妤怔怔的看着他,想到后半辈子,都会和眼前这个人再一起,突然觉得很好,觉得自己反而有些配他不上“嗯...”
润玉细细的看着她,淡淡道“妤儿,只要你愿意,无论难过悲喜,都可讲与我。”
她忆起适才梦境,只觉得经过润玉这一暖,倒也不觉得那么害怕了,看着他眯着眼灿烂的笑了起来“没什么,只是有些想你,所以才来寻你。”
说到这,锦妤从怀里掏出那日绣的小荷包,递给了他“你一直对我很是照顾,这是我那日和临秀姨学着绣的,是一尾白龙,我听说,凡间的女子,都会给自己心仪的人,绣荷包来寄托欢喜之意。”
润玉晃了晃神,目光专注的看着她,轻声的问道“妤儿,真的欢喜我嘛?”
锦妤正襟危坐的面对着他“水神阿爹说,两情相悦才算是爱,可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的两情相悦,并不是所有人的人生都如话本一般,顺畅精彩。所以...润玉...我可能并不爱你,可是,我愿意去用一辈子,试着爱上你......”
在阴影中润玉柔和地笑开,淡如清风。他垂下眼眸,不愿让她看见眼里的晶莹,这就是他的小妤儿,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需轻轻一句话,便让润玉心甘情愿的把她供在头顶上。
今夜月色极好,朦胧的月光打在润玉身上,把他衬的格外超脱,锦妤为了表示长久和润玉在一起的决心,起身俯首轻轻的在他脸上嘬了一口。
随后,移开目光,只觉今夜燥热的很,心里麻麻的,又犯上了心悸痛,若无其事的看向月色。
润玉看着她,捏了捏手中的荷包,发出一声低低的轻笑,既而与她比肩而坐,抬头望向月色弥漫的天空。
夜凉如水,小小的萤虫三三两两环绕在他们周围,益发显得夜深静谧,锦妤的眼皮有些沉,打了个哈欠,倚着润玉的臂膀安稳入梦……
润玉看着靠着他,安稳呼吸着的锦妤“今日,才方知月色未必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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