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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有点困了。
这也难怪,三十多个小时过去, 她只有今天早上睡了一小会儿, 其他时间精神紧绷,脑力的运算更是达到出生以来的顶峰。
耗费掉巨大的精力、体力, 所收获的结果却还是遥遥无期。离顶楼还差一百六十余楼层, 如果都像下面那几楼那么匪夷所思, 无法估算到顶楼(如果能到的话)需要多久。
无数人至少十四年的殚精竭虑,即便她想快, 也没法快。参与太一塔计划的人应该不是随随便便拿来凑数的。
越往上走,精心设计的感觉越清晰。
与其说策划这次事件的幕后势力是为了取乐, 倒不如说在绝望地甄选角色。可能还真像张洪志说的那样, 是为了迈向银河系,建立一个新的人类政权。
地球末日论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就甚嚣直上,近些年的恐怖|袭|击,层出不穷的深度战争都在把末日的期限往前推。
理智的人会想不可能那么倒霉,世界末日正好轮到自己这一代。可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他们不就被留在太一塔了么?
一段被迫进行的充满危机的漫长旅程。
她斜睨何谬。
蹲靠在墙边拨弄雾气的男人跟第一次见面变化很大,他刚打了个哈欠, 眼角泛出点水花,下眼袋一片浓浓阴影。
“喂——”
何谬抬头看她,用力睁了睁眼,使自己看起来更有精神。
莫非问:“你觉得到顶会有什么?”
何谬摇头。
莫非加重了语气:“我是说你觉得。”
何谬一怔。
他不是没想过这问题,企划刚开始时他天天都在想。只不过接受过的训练在他的潜意识里下达了难以磨灭的指令——服从, 没有提问。
把自己变成任务需要的机器, 不, 连人都不要加。
他一贯做得很好。
老头子亲自盖章承认的。
可是任务真正开始,他发现一切都超脱了掌控。
他自己也像脱缰野马,信由直觉带着他走。
带着他亦步亦趋跟着自己选的种子。
“可能……”脑子一片空白,他根本找不出合适的定义,他只好含含糊糊地说,“可能就是真相吧。”
那一派茫然不似作伪。莫非一声苦笑。
不过某种程度而言,何谬说的也是实话。
顶楼有的,可能就只有真相。
封锁后的第三十五个小时,莫非也感觉到一丝难以忽视的消沉,再往上,消沉会变成绝望。
而绝望,又将催生希望。
/乔少一觉睡醒了。
准确地说,他是被人一脚踹醒了。
踹他的男人三四十岁——反正是他可以叫叔叔的年纪——精心修饰的发型和面部看起来很像他老板的老板。
“怎、怎么了?”乔少迷迷糊糊爬起来,“我怎么在这儿,你谁呀你?”
张会辉不耐烦地俯视着他,“你们来我公司东搞西搞,还问我是谁?”
“哦——”乔少恍然大悟般拉长语调,“我知道了,你是张总。”
张会辉看着手机屏幕,很好,这一会儿功夫还没人赶过来。
“你同伴呢?”
“谁?”
“别跟我装蒜。”张会辉厉声道,“姓何的那男的还有姓莫的那个女的。”
“哦……你说我非姐和何、何大哥啊。”乔少抑扬顿挫,“他们、他们在哪儿呢?”
白雾仍源源不断地从消防门的缝隙钻出来。张会辉真是纳闷,防烟防火的安全门怎么挡不住那雾呢?
一缕雾气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径直往他腿上撞,张会辉发憷地往后退,生怕被那雾沾上一星半点。
张会辉又问:“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总裁办是他的安全屋,能抵御子弹的地方不见得能防得住这雾。张会辉很惜命。必要时候他也可以抛弃那间安全屋。
乔少瞪大了眼睛,眼珠溜溜地转:“我不知道呀,你知道吗?”
几乎在瞬间,张会辉反应过来他被耍了。他拔腿往回走,但就在那时,本应受他控制的安全门打开了。
白雾顺势袭来。
莫非笑盈盈地问道:“张总找我们吗?”
她随意地抹了两把裤腿,蹭干净手上的水迹。
白雾仍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涌,但因为空间够大的关系,雾气始终到不了顶端。
何谬脚边放着几个乐扣盒,雾气正从那里升腾。
很简单的把戏。
干冰加水,仙境降临。
说不上是生这两个骗子的气还是生自己大意的气,张会辉抽抽鼻子,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走了两步他又停下了。
这伙人的目的不言而喻,要进他的安全屋。而他还想不出不让他们进的理由。
好了,跟我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张会辉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关注乔少,他正一把一把往外拿储备物资。真空包装的肉制品,密封的三明治,脱水蔬菜,水,果汁。
“啧啧,你是不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啊,存了这么多东西。”
乔少把东西一股脑放在桌子上,用牙齿咬开一袋饼干。
莫非慢慢地喝着水,困意一阵阵袭来,她知道自己需要一刻钟或者半个小时的睡眠来恢复体力,但此时此地不适合睡觉。
“我平时就住在这儿。”张会辉很是憋屈,他给自己精心打造的第二个家眼看就拱手送给别人,而他对此无计可施。
莫非回道:“就是你看到的情况。”
世界末日,人们都在找生路。
可生路只有区区几条,还被幕后势力控制着,哪儿有那么好走的。
张会辉做了个撇嘴的动作,“那你们怎么上来的?”
“你都已经知道了,何必再听我们讲一遍?”莫非道,不过她随即直视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杀上来的。”
抛弃一个又一个同伴,目送他们走向不归之路,而自己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爬。
张会辉轻蔑地喷了股鼻息,“你看我像是夏大毕业的吗?”
他不是逞强,就算莫非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但闯进他公司的这些人各个完好无损,看不出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你跟我说句实话……”
“这么跟你说吧。”何谬突然打断他,“你看到的雾是假的,但以后来的人可不像我们这么好说话。我们还算运气好,找到了一条不用怎么流血的出路。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是杀过人,也被人追杀。上来以后他们会砸掉你的公司,砸掉每一扇玻璃,折断每一只凳子,不放过任何能用来当武器的东西。”
他语速很慢,一边讲一边拆开一盒自加热的土豆焖肉饭,将加热包放在盒底,然后慢悠悠地合上盖子,看着餐盒冒出汩汩热气。像是在说这东西好吃不到哪儿去。
可淡然中却有种让张会辉不得不信服的真实。
莫非第一次听何谬长篇大论。一长条排比像是套用了什么演讲模板。不过她知道何谬说的是实话,和她的推论基本一致。
经过21楼的消毒净化,他们什么东西都没剩,随身唯有分配的同款式衣服。这就意味着即便以前有武器,也会被全部掠夺。
且不论东西都去了哪里,失去自己随身携带的武器,许多人会丧失安全感(当前最好的例子莫过于铁塔),他们当然不会让自己一直保持手无寸铁的状态。
因此,张会辉的公司真成了补充资源的好地方。
何谬有句话说得很对,后来的人不会像他们这么好说话——只是用简单的心理暗示和骗术诓张会辉出去,既不流血,还能给彼此保留三分颜面。
张会辉沉默了好一会儿,“那你们的意思是,要继续上去?”
“没错。”乔少把一块披萨放进微波炉,探头出来说道,“打游戏当然跟地图走啦。”
“游戏?”张会辉的表情略显扭曲。
莫非摊手:“根据我们过去三十个小时的经验来谈,确实很像游戏,不过玩家只有一条命。输就是死。”
张会辉抱起双臂:“那你们进来是什么意思?”
莫非斜了眼何谬,这人很不自觉地把张会辉的平板放在餐盒后面,盯着倒计时一动不动。
脑海滚过一排羊驼,和一群正往树上爬的猪崽子。
23楼的出口会在哪里?
她起先以为是消防通道,但刚才和何谬在安全门里放自制□□时,黑墙自始至终未曾开启过。
张会辉拿着手机,克制住自己想要打开监控的欲望,“说话呀,你们进来想干嘛?”
灵光一闪,莫非喊乔少吃好披萨去找铁塔过来,随后问张会辉,“你的总裁电梯也在这里吧?”
“啪!”
何谬揭开餐盒的密封盖。
BINGO!
张会辉纠纠结结不愿回答,乔少三口两口吃掉了东西,正要跳去门口开安全锁。张会辉三步两步上前拦下他。
“不准出去!”
“找人来。”莫非竖起食指,“就一个。”
张会辉摇头:“不行,一个人来,一串人来。”
他的总裁办虽然还算独立,但这两天他的助理还有几个员工有事没事就来转悠一趟,要不是他的威严尚存,那帮人早就破门而入了。
刚才他冒险出去看情况,这三个人一块跟进来还没被人发现也是走了好运,他不敢再冒险让其他人进来。
“密码只有我知道,电梯两道锁,想上就别带别人。”
张会辉神经质地笑起来,他最擅长捏人的软肋,哪怕是刚接触不久,他也照样掐准七寸,一使劲儿,对面屁都不敢放。
既然消防门不受他控制开关,如果莫非所言属实,想活命必须得往上爬,那么出路应该就是电梯。
从莫非游移的目光来看,张会辉确定最终答案。
乔少还想绕过去开门,张会辉一伸手按住他。
“怎么样,你考虑考虑。”
莫非朝乔少摆摆手,沉默不语。
乔少有点发懵,“非姐,真不管塔哥了啊?”
张会辉面带得意地看着她。
一般来说,无论是生意场还是职场,能排到第一位的,总归是当断则断目标极其明确的。要是轻易被所谓友谊、爱情所累,难以出众。
姓何的温吞吞地吃饭不言语,说明他不怎么在乎那同伴。
张会辉放开乔少,整了整衣领,走到卫生间门口,“莫小姐,你也算给了我答案。带你一程也可以。但是带更多人,不行。”
他没有立刻打开机关之类的,而是从橱柜里取出一只足有60L的登山包,朝里面一偏头,“来吗?”
“草,你还真知道会出这种事啊,连逃生包都准备好了。你丫是不是变态?”乔少嘟嘟囔囔,随后小声喊莫非,“非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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