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宣纸上画着一支亭亭玉立的荷花,看到这样的画儿,简妤很难不多想。
她将纸张翻过来,后面写了两个极为飘逸的字:夜来。
这下更加确定,纸张是来自哪里了。
关于刺客,简妤其实有自己的算计,对方能够选择背叛唐芙,对她的投奔也不见得有多真心,她同那人是与虎谋皮。
最关键的一点是让刺客心动的条件,她此刻没办法满足!买官需要的大把银子先不说,当时自己为了保命许诺的五品官,根本买不来!
刺客离开的时候,说过几日再来,简妤想得是等过了几日,她就嫁到景王府去了。
景王爷虽然不在了,但王府内的戒备仍在,景王府是盛京内出了名的森严,刺客不会像在太傅府里来去自如。
再者等祖父回来,她将刺客的事情和祖父讲,包括自己被迫写情筏一事,想必祖父定然有应对之策。
算盘打得很好,简妤万万没想到刺客这么快就要来找她!
夜来就是今夜会来的意思!荷花则源于她写的那句情诗,想到晚上要面对那阴晴不定的家伙,简妤内心不由得沉重起来。
戏耍了郭毓汾的喜悦顿时荡然无存。
胭脂水粉放在一边,她得好好想想晚上应付刺客的说辞。
当晚,简妤瞪着眼睛等了一宿,并没有看到刺客的身影,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仍未见人。
她气得将那张纸揉碎,狗东西耍她!
火气上头又一晚没睡精神高度紧张的简妤,眼前阵阵发黑,她连忙扶着椅子坐下,梳妆台镜前,她的脸色虚弱,苍白如雪。
今儿是祖父回来的日子,这副可怜相倒省得她再上妆。不用多说什么,祖父看见便心软了。
祖父傍晚前回府,她正好补个觉。
在柔软的大床陷入梦乡的简妤丝毫不知,她忌惮颇深的危险人物正在靠近。
简太傅消息没有简妤想得那么闭塞,他在麟跃峰收到了皇上给孙女赐婚的消息。
以往都是当晚结束习农,第二日赶路回盛京,收到消息的简太傅他坐不住,当晚便同两位皇子请辞,然后带两个侍卫先行回盛京。
收到消息的周锦延当即便想了计策,佯装刺客来试探简太傅虚实,伪装金奴人动手,看简太傅反应如何便心中有数了。
谨慎多疑的周锦延并没有因为在书房未搜到书信,而减少对简太傅的怀疑,通信的人或许不是简太傅,但不代表他没有掺和其中。
一旁的白宵对于主子这种刺客当上瘾,骗完小的骗老的行为,心里默默唾弃。
然后,跟着“同流合污”。
二人蹲守在太傅回城的半路,身上揣着一块金奴令牌——“暴露”身份的重要道具。
“主子,这种小事哪能用您受累,属下一个人来就行了~”
白宵暗搓搓表忠心,试图让主子感动,以此得到一个明令身份,他想跟主子一起去投靠那个不知名人士!
突然,白宵表情一变,侧眸看向路口,只见一名护卫同两名刺客缠斗,另一名护卫守在简太傅身边躲闪逃命。
居然有人捷足先登!
“主子,怎么办?”白宵请示。
周锦延抬手,白宵立刻安静,放下了把着剑柄的手,不再做要冲出去的姿势。
两名护着简太傅的侍卫,其中一个受了重伤无力握刀,另外一个双拳难敌四手,护着简太傅本就吃力的他,根本拦不住刺客出手。
千钧一发之际,周锦延出手了,相救之前他告诉白宵原地不动,莫要现身。
周锦延一剑挥来,刺客们心下立凛,来者不善!
几招过后,刺客们额头冒出冷汗,来人剑风之势招数凌厉,他们几个竟然完全不是对手!
在其中一人被剑刺中右胸膛后,另外两名刺客对视一眼,架着受伤的同伴飞身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周锦延并未去追,他的眸光暗沉,是谁想置简太傅于死地?
做事向来周全的周锦延,特意穿了一身暗黑花纹的行衣,既可以当做刺客装束,也能做夜晚赶路人。
随着场景需要来变换身份,现在的他就是后者。
“多谢侠士出手相助。”
简太傅惊魂未定,他没想到自己趁着夜色赶路会遇到刺客,他临时回盛京的决定旁人根本不知!
难道是刺客早就在路边候着,知道他得到消息会立刻回盛京,所以再次等待?若是这般,背后之人必然是了解他性子的人。
想到这个可能,简太傅眉眼稍沉。
“草民见过简太傅,简太傅不必客气。”
简太傅微怔,原本他对男子的出现内心存疑,对方这副态度反而让他放心了些。
“草民容骁,淮北庐安人士,三年前有幸见过简太傅。”
“淮北容家?”简太傅思索片刻回问。
“正是,草民乃容家旁支。”
听见周锦延这番回答,简太傅眼底的戒备少了一层,容家乃武学世家,便是旁支儿郎也有一身俊俏功夫。
当年圣上北巡,容家冒犯了圣颜,若非他出言求情,容家家主便没命了,容家也是知恩图报的,逢年过节不曾断过简府的礼。
“简太傅可是要回盛京?不如草民护送您?”
“好,多谢容公子。”简太傅坦然受之,再次抱拳道谢。
往前再走一段路就有长亭,这里便安全多了,道路两边亦有军队驻守,崴了脚的简太傅在长亭处买了辆马车,慢慢行之。
在路上,简太傅得知容骁到盛京还没有落脚点,便邀请对方到府中做客。
救命之恩为大,府中小住回报一二不算什么。
盛情难却之下,周锦延同意了去简府,他心里也清楚,简太傅这个老狐狸仍是在怀疑自己,他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
让他去府上是为了方便查底儿,不过此事无伤大雅,对方查不出什么来。
自己住进太傅府不管是调查简太傅还是旁人,都会方便许多。
看了眼蒙蒙亮起的天色,周锦延摸了摸有些发痒的耳垂,估计是有人在骂自己失约呢。
马车通过城门回到府邸,太傅府三个大字的牌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视线划过,周锦延眼底蒙上些许阴霾,简太傅最好担得起国师的名头,否则……
与此同时,屋内睡得香甜的简妤猛然惊醒,然后打了个寒颤儿。
怎么突然这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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