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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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晗缓缓眯开眼睛，意味深长地探寻着段芷溪面上忧虑的神情，纵然心底寒凉如冰，欧阳晗依旧不愿看到段芷溪为了他把自己弄得这般憔悴的样子。
    段芷溪幽幽叹了一声，“从什么时候起，你的眉头便再也不曾如当年那般舒展！”她的手轻轻放在欧阳晗的眉心，这样舒朗的眉目却因着自己变得如斯紧蹙，“现下你的心里可还有一个角落能容得下我？”
    欧阳晗身子一震，心下酸楚难言，仿佛心上旧伤又被谁给扯开般难受，当然有，当然有，不管再过多久他的心里念着的都还是她呀！
    看着欧阳晗身子一颤，段芷溪只因为他冷，温柔地替他掖了掖被子，缓缓站起身来，嘴角含了一缕稀薄的笑意，“我好像又在自作多情了，如今你已经有了两个妻子了，心里哪还会有多余的位子留给我！”说完，段芷溪便欲离去，谁曾想她脚下都还没有迈出去一步，玉手便就已经被什么东西给拉扯住了。
    段芷溪猛然低头看见欧阳晗的手正拉着自己的手，虽然他手上虚弱无力，可拉着她的时候却是紧紧的。她缓缓回头，看到欧阳晗一脸憔悴，对她道:“不要走……陪陪我，好不好？”
    本来欧阳晗能醒过来，段芷溪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如今他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让自己陪着他，段芷溪唇角含了抹凄微的苦笑，仿若风中凋落的花朵，眸中盈然有泪只淡淡答了一个“好”字。
    欧阳晗笑吟吟直视段芷溪，只是在段芷溪眼中欧阳晗如今的笑每一抹似乎都带着隐隐的酸涩，他这般憔悴，这般虚弱，竟一点儿也瞧不出他便是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狂傲小王爷欧阳晗。
    “你……来了多久了？”
    段芷溪略一沉吟，露出沉静的神色，“才过来一会子。”他既然不知道以及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看样子也没有听到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的！
    欧阳晗只是波澜不定地望着段芷溪，眸底有踌躇的暗影，“你这会子出来，他……不会找你么？”
    段芷溪细细探究欧阳晗的神色，良久，才淡淡道:“他进宫陪老祖宗去了，这会子也顾不上我！”
    欧阳晗又深深地望了段芷溪一眼，似是要从她面庞上探究出什么，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又问道:“祖母是想让他继位对不对？”
    宇文雪睫毛剧烈一颤，避闪着欧阳晗质疑的目光，牢牢定在极远处的一点，好像是茫然不知所措，又好像是若有所思。
    “好像是。”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和，只压在欧阳晗的心头，他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欧阳??终于实现了他这么多年来的夙愿。当欧阳晗从银杏树下将他们的心愿挖出来的时候在想欧阳??到底会不会把他的宏愿写在那签上。眼见上面写着跟段芷溪同样的话时，他才意识到欧阳??这人到底有多么谨慎，他当然不会把他的宏愿写在上面，这万一当年自己发疯把所有的心愿都挖出来看个遍的话他岂不是提前暴露了！
    欧阳晗略微舒了一口气，旋即又轻轻咳了几声，他拉着段芷溪坐在了他的身旁，嘴角一扬算是微笑，“芷溪你……快乐么？”他用一种强调的语气说。
    “从某刻起，我便再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快乐了！”段芷溪有意无意的给了欧阳晗什么暗示。
    欧阳晗心里突然一阵乱糟糟的，很不舒服。
    “有些事情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只开开心心过你的日子便是了！”
    段芷溪看着他单薄落寞的身影，心上涌起一阵酸来，“嗯，知道了！”
    欧阳晗沉默下去，再不言语。如今这般境地段芷溪还肯来看他实属有情有义，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不能过多地说什么。欧阳??他隐忍这么多年终于到了花开富贵的时候了，他不会浪费了这么多年的韬光养晦，所以，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给他造成威胁的人，包括自己，包括段芷溪和她背后的段家！
    欧阳晗细长的眉目渐渐漾起色泽柔和的光彩，“你……渴不渴？”
    段芷溪一怔，方淡淡道：“……不渴！”痴痴地望欧阳晗他，昔日丰神俊朗的欧阳晗如今虽是脸色虚弱苍白，可在她心里，他永远都是那么的俊朗超凡的，他永远都是阳光下最灿烂的那颗种子。
    “可是……我渴了！”他笑了，他的唇际泛起这段时间以来难有的温柔笑意，“我渴了，你能不能给我倒杯茶过来。”欧阳晗只觉得自己是个不孝顺的孩子，他的父王与娘亲才刚过世没有多久，他竟然都可以笑得这样灿烂！
    他的笑同样让段芷溪微微诧异，沉思了片刻，段芷溪意识到欧阳晗这是在无声地让自己放心，便也假装明了，似笑非笑地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点，道：“你呀，还是那么的调皮，你只说自己渴了想喝水不好，偏得拉上我！”
    欧阳晗嘴角上扬，笑意渐浓，“你是客人么，我怎么好意思主动说自己渴了呢！”
    段芷溪走到桌子前，明知道欧阳晗话中之意，可当她听到他说出“客人”两个字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一滞，心还是忍不住痛了一下！一颗晶莹的珠泪落到茶盅上，若当初……她现在宁可陪在欧阳晗身边同他一起流泪，也不愿意在那座宏伟的王府里等着欧阳??带着凤冠霞帔来接她。怕欧阳晗发觉，段芷溪忙擦了擦眼角的泪，待她回头时，脸上复又重新换上了一抹淡然的笑。
    欧阳晗取过茶盏抿了一口，淡淡道：“来了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呵！”他的声音很轻，却是很有力度。
    他这是……逐客令？
    是呵，她确实应该走了，否则欧阳??知道了，岂不又连累了他！
    望着段芷溪的背影，欧阳晗发了好长时间的呆，她临去时他的语气意味深长，不知她听进去没有，不过不管怎样也只能由着她去了。毕竟，将来的路只能由她自己一个人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