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矜觉得里面的一切都好熟悉,特别特别熟悉。
三两棵白玉兰,一把长椅,树上挂着月老的红线,线上夹着一块木签,签上只有三个字。
十七岁!
走近看,长椅上满是花瓣,花辩上放了个粉色的信封,信封上是傅晏笔走龙蛇的两个字:初遇。
陆矜珍视地拿起来,轻轻打开了它,取出里面的信件,仔细地看着里面的内容。
小阿矜,我真的很早很早就遇到你了,第一次见你就是在一片白玉兰树下,安安静静地唱着昆曲,清冷的嗓音里透着哀伤,干净,美好,像极了从古画中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而我只敢站在远处观望,连靠近你一寸都不敢。
陆矜看完后,眼眶微微发酸,心里无味杂陈。
带着信,她往里走了些,白玉兰的花期过了,又是一把长椅在眼前,只是长椅上的花瓣消失了,信封也变成了蓝色。
陆矜拾起信封,动作温柔地拆开,依旧是傅晏的手写。
小阿矜,时隔三个月,我又看到你了,那是个清晨,你坐在长椅上哭得很伤心,可那时的我特别懦弱,都不敢安慰如此干净的你,只能带上口罩,在你身旁放一包纸巾。
当时就觉得你一哭,天都要下雨了。
陆矜看到这里,那个只存在于印象中的身影有了脸,那段时光,她刚得到父母身亡的消息,一个人从老宅跑出来,躲着偷偷哭。
她隐约记得有个大哥哥在他手边放了一包纸,只是等她哭完想道谢的时候,却找不到人了。
陆矜眼晴红了,跟只小白兔似的,向里看去,场景变了,气氛也变了,军校的大门庄重威严,在旁边还有个快递站,她慢慢走进去。
灯光是暖黄色的,没有很亮,但是温馨的很。
第一个货架是空的,只挂了两个木牌,一个写着:十八岁,另外一个写着:窥视。
而第二个架子上,每一排都有一封信和一个包裹,且每个信封上贴着很多年前的快递留存单。
陆矜虔诚的拆开了第一排的信,信上写的一字一句都足够另她动容。
小阿矜上大学了,读的还是军校,出于私心,我很抱歉窥视了你一年,甚至在你上大学之前调查了你。
可是我调查的结果却让我更加不敢靠近你了,那时的你是身家清白,干干净净的陆家小姐,而我却是声名狼藉的傅小疯子。
但我还是忍不住,忍不住不见你,所以在每个周末我都会站在校门口不远处,只为看你几眼。
再后来,我看到别的女孩子在这个年纪都有漂亮的小裙子穿,而你长年一身军装,我就在想你是不是也想要!一条裙子呢?
于是你的第一份礼物我挑了很久很久,最后却又只敢以陆家人的名义寄到你手里。
陆矜拆开了旁边的快递,是一件青花瓷花纹的旗袍,这是她的第一条旗袍,后来她也是因为这一件入了无数件。
第二排的信拆开,内容没有第一排的长了,但却也足够动人心弦。
小阿矜这个周末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心情不太好,我猜大约是剪了短发的缘故,所以我买了一支玉簪赠予她,希望她以后还能有机会用到。
只是当初一想到有个男孩子将来会为她挽发,就嫉妒得不行。
陆矜打开旁边的盒子,里面是支跟她不小心摔碎的那个一模一样的簪子。
她想,傅晏现在应该不会嫉妒别的男孩子了。
第三排的信封是艳而不俗的红色,该说不说还有点喜事将近的感觉。
陆矜将信取出。看得很认真。
小阿矜,今天我兄弟送了他女朋友一套口红,你在军校里大概用不了,所以我给你买了润唇膏,女孩子就应该被呵护的,希望你在军校也能好好爱自己。
陆矜抿了抿唇,笑了,她说呢,陆家的人哪会给她置办这些东西。
第四排的信封是烫金的,取出信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带着几分紧张。
小阿矜第一次出任务就立了很大的功,真厉害,爷爷和我提起你了,说你未来可期,为你骄傲的同时我也在想,要奖励我的英雄什么礼物呢?
于是我自己设计了一个暗器,希望能为你出任务的时候留一条后路,比起你名扬天下,我更想你平安顺遂。
陆矜知道右边的快递盒里是什么了,一把很精美的骨扇,她当初特别喜欢这个暗器,只是进寺院后她就收起来了。
第五排的信封是沉重的黑色,快递单号上也没有收货地址,陆矜拆开看的时候,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小阿矜,你带着使命前往边境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和害怕,一是因为边境危险,二是因为我再也不能想见你就立马见到了。
终于我最害怕的,不敢想象的事发生了,爷爷在我面前无意中提起你的时候,说你和顾家二少一起失联1个月半了,估计已经遇难了。
我立马带着人去边境寻找你的踪迹,可连续找了半个月,都没有找到,最后,从不信鬼神的我开始在佛祖面前日夜祈祷,只希望你能活着。
快递盒里装的也是我唯一一个没有送出去的礼物。
陆矜的动作很轻,她的手颤抖着打开了最后一个快递盒。
里面是一张边境暮山的平安符,听闻要得到那里的平安符,需三拜九叩上山才能求得一张。
男儿膝下有黄金,傅晏那么孤傲的一个人却为了她三拜九叩,这是何等的深情,她又怎敢辜负?
这符陆矜握在手中看以轻如鸿毛,实则重于泰山。
她在快递站里待了很久很久,细细抚摸着每封书信,每样礼物,她无法想象傅晏在她没有一点回应的情况下,还爱了她那么多年。
陆矜走出去的时候,像是被风迷了眼一般,抬手揉了揉,然后看着前方的楼梯,竟然有些想要退缩。
这个阁楼有三层,第二层也许比第一层还要令她惶恐。
陆矜在楼梯口站了大约五分钟,最后跟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将手搭在扶拦之上,迈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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