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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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号‘γ3’计划启动】
    【械化人脑部β102芯片侵入成功……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10、9、8……】
    【械化人全体锁定，扫除开始】
    【清除正在进行，90、80……5……0001……】
    【警告！警告！发现深渊幽能，已锁定目标j12、j10、j09，采取强制摧毁措施……】
    【摧毁成功，‘γ3计划’完成，花a开始进行下一项归档步骤……】
    三年过后……
    【花a自动巡查程序启动，开始查找漏洞……α计划序列巡查完毕，β计划序列开始巡查……γ计划序列开始巡查……】
    【警报！警报！发现械化人芯片残留波动，数量为3，立即启动应急方案……歼灭者已激活，特战小队正在前往目标所在地……】
    ……
    临近冬日，橘红的阳光裹挟着大地最后一丝温暖余韵，坚定且不可阻挡地沉入天际。
    黑夜和白天的温度就此南辕北辙，让日落之后的渡河显得是那样萧条，如它一旁老旧的铁路高架桥，十天半月能过一辆绿皮火车，都算是多点人烟的味道。
    长时间的荒芜，让这段被遗忘的河畔长满了各色的荒草，桥洞底下的阴影中一团蜷缩的人影，感受到严肃的冷空气，哆哆嗦嗦从无止尽的碎梦中醒来。
    他身上稀烂肮脏的衣服说明着他流浪汉的身份，胡子和头发长长纠结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的界限，脸上乌漆嘛黑的老垢看不清他的面容。
    这名男性流浪汉醒来的眼神有些迷茫，呆呆的充满死人一般的僵硬，直到身上的抗寒属性为负数时，他才下意识用手揉搓身上的衣服，试图取暖的同时脸上神色才多了点儿人气。
    “这是哪里？”
    自问着扭头扫了眼四周，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他咽了口唾沫麻木走向河边，满是老茧的双手有些僵硬伸入水中，瞬间冰冷刺骨的感觉还是没有勾回他的魂魄。
    流浪汉感觉脑子很乱，里头各种形色画面像无数蝌蚪在头颅内乱窜，夹杂着不同记忆碎片里的嘈杂人声……他的头脑宛如一碗杂碎浆糊，想不起自己的背景，想不起自己的身份，甚至想不起原来的姓名。
    “柒……”
    “……七。”
    艰难搅拌这碗‘浆糊’，他勉强回想起两个同声的字，感觉很是熟悉便将此作为自己的名字，才松懈了点拉拢的眉头。
    之后柒七合拢手掌里的清澈水流，一哗啦覆盖脸上，融化污垢的同时还带来无比的清爽。流动的水沿着脸庞、手掌流下，里头伴着黑乎乎的污垢，令他情不自禁狠狠清洗起自己来。
    二十多分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本身的习惯，他硬是站在没过膝盖的河水中将全身里里外外洗了个一干二净。
    将湿漉漉滴水的长头发约束在耳边，理了理胡子的他看着水中自己透着年轻的硬朗面容，眉头重新皱起还是没有想起自己的信息。
    焦躁和饥饿让他的心情相当不好，赤果着身体的他望向岸边的衣服，更是烦躁不已——脏啊！
    没得选，他干脆把褴褛邋遢的衣服丢进河中进行清洗，一番耗费体力的折腾过后穿着湿沉的衣服，柒七才想起果腹这一重要事情。
    但显然吃的问题，在他目前的重视序列里排在末尾，就见他熟练翻开脚下水里的石头，手臂摇晃间几条蠢笨的小鱼就被他随手抛上岸边。
    三下五除二，再用周围干燥的枯黄杂草和枯枝，一堆温暖的火焰就这样在夜幕下亮起。一切在柒七手里很自然像是烙印骨子里，这些普通的野外知识不需要动脑子就信手拈来。
    高桥铁路桥底下的桥洞中，黑暗被暖洋洋的橘色火光驱散。
    没有任何调味料，吃着依旧香甜带着点腥味的河鲜，他木然脸上映衬着跃动火光，还在想着‘自己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等本该是人就知晓的事情。
    良久，丢下手上没有温度的鱼骨，他脑海莫名蹦出‘失忆’一词，思索间确定了自己的现状，才颓然放弃了毫不停歇的思考。
    “我这是失忆了吗。”
    双手从背后撑着地上松软潮湿的土壤，柒七仰望着桥洞外干净的夜空繁星，不算大的篝火前来自世界的冷意，不带伪装地向他袭来。
    一时间，孤独，迷茫，他的大脑空空荡荡。
    【嘟噜丢丢，嘟噜丢丢哒……】
    有点时代感的手机铃声，突然从柒七原本趟着的不远处发出，在这个寂寥夜里显得分外刺耳。
    麻利上前，柒七凝视着有眼熟的老旧板砖手机（参考诺叽亚3310），心里清楚是自己身上的，但却想不起拥有它的过往。
    熟悉又陌生，这很痛苦他却别无选择捡起了它，低头一看在一掌覆盖的小巧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一条短信消息——【快跑，往东南方向跑！】
    “谁发的？认识我的？”
    呼呼的冷风在野外肆意地吹，看到信息后一种没有来由的紧张感侵袭心脏，肾上腺素激增柒七惊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其实他的状态算不上失忆，因为他能认知事物，能吃能喝能思考，有着自己的独立意识。之所以想不起以前的记忆，完全是因为他不同常人的大脑里的记忆模块，已经被摧毁得乱七八糟。
    没有头绪，也就无从逻辑回想。
    右手五指快速按动手机脱漆失弹的键位，手机屏幕上柒七编辑一条短信【你是谁？】回复给对方。
    可他刚按下发送，未知的对方又传来一条新的信息：【我知道你很疑惑柒七但我对你没有敌意赶紧往东南方向跑！！】
    看到这条信息的一刻，种种分析在柒七脑海闪烁：信息毫无分隔说明对方输入时相当急促，亦或者说明自己现在的处境让对方很着急，但也有可能是个精心的陷阱……
    我是跑，开始不跑？
    内心纠结着，柒七觉得自己要是能想起一些东西该多好，说不定自己能想起这个发信息的手机号的人是谁。所以他还是稳妥起见静观其变，脚站得很稳在原地没有行动。
    突然桥洞上方出现几道横向射出的光柱，它们呈扩散状的尾端消失在夜里，与黑漆漆的环境格格不入。
    ——战术强手电！
    没有来由，柒七的脑海瞬间浮现这个词语，再当他想起这词的意思时，比他思维更快的双腿，已带着他跑出桥洞的几米开外，冲上身后的高架桥护坡。
    似乎身体已经下意识，将持强手电的未知设定为敌人。
    一脚深一脚浅，周围丛生的灌木和斜坡上原来混凝土灌注的网格支护，让这段斜坡凹凸不平，斜坡之上一条锈蚀的老铁轨出现眼前。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斜坡上面有条两米多高的钢丝隔离围栏，正挡在柒七的前方。钢丝隔离上毛茬刺刺的刺绳（满是尖刺的铁丝圈），看着就令人为之胆寒。
    没有时间犹豫，远处未知的强手电已经往自己这边照来，后槽牙紧咬柒七立即从身上破烂衣服上撕下一些布条，快速缠绕上手扒拉着铁路围栏，脚一蹬开始向上攀爬。
    只是两次蹬腿，围栏上深褐色的刺绳便近在眼前。
    柒七缠着布条的手没有迟疑，抓住刺绳上稍稍少刺的地方，掌边缘被上面尖锐的突刺刺穿。凭借穿肉之痛，他背部和大腿屈起肌肉凸起鼓动，只听围栏发出哐啷一声，他人已然跃到刺绳之上。
    心悸的感觉眨眼间在空中从背后浮现，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从后方传来——boo！
    剧烈爆炸的火光点亮夜空。
    火箭筒！
    瞬间确定袭击物，迎着后方几米传来的爆炸炽热感，柒七牵强维持着平衡踉跄扑倒在地。
    旧铁轨延伸的远处，一辆隆隆的绿皮火车见状缓缓刹车，它绵延十几节的车厢上，车窗闪起拍照的亮光，不时从里传出乘客们恐惧携带兴奋的惊呼。
    与此同时从地上爬起的柒七，也确定了一件事——他身后不是友军。而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逃亡的方向，正是短信上的东南方。