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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隽一行人入城后,士兵在城外扎营,秦隽,秦茜和秦衡等人则是住进了驿馆。
原本井麒是想征用一家商贾的宅院安排秦隽等人入住的,但秦隽制止了此事,说洛阳被围这么久,百姓定是担惊受怕,这会儿上就别扰民了。
此举经过秦衡“无意识”的跟人闲聊传开,秦隽在洛阳人民中的形象又好了不少。当然,在优秀的政治(阴谋)家井恪看来,秦隽这人就是不安好心,已经迫不及待的在他的地盘刷好感,准备接收了。
战事平息后,井麒和井昭轮番劝井恪,希望他能带着井氏一族归顺秦隽。
“观今日天下,还有谁能与秦怀初争锋?”井昭叹道,“怀初迟早会挥兵东进,和周隆在京城决战,我们处在中间位置,着实尴尬。”
井麒也说道:“伯父说的在理,不提之前他和二姐姐帮我们照顾家眷的事,这次若不是他带兵来救援,洛阳城早落到周隆手里了。于情于理,都该趁这个时候归顺秦隽。”
井恪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茫然的看了眼太守府,头埋到了手中,摇头说道:“我再想想..这么多年,我没能打回京城,祖父还不能入土为安,现在又要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业拱手让给秦隽,祖父地下有知..我愧对他!”
井家子孙并不兴旺,井昭共有兄弟三人,大房只有三个女儿,二房两个儿子,三房一个儿子,但前些年动乱,三房一家在任上被反叛的农民军尽数杀死,算是绝了香火。
现如今,井家只剩下二房的两个儿子支撑门户了。
井丞相并不是一个慈爱的祖父,他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朝堂倾轧和勾心斗角上,但他那点为数不多的慈爱尽数给了井恪,井麒都没有井恪受宠。
因为他知道,井恪是井家的长孙,是井家未来的顶梁柱,井恪才是他花大力气培养的接班人,只要他有空,就会把井恪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可以说,井恪是井丞相手把手教出来的,对祖父既有敬畏,更有仰慕。
当年皇上不许井家人下葬井丞相,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井家封死,井家人能活着逃离京城已经是万幸了,哪有能力收殓井丞相,是以井丞相的棺木还在井家的正堂里放着。这么多年过去了,井家的宅子已经成了禁地,井丞相的棺木依然摆放在正堂里。
堂堂丞相的棺木风吹雨淋,不能下葬,在敌对者看来,简直没有比这更大快人心的事了,可这对敬畏仰慕祖父的井恪来说,是奇耻大辱,是****夜夜缠绕在心上的头等大事,他做梦都想打回京城,安葬祖父。每当想起此事,他都想冲去一刀宰了小皇帝,好替祖父报仇。
“大哥,祖父已经不在人世了。”井麒黯然说道,“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重要。”
井昭拍了拍井恪的肩膀,说道:“你再好好想想,咱们这可还有一大家子。伯父只想提醒你,倘若秦怀初对洛阳一点私心都没有,那他早在周隆兵败之际,就该跟我们提告辞的事了。”
现在秦隽的五十万精锐之师就驻扎在洛阳城外,井家的军队经过数日的苦战,伤亡重大,疲惫不堪,再无战意,倘若秦隽发难,洛阳肯定是守不住的。
他不走,只是想等井恪主动投诚,给彼此一个颜面。
井恪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心里上不过去这个坎。
看着窗外如血的残阳,井恪心中怅然。
既生恪,何生隽!
他出身好,学问好,处处都是最优,偏偏秦隽后来者居上,无论他再怎么努力,秦隽还是样样都比他强。到最后,自己的基业不但拱手送上,还要做出一副诚恳拜服的模样。
井恪嘴上不说,心里难免嫉妒,不平。
井麒还想说什么,被井昭拉走了。
“你哥心里头都明白,让他好好想想吧。”井昭说道。
秦隽进入洛阳后,带着一儿一女在洛阳街道上慢慢走着,欣赏洛阳的街景。
天亮的时候下过一场小雨,青石板路湿漉漉的,战后的洛阳还没摆脱战时紧张肃杀的气氛,街上人不多,大都行色匆匆,商铺已经开了一部分。
“还以为东都洛阳很热闹呢!”茜茜有些遗憾的说道。
秦衡说道:“刚打完仗,哪来的热闹可看?不过我看最多等半个月,就能恢复到从前了。父亲,你说是不是?”
秦隽笑着点点头,“咱们来的晚了,没赶上牡丹的花期,不然可以接你们母亲过来看花。”
茜茜看着俊朗伟岸的父亲,心里有些落寞,她知道父母都在发愁她的婚事,看这个觉得配不上她,看那个也觉得不放心。父亲对母亲可真好,她要是能嫁一个像父亲那样的男子就好了!两个人一辈子和和美美,恩恩爱爱的。
一行人回到驿馆后,官员呈上了一封信。
“给我的?”茜茜惊讶的问道,拆开信一看,对秦隽说道:“爹,太后设宴,请我过去。”
秦隽接过信,一目十行的看过,沉吟道:“若是不想去,就别去了,我们没必要给他们什么面子。”
太后在信中说,非常感激秦大人能千里迢迢,带兵救驾,但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出面宴请秦隽父子,便想宴请秦大小姐,以示感激。
秦衡凑在秦隽旁边看完了信,说道:“太后话看着合理,但皇上已经大了,让皇上出面宴请我和父亲,不是更好吗?”
“既然有问题,那我就得过去看看了。”茜茜笑眯眯的说道,“谅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了。”
太后当然不敢把茜茜怎么样了,她还想活命呢!
小皇帝倒是想往酒菜里加点“料”,生米煮成熟饭,秦隽只能认了他这个女婿,即便不能扶他上位,也能饶他不死。只要他活着,复国总是有希望的。
但他把府里伺候的下人在心中过了一遍,悲催的发现这些下人都听命井家,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心腹,能帮他把“料”捎带进府,他要是叫人买点没羞没臊的东西,不出半刻钟,井恪就知道了。
井恪知道了,秦隽这个逆臣就会知道,说不定他正愁没个理由杀了自己..
小皇帝只得放弃了生米煮成熟饭的做法,期待着秦大小姐来了之后,凭借他超高的口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秦大小姐嫁给他。
华灯初上时分,秦茜坐着轿子到了小皇帝的“行宫”。
下轿子的时候,秦茜才发现,太后居然在门口迎接她。
“秦姑娘!”太后惊喜的叫道,亲热的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说道:“昨日见面的时候,甚是匆忙,没仔细看..真是个俊俏的闺女!长的像你娘,真是像!我们都十几年没见面了,一转眼,你们都这么大了!”
茜茜由她拉着,往府里走,有些诧异的问道:“我娘见过您?”怎么从来没听母亲提起过?
太后笑容不变,说道:“自然是见过的,还不止一次。”
正说着,一身玄色龙袍的小皇帝走了过来,高声笑道:“母后,秦姑娘,你们来了!”
等他走近了,借着廊下的灯笼光,茜茜才看清楚,小皇帝脸上还擦了一层粉..
这年头,特别是京城,很多少年郎都喜欢脸上擦粉,鬓边插花,以显示自己风流倜傥,美丽高雅。据说她的二舅舅十来岁的时候也曾经干过这事,但没多久,井麒个人认为他脸长的比花还好看,插花什么的完全是多此一举,才放弃了这个奇葩的流行元素。
茜茜也只是听说而已,毕竟她身边没人爱好这个,乍一看到涂脂抹粉的小皇帝,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太骚包了吧!
“来,秦姑娘,快屋里请!”小皇帝笑的很是亲切,殷勤的带路。
庭院里摆了三张案几,秦茜特意捡了一张离小皇帝远的坐了下来。
很快,在太后的恭维声和小皇帝特意的讨好中,酒菜很快端了上来。
“这地方也没什么好的,到底是比不上京城。”小皇帝叹了口气,“秦姑娘将就着用些吧!”
秦茜笑眯眯的摩挲着酒盏,问道:“皇上的意思是井大舅舅苛待了您和太后吗?”
太后心头一跳,连忙说道:“秦姑娘误会了,皇上只是,只是..”
“朕实话实说而已!洛阳比不上京城,那是事实,朕说错了吗?”小皇帝突然高声叫了起来,用力摔掉了手中的酒杯,有些愤怒的叫道:“朕乃是真龙天子,却受困于这小小的洛阳,眼睁睁的看着祖宗基业被贼子霸占,谁能帮朕夺回京城,朕就封他为一字并肩王!”
太后看了眼皇上,又看了眼微笑着,不开口的秦茜,说道:“秦姑娘,你别生气,皇上心里头苦啊!”
小皇帝走到了秦茜跟前,诚恳而深情的说道:“茜茜,朕知道你父亲是个难得的忠义之人,只要你和你父亲能帮朕夺回京城,朕娶你为后,整个后宫独宠你一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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