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见王拓矢口否认,一边的王平直接抓住小六的衣襟将他扔到了王拓旁边。“你问他,这家伙不仅诱骗王光赌博,还以债款之名霸占了他们家赖以生存的三十亩良田,若是没有你的指使,他敢做这样的事吗?”
“血口喷人!我真的不知道!我压根就没有跟他提过这档子事!”
“将军明察,草民确实不知,如果知道那老人跟王大人有这般关系,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带他去赌场啊!”
小六和王拓皆是否定,有些不爽的王平不由得看向闻渡,眼神示意对方给自己拿个主意。
“他们说的应当是真的,垂怜别人家的妻子这种羞耻的事情,王拓也不可能跟小六这样的外部人员诉说。”闻渡挥手示意王平稍安勿躁,继而低头询问道:“你开赌场之后所赚的钱都藏到哪去了?”
“花了。”
王拓没有迟疑的回复让闻渡狐疑的看了一遍四周,反问说:“中间人范叶可以藏有三十二箱的金银,你作为发起者必定能得到更多,可是这宅院太过普通,你和你妻妾的穿着也并没有太过昂贵,我很好奇你的钱都花哪去了?”
“谁说有钱就必须要吃喝玩乐?你别忘了这里可是西南边陲,周遭要么是部族、要么是别国,虽然有被攻击的风险,但同样具有招募士卒的便利,钱财当然是用在刀刃上了。”
王拓的解答让闻渡战术后仰,挺直了腰板,深吸一口气道:“你拿着钱私自置办兵器、招募士卒了吗?”
“除此之外,还有第二种可能吗?”
王拓的点头让一向懒得发火的闻渡都气愤不已,拽着衣领将跪在地上的王拓半提了起来喝问道:“你小子想叛国?!”
被提着的王拓看着闻渡怒发冲冠的模样丝毫无惧,依旧淡定的解答称:“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确保戍边将士可以得到最好的武器铠甲,确保永昌全郡不会受到他国入侵,毕竟这里可是我的家乡。”
“………”王拓的回答让闻渡沉默了许久,如果真如他所讲,那他的所作所为反倒有一种为国家呕心沥血的意思…
眼瞅着闻渡不开口,王拓双手放在闻渡胳膊上,讪笑着请求说:“将军请放手,我快喘不过来气了。”
闻渡缓缓松开左手,王拓也适宜的咳嗽了两声,缓了口气,一直过了两三分钟之后,闻渡才继续讲话:“因为要征服外域,铠甲、武器、辎重、粮草都必须要优先考虑在远征军身上,导致对边疆的防守军队有所怠慢,这我明白,可是这并不能算是你私开赌场、骗取钱两的理由,现在我们已经把疆域线推到了数百里开外,你这边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第一时间受到冲击了。”
“剿胡扩疆乃是一步好棋,可那是西边展现,将军别忘了,永昌郡西南边、南边都还有外国、外族存在,我相信远征军最后一定会赢,可是必定会死伤无数,若是异族趁内部空虚时趁虚而入,我们有何手段防守?与其到时候陷入被动,那我觉得应当直接充实戍边军的军容、军威,达到让让异族望而却步的场面,届时就算远征军死伤大半,我也有足够的把握可以震慑住想要趁虚而入的外贼。”
“草,怎么搞得反而我像是坏人呢?”在得知了王拓的雄心壮志后,闻渡别过头去,不禁小声吐槽了一句,这个发展和他脑海中的预想可以说是大相径庭,如果王拓的本性是一个目无王法、贪财好色的卑鄙小人,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宰了这家伙,但是现在这情况,闻渡必须承认他已经动了恻隐之心了……
就像是看出了闻渡的所思所想一般,王拓站直了身体,铿锵有力的进言道:“律法规定,凡开办赌场者、引诱他人赌博者可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处罚,如今我两方面都沾了,请将军下令,处决我吧!”
“你…”王拓的不卑不亢映在了闻渡眼中,自打律法实行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产生了犹豫。
在场边跪着的小六在王拓发言后不止的磕头,请求闻渡看在自己只是协助的份上绕自己一名,旁边的范叶对于小六的吵闹视若无睹,既不求饶也不求死,禁闭嘴巴不发一语。
“这可咋整啊?我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王平左手紧握着剑柄,低着眉毛看向闻渡,希望对方给迷茫的自己一个出剑与否的指令。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倍感压力的闻渡到底还是叹气道:“先把他们三个看守在这里,让我想想处理方法。”
将看押的事情转手交给王平去处理,而他自己带着满身的疲惫走出了太守府邸,却见街道早已经被本城居民给围的水泄不通,基本上就是台阶之下全无空处,就连站岗的士兵都被挤到第一层台阶上了。见此情形,闻渡摆手示意称:“各位姐姐妹妹、大哥大嫂,都回去吧,这没什么好看的。”
“大人,可是王太守惹上了什么祸端?”
下面的一个中年男人问的这个问题很明显是周遭百姓共同持有的疑问,这是闻渡从他们的表情中所读取到的信息。
“回答之前,我想问问各位,王拓平日的政绩如何?是为清廉正直?还是徇私舞弊?”
“自然是清廉!”右手边一个胡子浓密的大爷举起大拇指称赞说:“王太守为了永昌百姓鞠躬尽瘁,经常会散发银两到清贫百姓家中,致力维持本郡治安,戍境安民呐!”
大爷的话得到了其他人接连不断的赞同声,在场的基本上都喧闹的为王拓作保,证明他的好名声,在这种局面下,闻渡嘴角上扬,展开笑意安抚称:“各位放心,王太守犯了一些政务上的大错,本来是罪不容恕的,但是看在各位这样为他说话的份上,我会尽力保全他的性命的,请各位撒开吧,不要妨碍我们办事。”
要说这百姓也是通达,来的突然、去的痛快,得到了闻渡的答复后,并没有过多纠缠着为王拓申冤,简单的道过无数的谢谢后便各自散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职务?”闻渡瞅着身后跟随的士兵,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化作百姓,独闯龙潭虎穴的那个士兵。
“回侯爷,属下名叫集柯,是博南城一介什长。”
“你之前表现的不错,临危不惧,颇有大将之风。”
“侯爷谬赞了,属下虽然与侯爷是第一次相见,但此前就时常听说过侯爷的作为,您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情,所以属下相信自己定然会安然无恙,故而无惧!”
“官职小,嘴倒是挺会说,不过我要提前告诉你一声,侯爷我不喜欢听见别人拍马屁。”
尽管是看着背影,却也能感受到威仪,集柯赶紧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嘴拙,求侯爷宽恕!”
“行了,这只是给你提个醒罢了,你怕什么。”闻渡微微转头,将诚惶诚恐的集柯拉了起来。“你是哪人?”
“属下是博南城西边三里外的景阳村人氏。”
“也就是本地人咯,我这个人就是欣赏有胆色的家伙,你正好入了我的眼,这件案子牵扯到了太守、县令,势必会进行一波大换血,也因为此事让我明白了对于西南边陲的掌控力度有所欠缺,如果我升你做永昌戍边军副都统,你敢接手吗?”
“既然是侯爷的交代,属下自当尽力而为,只是我深知自己力微身薄,恐怕难以令本地将士信服,所以…”
集柯的顾虑还没有说完全,闻渡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轻笑着安抚说:“我知道你的顾虑,我没那么傻,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去掌管一群老油条、子,所以我刚才都已经说了副都统嘛。接下来我会派遣一个足够有威望的人过来,到时候他做主你做副,跟着他好好学习学习。”
“侯爷到底是侯爷,考虑的可比属下所想的全面多了!”
“行了,我刚才就说过不要拍马屁,听着耳朵疼,现在我需要你去带上一组士兵先去维持城内的日常秩序,调遣之时我会再通知你的。”
双手捧着闻渡放下的兵符,集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叫上在旁边站岗的大约二十人,快步的跑远了……
眼见道路已经通畅,闻渡骑上一直在大门口休憩的白露,一路疾驰至城楼旁边,见到了全神注目观察城外的崔琰。
“季珪。”
听见喊声,崔琰收回视线,转身拜道:“亭侯,王拓可有落网?”
“已经被抓获了,现在正关押在他家里面。”
“亭侯,王拓的罪行已经达到了处斩的地步,你怎么还留着他?”
“诶…出现了让我无法妄下判断的情况。”闻渡深深呼吸,将刚才与王拓的对方全盘复述给了崔琰听。“我着急赶过来,就是希望你能给我出个主意。”
“嗯…”皱眉摸胡的崔琰,此刻也陷入了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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