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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景致,以后怕是再难看到了。”一声幽凉的感叹被吹散在风里,却不是来自她,而是,她旁边的莫言。
又被他偷看了心事吗?沐兰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唇,道:“有些风景,一生只看一次便够了。”因为,会永远留存在心底里。
莫言闻言一笑,道:“说的也是,有些风景,一生只看一次,却能铭刻于心。而有些风景,就算天天摆在眼前,也终究是被忽略的命运。”
沐兰笑着嗔了他一眼,道:“从政的人可不该这么多愁善感。”
“我比较例外。”莫言回视了他一眼,道:“我从来都比较文艺范儿。”[
沐兰顿时惊讶了,他什么时候连“文艺范儿”这种词都学会了?
看她的表情,莫言却笑得更深了些,忽而轻声叹道:“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去领略一下你的那个世界。”
他指的是现代吧?沐兰忽然也忍不住想,不知道她死了,会不会再回到现代去?但很快她便打消掉了这个念头,她现在可是在自己的身体里,如果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就算还会有以后,那大概也只能是转世投胎了。
“说不定会有那么一天的。”不去想那些未知的以后,她笑着回答身边的人,“以后还有很多美好的风景,你可要替我好好看遍它。”
莫言只是笑了笑,笑得有些让人看不透。沐兰正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他却是像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去。
顺着他的目光,沐兰这才发现,不知几时起,这热汽球里的另外两个大活人正睁大了眼睛盯着他们。
靳宁那一脸恨不得将她俩丢下去的表情就不说了,光是东陵绝那张扑克脸,便足以令周遭的空气冷掉一截。
原来,那股寒意不是因为身在高空,而是出自这儿。
“西楚的律法没有规定囚犯不能聊天吧?”沐兰笑了笑,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东陵绝却依旧冷着脸,目光锐利的扫了一眼沐兰和莫言,道:“你俩很熟?”
见莫言正要答话,沐兰却抢先一步,道:“国师莫言的名声,在西楚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虽是初次见面,却已犹如故识,一起聊聊风景,这也不足为奇吧?”
“是嘛?”东陵绝讥讽的冷笑犹如窥破了她的谎言,目光转向莫言,道:“等忙完了这一切事宜,你自己来向朕交待吧。”
他的话莫言并不意外,自打护送太后灵柩回邬江起,东陵绝就不曾正眼看过他,也未曾问过他一句,就像,当初发现他为了沐兰欺骗了他时的态度一样。
这便是东陵绝,如果当他连质问都不屑为之的时候,说明,他已经窥破了背后的真相。至少,是一部分真相。所以,他不需要质问,他要的,是坦承,是对方的态度。
当然,这只是针对他在意的人,若换作是别的不相干的人,早就直接发落了。
莫言不知道这一次他又知道了多少,不过,都不重要了,因为,他早已有了打算。迎着那双清冷如霜的凤眸,他浅浅一笑,道:“臣谨遵旨意。”
上苍还是眷顾着皇室的,两天里的天气都是风和日丽,云淡风清,热汽球行进得很是顺利。第二日傍晚时分,热汽球顺利降落在了皇宫中宽敞的较场之上。
早有侍卫宫人发现这一异景,惊慌之下奔涌而来,待见到是东陵绝,这才急忙撤了武器,跪地山呼万岁。
巍巍皇宫,景致依旧。沐兰有些感慨的打量着四周,曾经视为监牢一般的深宫,此刻看在眼里,竟也有种家的亲切。再看眼前,那个与东陵绝并肩而立接受朝拜的靳宁,一个是威仪天子,一个是华贵公主,不管是外形还是气质,两人都很登对。[
即便是,那个身体里的灵魂早已更换。但那又如何?在外人眼里,那依旧是靳宁公主,依旧是尊贵的德妃。
礼罢,东陵绝便命人前来安置太后的遗体。因为早已接到他的旨意,宫里已经做好了各项安排和准备。很快便有人抬来御驾,将太后送回宁寿宫,待吉时再行入殡。
最后,东陵绝扫了一眼沐兰,道:“将她押入内务府大牢,等候发落。”
在场的侍卫宫人也早已留意到沐兰的存在,纷纷在心里揣测着这个长得酷似德妃的女人究竟是谁,虽然她身上的囚服和脚上的链条已经说明了她的身份,不过,在侍卫将人带下去之后,这个八卦还是很快传遍了整个宫廷。
有人尽览过诸国风光,有人尝遍山珍海味数,也有人经历过多次坎坷奇迹,而像沐兰这样,在短短一年多内,先后出入过慎刑司,啼露山地牢,刑部大牢,邬江县衙狱,最后进入内务府大牢,这样的际遇只怕也是世间罕有。
坐在内务府大牢内,沐兰百聊赖的畅想着,要是有纸墨,也许,她可以趁着最后的时间写本《西楚国各级牢狱游记》,说不定这部遗作还能帮助后世的人们更全面的了解这个时代不同监牢的不同结构,待遇,以及拿手的刑罚。
就在她思考着从何下笔的时候,她的牢门前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探监者。
乍一看到东陵应弦,沐兰还以为是这牢里光线暗,自己看花了眼。对方一身气派的青色蟒服,虽然素淡,端的却是贵气十足。大概是她栖身的地方光线较暗,他打身边太监手里接过了灯笼,猫下腰来打量着她。
待看清了她的脸后,他脸上露出一抹所有人见过她都会有的惊讶来。
“听说,谋害太后的同党与宫里的德妃长得极为肖像,我道是宫人们编排出来的,今日一见,果然是几可乱真。”东陵应弦将灯笼递回给身后的太监,在递过来的椅子里坐了下来。
沐兰往牢栏前移了移,打量着他的神色,道:“亲王不惜屈尊降贵来这牢里,不像是专程为了来看我的吧?”
被她一口道出头衔,东陵应弦不由得挑了挑眉,道:“你居然认得本王?果然是有些本事。”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沐兰却已隐隐猜到了一些,“亲王莫非是想向我打听清舞公主的下落?”
闻言,东陵应弦再度露出惊讶的神色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她,似乎是想问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沐兰也不卖关子,笑了笑道:“很好猜,君上将靳宁公主带回来了,可是,当初与靳宁一同去有穷的清舞却不见踪影。想必你已经去问过靳宁了,在她那里得不到答案,自然只好试试,从我这个汐枫的同伙身上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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