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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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段芷溪卧病以来，除了第一日皇帝亲自前去凤栖宫探望之后，便再也没有踏足过凤栖宫。宫中纷纷议论，——有人说，段芷溪得了不治之症，也有人说，段芷溪与欧阳晗就情未了热闹了皇帝。总是议论纷纷，各种各样的传言纷至沓来，让所有人都卯足了劲也想不通，为何皇帝会如此冷淡段芷溪。有人甚至说，皇帝其实已经厌倦段芷溪了之所以让她为后执掌后宫，无非是为了拉拢她背后的段氏家族罢了！
    就这样，在众人的没有根据的揣测当中，欧阳??继位为帝的第一个春天就这样过去了。
    天气越来越热，而欧阳??的脾气也是越来越大。
    怎么会不烦呢？陆家父子传来消息说，东齐国君东方杰亲率十万大军自其帝都直逼距南源都城只有几十里的“清风”。那只是一个小镇呵，如何能抵挡得住东方杰的十万大军？
    想那东方杰一直与废太子欧阳昭交好，废太子无故病死在小叶城他本就生疑，却没想几日内南源两代人死了这么多个，而且每一个都与欧阳晗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到最后更是康王这个小人渔翁得利，只是……当初与他结盟的是欧阳昭，他只答应欧阳昭十年内不攻打南源，可没答应欧阳??这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东方杰自登基以来厉兵秣马，不断吞并其周遭的一些小国来壮大自身。而欧阳??这个皇帝做的并不是那么的名正言顺，虽有百姓看好却也终极没有太多兵权可以运筹。况且，他才刚登基国本不稳，朝中大臣们又结党营私，各立为派者甚多。欧阳??虽有决胜的信心，只是如此内忧外患之下，他是在有心无力啊！
    而永和殿里的老太后，在这样纷乱而多事的内忧外患下溘然长逝了。
    太后入棺的那一日，金嬷嬷与絮儿自缢而亡，陪着太后一同去了。
    是夜，因着天气的原因，天空中没有一颗星子。
    欧阳??的唇角平静地牵起淡然的弧度，“小晗，如今只剩下你和朕了，你可是愿意帮帮朕？”他的口吻云淡风轻，淡得听不出任何喜怒的情绪，东方杰是欧阳晗的师兄。他不信东方杰会为了这样一个外门的师弟撤兵，但至少欧阳晗了解东方杰，知己知彼胜算总会大些的罢！
    欧阳晗的目光淡淡从欧阳??的面上刮过，心中生了一层难言之情。是啊，如今他也能利用的也就只剩下自己了。
    “陛下何出此言，若论帮，聂大人可是别臣要有能耐多了。如今……”欧阳晗略带戚然之色，轻咳一声，又说，“如今臣拖着这样一副病殃殃的身子，还能帮陛下什么呢？”
    欧阳??望着欧阳晗深邃不见底的眼中那抹凄迷的眼光，神色微微凝重，略显窘色，欲言又止，只沉默良久之后仍忍不住说道:“朕……朕希望北夏国能出手相助！”他停一停，似是叹息，“朕知道那宇文家与咱们欧阳家是世仇，只是……如今东齐大军压境，西蜀又……朕真的是没有办法了！”说罢欧阳??不免又微含忧色，望向欧阳晗，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啊，东方杰他跟自己……唉，他是绝对不可能主动撤兵的！
    欧阳晗又掩口轻轻咳了一声，抬一抬眼道：“聂长言他……咳咳他不是骁勇善战的么，还有段大哥……陛下大可派他们出战，咱们南源又不是没有人了，何需请人家北夏出面相助！”
    欧阳??眉心一蹙，隐有怒气，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更是深不见底，他整个整脸色，勉强安定情绪，道:“所以，你不愿意帮朕……对么？”
    欧阳晗脸上略略带了含糊不清的笑意，“陛下应该知道现下已经不是臣帮不帮的事了，如今北夏国是谭奕枫做皇帝，他……他虽然是臣同母异父的兄长，却终究因为杀父之仇恨毒了父王，况且母亲又……他是绝对不可能帮助咱们南源的。至于雪儿……”他说着目光一凛，凝神思索片刻，又细细在欧阳??的脸上打量几回，唇角微微一扬，“从她回去北夏便再也没有与臣主动联系过，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会再回来了！”他不动声色地将“臣”换成了“我”，只是希望欧阳??能够明白自己现下的难处。
    如今这般境地，欧阳??心中默然一叹，清淡的眉宇间露出烦忧之色，“是啊，宇文雪她走了，他们北夏定不愿意助咱们得！”
    欧阳晗的眸中凝起一缕寒光，“没错。先帝差聂恬杀了宇文赫，所以他们一定不肯帮咱们南源的！”
    欧阳??内心震惊到无以复加，急忙掩饰好神色，满心忧虑，试探着问：“你……都知道了？”
    欧阳晗轻哼一声，目光冷冷逡巡在欧阳??的面上，“……陛下，难道您忘了么，从小臣便就是咱们几个当中最调皮的那个？”
    欧阳??凝视着欧阳晗的目光，直直地仿佛是要看到他眼底去，似是过了良久才缓缓吁出一口气:“是啊，小晗你从小便是最聪明的那个了。这么说你大哥的事情也……”顿了顿，他终究没有说出口，他虽然跟聂长言说过欧阳晗是他的兄弟，聂长言也是他的兄弟，只不过……还是欧阳晗这个兄弟更加重要些！他不能不在乎欧阳晗的感受的！
    欧阳晗略略点头，只望着远处出神，“……是聂长言干的！在这个世上，他最相信的人就只剩下陛下你了，若你不主动告诉他事情的真相，恐怕不管再过多久他始终坚信我父王是他的杀父仇人。他……也终究不会放过我的。”他停一停，骤然加重了语气，“而对陛下来说，这么多年下来聂长言早就成了您的左膀右臂，您为了让他替您效力，自然也是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失去我大哥对您来说没什么损失！”
    欧阳??未尝听不出欧阳晗话中之意，目光一凛，灼灼盯着他道:“小晗，你的确很聪明，也难怪当年皇爷爷那么的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